湖面上,歡快的錦鯉簇?fù)矶鴣怼?br />
青眼毛驤進(jìn)來時(shí),正看到朱允熥甩著手里魚餌,喂魚的背影。
“臣,叩見皇上!”
朱允熥沒有轉(zhuǎn)身,依舊看著那些把頭浮在水面,爭搶魚餌的錦鯉們。
“以前朕讓你盯著的那些小蝦米,有什么動靜沒有?”
毛驤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開口道,“回皇上的話,還算老實(shí)!”說著,頓了頓,“原北平的按察使呂震,洪武二十八年調(diào)回京中,任戶部左侍郎。其人為官平平,但做人極好,甚有人緣!”
“原密云衛(wèi)鄭亨,調(diào)任四川右都指揮使之后,私下里曾和心腹法發(fā)過牢騷。不過,說的也是南邊沒有北邊好,南方的戰(zhàn)功太少之類,其他并無異樣!”
“原右僉都御史李慶,先是調(diào)任刑部員外郎,后調(diào)任了紹興知府,其人為官倒是坦蕩,頗能辦事。最近z地的一系列事中,他倒是沒牽扯其中!”
說起這些,毛驤張口就來,如數(shù)家珍一般。
朱允熥聽著頻頻點(diǎn)頭,到底是專業(yè)人士。這些事朱允熥才交給他不久,他就已經(jīng)上手,并且面面俱到。
自洪武二十六年朱允熥遠(yuǎn)征高麗回京之后,他便開始著手,一步步的,小心翼翼的把朱棣身邊的得力助手,只要是他有印象的全部調(diào)走。
同時(shí),各個(gè)位置,都換上了自己人。
燕王朱棣他可以寬容,對于這些歷史上本來忠于朱棣的人,他也可以寬容。但,若這些人私下還和朱棣那邊有什么牽扯瓜葛,他不能忍。
“皇上讓臣看著的人,都沒什么出格的舉動。只是呂震,因?yàn)橛屑揖煸诒逼,所以每年會寫兩封家信。以前寫的是什么臣不知道,最近一次是春?jié)之前,臘月二十三!”
“臣命人半路劫了,悄悄打開看,也都是他跟他兒子說的家常話!”說到此處,再次頓了頓,“不過,是否寫了什么暗語,臣不確定,臣手下的人,沒看出來。”
朱允熥忽然笑了,“呵呵,家信?”說著,對外面喊道,“樸無用進(jìn)來!”
“皇上,奴婢在!”
“你去吏部傳旨,戶部左侍郎呂震,調(diào)任兵部侍郎,兵科給事中!”朱允熥吩咐道。
“奴婢遵旨!”
都是侍郎,但沒了前頭那個(gè)左字,就是天差地別。侍郎,算得上兵部的二號人物,兵科給事中更是干系巨大,天下兵馬調(diào)動文書都要經(jīng)手。
“你自己想死,朕就推你們一把!”
朱允熥心中暗諷一聲,眼神變換莫測。
等樸無用下去,朱允熥又開口問道,“其他人呢?”
毛驤馬上道,“楚王依舊日日縱情聲色犬馬,去歲遼東大戰(zhàn)之后,寧王麾下又招攬了許多胡人兵馬,其中韃靼領(lǐng)主猛哥卜花率兩萬精起歸附!”
“谷王于宣化練兵,麾下護(hù)軍日漸精銳!”
“代王于大同,頗有殘暴之舉,而且斂財(cái)無數(shù)!”
說著,毛驤繼續(xù)道,“這二位王爺?shù)故怯袝沤o北平那邊,只不過走的都是軍驛,臣劫不到!”
朱允熥心中冷笑,“郭惠妃這兩個(gè)兒子,還真是親兄弟,都是一丘之貉!”
原本時(shí)空,代王因罪在建文朝貶為庶人,朱棣上臺后恢復(fù)王爵,但依舊屢教不改。朱棣親自給他寫信教訓(xùn)他,代王依舊我行我素。
谷王更不用說,打開了應(yīng)天府的城門迎接朱棣進(jìn)京,后來封到長沙之后,也做起了想當(dāng)皇帝的美夢。
忽然,朱允熥想到了什么。
隨即,冷冷的開口,問像毛驤,“你說,燕王早就謀劃了許多年,宮里頭,會不會也有他的人!”
“宮里事,臣不知!”毛驤實(shí)話實(sh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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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zhuǎn),燕王朱棣藩邸。
隔壁房內(nèi),傳來妻子和兒子們的說笑,盤腿坐在榻上的朱棣,面容多了幾分笑意。
隨后,對站在身旁的朱高熾笑道,“老大,坐吧!”
“是,爹!”朱高熾答應(yīng)一聲,脫鞋上塌。
可他身子太胖,盤腿不便利,身子扭動了半天,只能側(cè)身坐著。
朱棣又皺眉道,“坐著就行了,別動。你往這一座,跟他娘的地震了似的!”說著,笑罵,“你倒是心寬體胖,在京城這么憋屈,也沒見你瘦半點(diǎn)!”
朱高熾苦笑道,“兒子帶著弟弟們就是在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猴撓心一樣,兒子也心中有事,一坐就是一天不動,能不胖嗎?”
“辛苦你了!”朱棣又道。
隨即,在拿起面前的鎏銀暖壺,緩緩的給兒子倒了一杯茶。
“咱爺倆一茶代酒,碰一個(gè)!”
朱高熾接過,想想道,“爹是想喝酒?府里的人兒子都清理過了,想喝兒子叫人拿來就是!”
“清理?”朱棣笑笑,“萬一沒清理干凈呢?你老子我現(xiàn)在裝病呢,身子虛呢,剛來就喝酒,別人聽了怎么看?”
說著,喝口茶,嘆氣道,“此次來京,其實(shí)兇險(xiǎn)得很。
朱高熾反手拿過暖壺,給朱棣滿茶,開口道,“爹,不見得吧!皇上那日見兒子,都跟兒子說了,只要您低頭認(rèn)錯(cuò)!”
“那不是低頭認(rèn)錯(cuò),那是交代罪過!”朱棣冷笑,“他讓我來,就是讓我跟他磕頭請罪的!”說著,又是冷笑,“當(dāng)年大哥也喜歡來這手,幾個(gè)兄弟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馬上,又是嘆口氣,“若磕頭請罪,也沒啥!人這輩子,誰還不慫幾回,日后找回場子就是了?晌倚睦铮顩]譜的,在你皇祖父那!”
朱高熾微微皺眉,“可是老爺子不見您的事兒?”
朱棣緩緩點(diǎn)頭,“老爺子要是見我,凡事還有個(gè)商量。不見我,就是說,老爺子心里有氣了!”
“爹,可能是您想左了!”朱高熾慢慢開口,“兒子倒是認(rèn)為,其實(shí)皇祖父不見您,是在保全您!”
“哦?”朱棣眼睛一亮,“你說說看!”
“您想,若是您見了皇祖父,以他老人家的性子,只要流露出半點(diǎn)心軟的意思,皇上那邊自然就會對您寬容許多!但日后皇上想起這茬兒來,心里是不是就不痛快了!”
“反過來,他現(xiàn)在不見您。就讓皇上拿捏您,讓您磕頭請罪。是不是,是一種緩和?”
“他老人家榮養(yǎng)永安宮,為太上皇。不見您,一來是顧全皇上的面子,二來也是讓您,不要再想著借著他,讓皇上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