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朱允熥和朱樉,移步王府后花園。
亭臺樓閣,假山池塘,水榭奇石美不勝收?墒鞘逯抖,誰都沒有心思欣賞美景,更沒有說話的心思。
兩人身旁,都是朱允熥的親衛(wèi),王府的下人都被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朱樉心里有小打算,可卻只能干著急。
他的樣子,朱允熥看在眼里,心中更氣。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若此事發(fā)生在朱棣身上,燕王都不用他說,直接一刀就砍了小妾。哪怕她是天仙,也不容她。而且朱棣,絕做不出朱樉這些混賬事來。
再者說,人家燕王朱棣,堂堂男子,豈會被女色蒙蔽!
要說那鄧氏,也是名門出身。怎么進(jìn)了王府之后,如此歹毒蛇蝎。身為女子,不規(guī)勸丈夫也就罷了。還迷惑丈夫,行那些殘暴之事。
“老爺子絞了鄧氏,只怕京城中鄧家也要吃瓜落!”
朱允熥心中暗道,“鄧愈早死,鄧家的兒子們都在軍中,官位不甚顯。老爺子隨便找個(gè)由頭,就發(fā)作了他們!
想了這些,腦中又想起其他的事。
“無論如何,秦王以后是不能大用了。西安這邊的衛(wèi)所總兵指揮使,鎮(zhèn)將等人,是不是要換換?高麗一戰(zhàn),瞿能表現(xiàn)不錯(cuò),可以提拔。西涼侯璞玙外放做總兵官,也合情合理!”
“秦藩百萬軍民,一定要自己心腹之人,拿捏在手里才好!”
花廳之中,暫且不提。
卻說王氏抹去臉上眼淚,整理下衣服,款款走向廚房那邊。沿途,府中仆婦都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敬畏之心對待。王府之人,最會察言觀色;侍珜O對鄧氏大聲斥責(zé),但對王氏卻一口一個(gè)二嬸。
二者之間,高下立判!
王氏進(jìn)了廚房,幾個(gè)婆子上前幫忙,王氏也不阻攔,系上圍裙說道,“去,把桃紅叫來!”
邊上幾個(gè)下人婆子俱是一愣,那桃紅可是鄧氏的陪嫁丫頭,往日在府里也是眼高于頂?shù)模蹂趺春鋈唤兴?br />
不過也不敢怠慢,小跑著去稟告。
稍候片刻,一個(gè)穿著艷麗,容貌嬌媚的女子快步而來,福安道,“王妃,您叫奴婢!”
見她知禮,王氏心中說不出的快意。
往日在府中,她這王妃被王爺厭棄,連帶著這些奴婢都敢給她臉色看。今日皇太孫叫了幾聲二嬸,這些奴婢馬上跟換了個(gè)人似的。
不過,王氏面上沒有露出什么表情,還如同往日一般和藹說道,“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桃紅不解,還是上前。
王氏環(huán)視一周,周圍人識趣的退下,隨后小聲開口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她往日在府中做那些事,有人告訴老皇爺了。皇太孫這次來,奉旨訓(xùn)斥王爺,而且...........”
說著,再次看看周圍,更小聲幾分,“皇太孫奉旨,要絞死你主子!”
“啊!”桃紅一聲驚呼,差點(diǎn)站不穩(wěn),軟在地上。
“起來!”王氏呵斥道,“遇事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
“王妃,這.......如何是好。??”桃紅驚慌失措,泣不成聲。
王氏心中更加快意,但是臉上依舊沒有顯露,低聲道,“還能如何?皇帝誰死,誰敢不死!不過,現(xiàn)在太孫殿下被我勸住了,你快回去稟告你的主子,想辦法!”
桃紅哭出聲,“您都說了,是皇命,哪有辦法呀?”
“笨!”王氏壓低聲音,開口說道,“不會跑?不會躲?非要傻乎乎的等著白綾絞死!”
桃紅被說的一個(gè)冷顫,眼睛眨眨似乎明白了。連禮都不行,轉(zhuǎn)頭就跑。
“哼!”
看著她跑遠(yuǎn),王氏臉上露出幾分冷笑。
蛇蝎心腸,蠢笨如狗,說的就是鄧氏。告訴你,就是為了讓你跑。到時(shí)候皇太孫一怒之下,直接絞死了她。
至于王爺那兒,愛妾私奔出王宮,還有什么臉,什么膽氣跟皇太孫頂牛!一個(gè)狐媚子,鬧得家宅不寧。早就該死,絞死她都便宜了她。
想到此處,王氏捋下頭發(fā),狠狠的揉搓起手里的面團(tuán)來。
~~
鄧氏住處,儼然是王府中最富麗堂皇的地方,巨大琉璃鏡子前,鄧氏正在描眉。
方才被皇太孫開口斥責(zé)了,她心中又是惱怒又是惶恐。不過正因如此,更要刻意打扮。只要晚上王爺回來,自己濃情蜜意伺候一番。別看皇太孫叫那賤人二嬸,只要自己籠絡(luò)住王爺,就是叫她媽,也沒什么用。
正描著,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
鄧氏頓時(shí)不悅,怒道,“誰活得不耐煩了,趕著投胎?跑什么?”
“姑娘!”桃紅是鄧氏的陪嫁丫頭,從小一塊長大的,稱呼還是娘家時(shí)候的稱呼,“不好了!”
鄧氏一驚,手中的眉筆都歪了,問道,“怎么了這是!”
桃紅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定,把其他仆人趕出去,貼耳細(xì)語。
啪嗒一聲,鄧氏手里的眉筆落在梳妝臺上,整個(gè)人的臉色駭人,沒有一點(diǎn)血色。
“哪個(gè)殺千刀的,把我告到皇帝那里去了!要絞死我?”鄧氏尖叫一聲,哭喊道,“我為朱家生兒育女,怎么就礙了別人眼了?天底下,哪有公公絞死兒媳的事兒!”
“姑娘!”桃紅大急,一把捂住她的嘴,“您小點(diǎn)聲吧,旁人還不知道呢!”
“現(xiàn)在怎么辦?”鄧氏抓緊桃紅的手,兩含淚沖亂了妝容,哭道,“怎么辦?”說著,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不行,我要去求王爺,只有王爺能救我!”
“姑娘,您糊涂呀!”桃紅急道,“皇命,王爺有什么辦法?再說,皇太孫還在府里呢,見著您,只怕當(dāng)場.............”
“他們,怎么那么狠心呢?”鄧氏六神無主,痛哭道,“我哪里就該死了!我也是功臣之后,我父親為大明朝出生入死............”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gè)的時(shí)候!”桃紅急的不行,“姑娘,得趕緊想辦法,不能等死!”
鄧氏也急道,“對對,我不能死!我死了王爺怎么辦,我兒子怎么辦!我就是死,也要看著我兒子當(dāng)了王爺再死!”
“奴婢跟您說!”桃紅繼續(xù)小聲,“皇命要您死,王爺不想您死。現(xiàn)在只有一個(gè)辦法。”
“什么辦法?”鄧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走!先離開,暫避風(fēng)頭!”桃紅壓低嗓子,話中帶著寒氣,“趁現(xiàn)在,旨意還沒來,您一走了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哪里走?到哪不給抓回來!”
“那就先來貍貓換太子!”桃紅咬牙道,“先找一個(gè)年紀(jì)和您差不多的女人,然后穿上您的衣服,自裁而死..............”說著,仔細(xì)想想,“割花她的臉,奴婢就對人說,是您自己羞愧,覺得無顏面對族宗,所以花了自己的臉。”
“王爺是王叔,皇太孫應(yīng)該會給幾分薄面。人死為大,未必能細(xì)細(xì)察看。然后,等皇太孫走了,您再悄悄的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好!就這么辦!”鄧氏眼中閃過狠辣,“王爺去年收的哪個(gè)丫頭,身材和我差不多,你去辦。你去找王府的太監(jiān)管事,告訴他,事成之后我虧不了他,辦得漂亮些!
“奴婢曉得!”桃紅正色道。
“不過,我怎么走呢?能去哪呢?”鄧氏又急道,“這王府,沒有王爺?shù)氖至,蒼蠅都飛不出去。進(jìn)出的人,都要嚴(yán)格搜身,而且府外,都是皇太孫的護(hù)君軍!”
桃紅也犯難,咬著嘴唇想了半晌,眼睛一亮,“姑娘,有個(gè)人或許能帶您出去!”
“誰?”鄧氏問。
“大姑爺呀!外面那些皇太孫護(hù)軍,不正是他管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