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加莫大人？”他探頭問身下的魔獸，“加莫大人說了會親自來嗎？”
“這……”偽裝成魔獸的黑暗精靈也由猶豫了，“加莫大人只命令我們抹殺圣女，沒說過要親自來啊。”
當(dāng)然，這位大人平時隨心所欲慣了，他要是想來人界，也沒有人管得住就是。
“我們過去看看，我猜斯卡蕾特也應(yīng)該聽到聲音過去了�！卑菝烧f，“如果能和加莫大人一起回魔界就好了�！�
他真是受夠了這件女裝。
身后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拜蒙回頭，看見露西緊閉的眼睛眼皮闔動著，像是要醒過來，他連忙補(bǔ)了一下，露西哼了一聲，再次暈死過去。
“我有點不懂，您為什么一直帶著這個累贅�！焙诎稻`問道。
其實他也不是背不動，就是覺得很麻煩。
拜蒙搖了搖頭：“我們不確定烏列爾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等找到斯卡蕾特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雖然說他內(nèi)心其實也是不太情愿一直帶著露西的，但要把她就這樣丟在森林里也不太合適。
拜蒙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這不像是一個惡魔做出來的事情，他想難怪父親總是說他心軟，他也確實做不到見死不救。
盡管露西并不討喜，但她也沒做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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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森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刺眼的金色光芒中。
她看見烏列爾提著劍朝著那個可怕的惡魔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烏列爾最后跟她說的話是讓她快逃。
但是……即便是審判天使，在精神體受傷的情況下面對同樣是精神體的惡魔，也還是落了下風(fēng)。
天使如果沒有了精神體會怎么樣？
毫無疑問，會死。
即便是光明神，也沒有辦法將死亡的精神重新拼湊回來。
艾莉森從來沒覺得等待是這么漫長。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事情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預(yù)料。
自己引以為傲的知識和聰明才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艾莉森差點被卷入戰(zhàn)斗，被炸裂的能量波及到的結(jié)果只有粉身碎骨一個下場。
但是她活下來了。
艾莉森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山洞，就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烏列爾的地方。
意識到是誰救了她，艾莉森的手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感受到了身邊微不可聞的呼吸聲，連忙收拾起了心里的慌亂前去查看。
是烏列爾。
心里的石頭落了地，艾莉森的眼淚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看清了那的確是烏列爾，應(yīng)該是天使在爆炸的最后用傳送魔法將他們帶回了這個地方。
她就知道，審判天使不會就這么輕易死去的。
但是烏列爾現(xiàn)在的情況也說不上好，甚至可以用糟糕來形容。
戰(zhàn)斗發(fā)生得太快，幾乎是在艾莉森眨眼的瞬間，惡魔和天使就已經(jīng)過了數(shù)招。
然而之前就被利維坦重傷的烏列爾對付加莫顯然很吃力，艾莉森看得出來他落了下風(fēng)，但惡魔不會同情天使，反而招招要置天使于死地。
艾莉森明白自己幫不到烏列爾，甚至她本身在這種情況下對烏列爾來說就是個累贅。
不甘心，但也沒有辦法。
最后她還是要靠烏列爾救她。
不，至少現(xiàn)在，現(xiàn)在她還有能做的事情。
“光明神在上，請庇佑您的天使吧，懇請您傾聽信徒的禱告，將您的光芒賜給天使，不要讓黑暗帶走他……”
她向神禱告著，之前在烏列爾那里開小灶補(bǔ)習(xí)的圣術(shù)在這個時候總算派上了用場。
烏列爾的身體狀態(tài)糟糕到了極點，擬態(tài)出來的精神體不會流血，只會逐漸變得透明，完全消失后，就意味著他真正回到了神的懷抱——永遠(yuǎn)地。
而現(xiàn)在盡管艾莉森在一刻不停地使用圣術(shù)治療他，但對烏列爾來說仍舊杯水車薪。
身體里的精神能量在流失，但那股被利維坦污染的黑暗能量卻越發(fā)活躍。
這樣下去對話，要么死去，要么墮落成惡魔。
對烏列爾來說，他只有一種選擇，因為比起變成依賴黑暗的惡魔，他寧愿在滿身光明中死去。
“沒事的，您一定會沒事的……”
放出治愈術(shù)的手在顫抖，艾莉森一連念了多次咒語才找回正確的讀音。
她聽見了咯吱聲，那是她的牙齒在極端的恐懼下忍不住的顫抖。
好歹學(xué)了這么久的圣術(shù)，身為圣女候選，艾莉森又怎會察覺不到烏列爾身體里的那股被污染的能量？
只不過是之前烏列爾藏得太好，她沒有注意到。
現(xiàn)在烏列爾受了重傷，那股能量自然是藏不住。
艾莉森想也沒想地就要把那股能量引入自己的身體里，只有這樣烏列爾的傷勢才不會繼續(xù)惡化。
但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那股力道大到艾莉森甚至覺得自己的手腕要斷掉一般。
“利維坦的毒像你這樣的人類抵抗不住，你會被黑浸染，這么久的努力都會白費�！�
烏列爾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的這句話。
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為她著想。
“我不在乎那些，黑暗也好光明也好，我只想要烏列爾大人活下來！”
艾莉森含淚搖了搖頭，她試圖掙脫烏列爾，卻又因為擔(dān)心他的傷勢不敢用力。
一時間兩人僵持著。
“保護(hù)圣女是我的使命，天使不會死去，我將會在伊甸神樹下重生。”烏列爾說。
“但即便是重生了，失去記憶的天使也不再是烏列爾大人了！”
艾莉森閉上眼，狠下心來掙脫了烏列爾的手。
她想救烏列爾，即便是自己墮入黑暗也無所謂。
只要在深淵中遠(yuǎn)遠(yuǎn)地看他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年紀(jì)的少女的心思，單純又熱烈，像是正午的烈陽，又像是逆風(fēng)的海浪，義無反顧，撞了墻也不回頭。
但他不能讓她這么做，他也注定無法回應(yīng)她的感情。
烏列爾在心中嘆息一聲，正欲阻止艾莉森自尋死路，卻沒想到艾莉森遠(yuǎn)比他想的要執(zhí)著，也固執(zhí)。
黑暗能量在接觸到艾莉森的力量時突然暴走，就連天使的翅膀也控制不住地在背后展開，身體的本能在抗拒著這股力量，理智卻被黑暗逐漸侵蝕。
艾莉森看見烏列爾身后光輝的羽翼，而那對圣潔的翅膀尖端，正在被黑色逐漸浸染。
不能再拖下去了。
艾莉森深吸一口氣，然后俯下身毫不猶疑地吻上了天使的嘴唇。
以一種幾乎是虔誠的形式。
第69章
九天之上, 云層之后的另一個位面，便是光明神的住所，云之神宮所在的天堂。
神的國度沒有黑夜也沒有影子, 來自神明的永恒之光照亮神國的每一寸土地, 這里是無數(shù)光明信徒夢寐以求的永恒國度，任何黑暗在這里都無容身之地。
然而自從光暗一戰(zhàn)后，云之神宮已閉門百年。
即便是神最寵愛的天使, 也難以再窺見神明的容顏。
但對天使這種幾乎擁有永恒生命的種族來說, 三百年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短短一瞬。
同過去的百年歲月一般，今天的伊甸神樹下，幾位難得空閑的天使長也在開著固定時間的茶會。
沃爾克鳥在枝頭吟唱, 羽翼撲扇間抖落的羽毛晃悠悠地掉到了天使們的桌面上, 又化為光點“砰”地消失。
“烏列爾那個家伙, 出差也有一段時間了吧？”紅發(fā)的智慧天使拉斐爾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手里漫不經(jīng)心地拿著勺子攪拌著面前的茶水。
“似乎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聯(lián)絡(luò)，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身邊另一位女性天使加百列微微蹙起沒頭，“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你們就是喜歡多操心，那家伙性格不就是這樣，死腦筋還一根筋�！敝鞴芴焯靡磺惺挛铮靽紫嗝诽厮u了搖頭，“我相信烏列爾會完成任務(wù)的�！�
畢竟在天使們看來, 只是培養(yǎng)圣女這種簡單的差事，和輕松的出差算不得差別, 派烏列爾去甚至有些大材小用了。
雖然說是神親自欽點的，幾位天使長心里也都知曉, 烏列爾耿直的性子和絕不拖泥帶水的性格, 他的能力足以將這次的圣女培養(yǎng)的相當(dāng)優(yōu)秀。
審判天使在天堂里總是獨來獨往, 很少參加他們的例行茶會，身為神的裁決之劍，甚至天堂里大多數(shù)天使都不太樂意和滿身殺伐的他打交道。
除了他們也沒人擔(dān)心烏列爾的安危。
“惡魔已經(jīng)沉寂很久了，”加百列說，“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又在準(zhǔn)備著什么，我們還需要多關(guān)注些才好。”
“算算時間，烏列爾也該安排試煉了吧？不如我們看——”拉斐爾話還沒說完，一股不妙的感覺便從心底升起。
三位天使長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神色凝重起來。
頭頂?shù)囊恋樯駱湟琅f如過去是無數(shù)年一般，白金色的葉子散發(fā)著淡淡地微光，神樹的每一片葉子都代表著一位天使的靈魂，只要神樹永遠(yuǎn)存在，天使的靈魂就永遠(yuǎn)不滅。
即便是□□精神消亡，也能在神樹的孕育中重生。
但一旦靈魂被黑暗污染，那就需要光明神親自出手了。
而現(xiàn)在，不詳?shù)暮跉鈪s纏繞著某片葉子，漸漸地將葉子染成了黑色。
“那是烏列爾的靈魂！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