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文一路上都在沉默。只有小叔問他話的時候，他才肯答一兩句。春枝也見過程逸文的小叔，不過不熟，打了招呼后也沒什么話可說。大約是氣氛尷尬，小叔便笑了笑：“逸文以前倒不是這樣的�？剂藗�試，把人考深沉了�！�

  程逸文沒有說話，把視線轉(zhuǎn)向窗外。窗外一座座山向車后飛馳而去，偌大的田野里只有零星幾個人影。車停在了老屋的前面，小叔轉(zhuǎn)過來對兩個人說：“我把你們倆放這了，我要去別處辦事，過叁天就來接你們回去�！痹捳f完，小叔看著程逸文又補了一句：“程逸文，別上山啊。”

  程逸文毫無反應(yīng)。春枝見程逸文這樣，就幫他回復(fù)了：“小叔，我會看著他的。”

  小叔這才放心地轉(zhuǎn)回去了。

  兩個人背著包站在老屋門前，程逸文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了門，一陣灰塵撲面而來。春枝用胳膊擋了擋，輕咳了兩聲。

  “程逸文，為什么他們不讓你上山？”春枝想起這被千叮萬囑的話，問了一嘴。

  “因為我小時候在山上丟過，他們怕了�！背桃菸淖哌^去開了電閘，又開了燈，這一下子屋里就亮堂起來了。

  “你今天是在鬧什么脾氣？”春枝看著程逸文去找抹布，“我知道我礙了你的事了，但是你要做什么我也不會告訴李阿姨的啊。”

  “礙了我的事，什么事？”程逸文已經(jīng)找到抹布了，在擦桌子和椅子。

  “我還以為你打算和你的女朋友一起來玩呢�！贝褐ο肫鹉翘煸谵D(zhuǎn)角處吵架的那個女生，“那天扎馬尾瘦瘦高高的那個。難道真的分手了？”

  程逸文看著春枝，表情很難看：“你說呢？”

  “你就這樣把人給甩了��？不太好吧。”春枝勸說道，“你這毫無理由的把人甩了，這只會讓你更加聲名遠(yuǎn)播……”

  程逸文的表情更加難看了。春枝也適當(dāng)?shù)刈∽炝恕?br />
  等到了晚上，春枝和程逸文兩個人各選了一間房，打掃了以后，各自睡覺了。

  春枝在床上翻了個身，這床實在是讓人不適應(yīng)，她睡不著。來回翻了幾次，春枝覺得這也不是辦法，還不如出去走走。

  結(jié)果才開門，就看見靠在墻邊抽煙的程逸文。香煙氣刺激了整個鼻腔，春枝嗆了好一會兒。程逸文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掐了手里的煙。

  “你怎么不睡覺，在這兒抽煙啊。”春枝一面扇著風(fēng)，一面皺著眉問程逸文。

  “睡不著�！背桃菸牡吐暬亓嗽�。

  “床是不是不舒服啊，我也覺得這床太硬……”

  “有心事�！背桃菸拇驍嗔舜褐Φ脑�。

  “什么心事？”春枝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你是不是……和余姚在一起了？”

  “余姚？”春枝問，“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因為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坐余姚的車回來了。”程逸文說。

  春枝微愣，她還以為那天夜深人靜，萬無一失。

  “我沒有跟余姚在一起�！贝褐Φ拇竽X在想該怎么解釋，“他還以為我跟你在一起了。但是我已經(jīng)把事情說清楚了。反正，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黑暗中，兩個人看不見彼此的面容，但是卻能夠坦明心跡。

  程逸文深吸一口氣：“春枝�！�

  春枝循著他的方向望去。深夜里只能看見一個輪廓，至于是什么表情，是什么動作，全都不得而知。

  “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那一瞬間，春枝真的想問問程逸文這話是認(rèn)真的嗎。在小巷里講述給余姚的話她又要再復(fù)述一遍給程逸文聽嗎？

  “程逸文，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周身的氣氛驟然低落下來。

  “我們都已經(jīng)……”程逸文頓了頓，“我以為你喜歡我的。”

  春枝輕輕搖搖頭。她后知后覺意識到程逸文看不見。

  “那我們……”程逸文的話戛然而止。

  “如果你想保持那種關(guān)系的話。”春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