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陣法之中,六叔輕聲喃喃了一句。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阿環(huán)——大哥在這里,你不要怕!”那聲音雖輕,卻精準(zhǔn)無比的落入紫蟒的耳中。
他為之激動無比。才一開口便已哽咽。
“阿環(huán),大哥在這里——”他不停地喊,眼角有淚花,像是要一直喊到六叔的心坎里去。
而六叔呢,此時腦海中仍像過電影似的,一幕幕全是自己和兄長在終南山生活的景象。
那里地形險阻、道路崎嶇,大谷有五,小谷過百,連綿數(shù)百里,鐘靈毓秀,造化神奇。
他們曾在太乙山拜師,翠華峰學(xué)道,終南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他們腳步落下的丈量。
以千年記的歲月里,他們始終相伴。食同桌,夜同寢,多少次,共枕星河;多少次,坐迎晨曦;多少次,同游黑水,他們是不可取代的彼此。
“大哥……大哥……”六叔不停喃喃,眼淚越流越多。
“阿環(huán),你看那里,那就是北極星!等將來我們飛升了,一定要去那里拜一拜!”
腦海中,紫蟒的聲音清晰無比。
“阿環(huán)!起來練功了!別偷懶,人常說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咱們只有勤加苦練,才能更加精進(jìn)!”
“阿環(huán),你這里練得不對,氣走小周天,不可從督脈逆流。你看應(yīng)該這樣……”
“阿環(huán),明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我們下山去,大哥請你去山下看戲可好?”
記憶中紫蟒的笑溫暖無比。
六叔的心,完全受到了元神的牽引。
當(dāng)他終于落到地面,緩緩睜開眼睛,在他面前站著的,正是他最親密最信任的人。
“阿環(huán)……”紫光大王見他終于睜開了眼睛,激動極了,“你醒了,你終于醒了,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
他不顧一切的沖上去,站在陣法的邊緣,最靠近他的位置,對他伸開了雙臂。
“來,阿環(huán),到大哥這里來!”他雙眼發(fā)光,此間的情誼騙不了人。
六叔聽見他的呼喚,瞧著他卻是一怔。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仿佛看見的這個人陌生無比,只是站在那里,遲遲不敢靠近。
“大哥 ,你、你為什么變成這樣?”六叔才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記憶中的大哥,清正自然,滿是道氣,眉眼之間更有星辰光輝。而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這個人,印堂之間透出深深的黑魔之氣,眼眶更是烏青,渾身上下透出的氣,污濁不堪,根本不能和他大哥相提并論。
“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不,這不是你。你不是我大哥。”六叔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大哥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阿環(huán),我、我……”紫光大王聽到這句話,這才留意到自己的模樣,手忙腳亂的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衣裳,笑著說:“你看是我呀。你仔細(xì)瞧瞧!
為了確銀環(huán)能認(rèn)出他來,它甚至像甩垃圾一樣,甩脫了陸楷風(fēng)的皮囊,露出了他自己的元神。
然而越是這樣,反倒越顯得不堪。
因為他的元神早已受到魔氣浸染,整個發(fā)黑,成了一顆黑色的珠子。
“不,不,你不是我大哥!”六叔搖頭,對他的失望溢于言表。
“我是,我就是。我可以證明!弊瞎獯笸踔逼饋,他慌忙拿出信物,對著六叔說:“你看,這是當(dāng)初你送給我的。還有這個,這個也是你送的。我全都留著,一刻也未曾離身!
他激動極了,一時忘了周邊的環(huán)境,只想著要證明自己的身份。
而燭龍就看準(zhǔn)了這個時機,沖上去一把奪回了陸楷風(fēng)的皮囊。
“陸楷風(fēng),陸楷風(fēng)快醒醒!”他伸手去拍他的臉,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毫無動靜,陸楷風(fēng)癱軟在他懷里就像死了一般。
“為什么會這樣?”燭龍見狀不由心頭一驚。于是連忙用了識靈術(shù),去探他的元神。
這才發(fā)現(xiàn),這皮囊還真就只是皮囊。陸楷風(fēng)眼神也不在他身體里!
“很失望吧?”紫光大王這時回過頭來,冷笑道:“你覺得我有這么傻嗎?”
“你把他的魂魄押到什么地方去了?你可知道魂魄離體太久會死的?”燭龍氣不打一處來,咬牙罵道:“你若再繼續(xù)作惡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回不了頭又如何?我就沒想過要回頭!弊瞎獯笸趵湫。
“那你的兄弟呢?他希望你變成現(xiàn)在這樣嗎?”燭龍一指六叔,問道。
“大哥,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你不是這樣的,你不是一直告誡我要做個好人、要守住自己的道嗎?為什么?為什么要變成這樣?”
六叔這時,也是震驚無比。
作為銀環(huán)蛇,他活著的每一刻,大哥都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
他在他心里,是天神一樣的存在。他們在終南山這些年雖未見過真正的神,但在銀環(huán)心里,大哥就是神、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