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唯一的愿望嗎?”
高朗覺得曹植的愿望很特別,與尋常人很不相同。
尋常人想見的無非是親人愛人?伤胍姷膮s是自己的知己。
這也許就是曹子建之所以為曹子建的原因。
“是。還望成全!辈苤舱f著便一抱拳。
高朗聞言,也向他回了一揖,緊接著便真的閉上雙眼,動心起念,于雙眉之間逼出了目神珠。
目神珠一現(xiàn),藍(lán)光迸射而出,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內(nèi)室。
就在這時,高朗開了口。
他并未睜眼,而是直接對曹植說:“看見藍(lán)光了嗎?走到光里去,不要停下來,你就能見到他!
曹植聞言雖然驚訝,但還是選擇了照做。
他果然開始迎著那束光走。
起初時她還有些疑心,覺得人怎么能走得進(jìn)光里,誰知他越是靠近那束光,眼前的那個光點(diǎn)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從最初雞蛋大小變成了一個門洞。
門洞里的光是白色的。曹植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走進(jìn)門洞里去。
“往前走,不要停,走進(jìn)門里就能見到你想見的人!本驮谶@時高朗開口給了指示。
曹植聽了這話不再遲疑,立刻就抬腳走了進(jìn)去。
門里的世界,與現(xiàn)實(shí)截然不同。
曹植發(fā)現(xiàn)自己出現(xiàn)在了鄴城繁華的大街上。
他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頓覺得恍如隔世,不由自主的隨之人|流往前行。
他知道這條大街,再往前不多遠(yuǎn),就是楊府。
以往每次來都是乘車坐轎,這是他頭一回自己走著到楊修家去。
這種感覺很特別,他覺得莫名激動,一種久別重逢之后的期盼,緊緊縈繞在他的心頭。
他知道,他想見的人就在那里。
這里的楊府還同從前一樣,喧鬧,熙熙攘攘,門庭若市。曹植一到門前,門童便認(rèn)出了他,立刻迎了上來。
“小侯爺,今日怎么走著來?快快里面請!遍T童是個極機(jī)靈的人,一看見曹植就滿臉堆笑。
“你家公子可在府上?”曹植同往常一樣沖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
“公子剛回來。此時正在書房。”門童說道。
“好,帶我去見他!辈苤惨粩[手,說著便,輕車熟路的往里走。
這地方他來了不知多少次,簡直與自己家中無異。即使是閉著眼睛,他也能摸到楊修的書房去。
他們總是在這個地方商量政|事、研討對策。楊修簡直等同于他的半個腦子,自他死后,曹植便一直覺得失魂落魄,仿佛自己的聰明才智,都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了。
“有南夏之孔雀,同號稱于火精。寓鶉虛以挺體,含正陽之淑靈。首戴冠以飭貌,爰龜背而鸞頸。徐軒翥以俯仰,動止步而有程!
他還沒走進(jìn)楊修的院子,便聽見書房里傳出了自嘆自唱的琴音。
是《孔雀賦》,曹植聽到這歌聲,心頭便是一動。
這是當(dāng)年父親園中新來孔雀時,他與楊修一同游園,后來作下的辭賦。
那時候楊修曾對他說,這孔雀與才子是相同的。
頭一次見孔雀時,每個人都為其羽毛之奇美,而感到驚艷,為之駐足,欣賞許久。然而看的次數(shù)多了,便也習(xí)以為常,再次走過時,甚至連瞧也不會瞧上一眼。
看孔雀是如此,看才子亦是如此。初時感到驚艷,然日久天長,便不再覺得有什么了。
有人真心仰慕人才,也有人不過沽名釣譽(yù)。
他們將才子籠絡(luò)召集在門下,卻未必會真正委以重任。只不過如同這孔雀,供人觀賞罷了。然而觀賞的年數(shù)長了,便也不覺得這孔雀稀奇了,于是又變得輕忽怠慢,不再視之為人才了。
當(dāng)初楊修與他說這些理論的時候,曹植并不能理解。只覺得他是一時矯情,一時感傷罷了。然而如今再聽這《孔雀賦》,他卻突然明白了。
這才真是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曹植想到此處,越發(fā)想念楊修。只覺得自己鼻子一酸,忍不住加快腳步跑上臺階,一把推開了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