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過宏村嗎?
柳家村的房子,和宏村很像,都是傳統(tǒng)的徽派建筑。
白墻黛瓦,青石鋪展,溪水從路的兩旁蜿蜒而過。
入夜后走在這青石路上,聽著水|聲淙淙,合并夜蟲的低鳴,生出一種悅耳的靜謐。
因為老三叔被道長施了禁言術(shù),所以路上,一切都變得順利。
村口有一亭,上寫青牛二字,那是入村的標志。
鄉(xiāng)下人不懂這青牛二字的含義,便以為這個村子,叫青牛村。這也就是為什么,你在這地方,無論如何打聽,也尋不到柳家村的緣故!
入村先過橋,這村口的亭子連通的,是一座兩人寬的平鋪石橋,這橋有三十米長,兩旁沒有護欄,水面與橋身幾乎持平。
若是輪到黃梅天,陰雨連綿的時候,水沒過橋面,那站在青牛亭往村子里望,便覺得這村子整個兒成了仙島,立在這煙雨迷蒙之中了!
柳家當初這樣設(shè)計,為的就是能自保,能隨時隨地切斷與外界的聯(lián)系。
而這近千年的歲月中,他們也的確遵循著祖訓(xùn),幾乎從未放外人進村!
道長高朗他們能來,柳坤的確是頂了巨大壓力的!
“我們這樣進村,你確定沒有問題?你不用先去和族長報備一聲么?”進村之前,道長問他。
他這一路觀柳坤,發(fā)現(xiàn)他也并非真正陰險狡詐,還是有些性情中人的意思,因此對他的態(tài)度,也比以往好了許多。
“不礙事!和他們說,那恨不得還要開祠堂、點燈籠,討論個三天三夜,到最后,照樣不讓進!”柳坤這時的態(tài)度和之前也不一樣,少了斯文,多了耿直。
“這地方,簡直不是給人準備的!”末了,柳坤又添了一句,隨即,便領(lǐng)著他們進了村。
對于他的話,高朗他們當時并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這入了夜的柳家村,一片漆黑,看著,多少有些瘆得慌。
大約是水汽太重的關(guān)系,高朗走在那座細長的石橋上時,總覺得兩旁的水中,隨時會生出無數(shù)黑色的抓手,只要一拽,便能將他們?nèi)祭滤,做了交|替!!
這樣的想法,讓高朗不自覺地腿軟。
他這個人,總有些恐水,可卻又說不清,自己究竟為什么恐水。
就像當初的那個夢里一樣,玄元街那條被填掉的黑水溝,是他的童年陰影,只要想起它,他就會渾身發(fā)毛。
而現(xiàn)在,走在這條石橋上,他心里的感覺,竟和想起黑水溝時一模一樣!
這,叫他覺得心口發(fā)悶!
黑暗中,那平靜的水面上,突然翻騰起一個小小的水花。
那水花聲音不大,可在這樣靜謐的環(huán)境中,還是讓高朗心頭一跳!
“你怎么了?”六叔走在高朗后面,看他突然一哆嗦,連忙上去扶了他一把。
“沒事,我就是覺得……覺得……”這種感覺說不上來,高朗也不好意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自己這會兒有點害怕。
“你是不是覺得心口發(fā)悶,四肢發(fā)軟?”誰知這時,柳坤卻回頭問了一句。
“你、你怎么知道的啊,坤叔?”高朗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正常!你沒毛!”柳坤冷哼了一聲,隨即說道:“這水里下了藥!”
“什么?!”鄭西麒一聽這話,頓時喊了起來,“難怪啊,我說我怎么越走腿越軟!我還以為我出問題了!”
“這水里下了軟筋散,除了柳家人沒事,其他人,走完這道橋,人基本上就癱了!”柳坤面不改色地說道。
“什么?!癱了?”鄭西麒一聽這話,頓時不干了,“那不就是中毒嗎?你這不是坑我們嗎?”
這話一出,眾人也頓時警惕起來。
畢竟,要真是那樣,等走完這條橋,他們這幫人,也就全軍覆沒了。真到了那時候,豈不真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了?
想到這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柳坤見他們一個個地都不走了,知道他們定是覺得自己著了道,于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不用那么緊張,這軟筋散算不得毒藥,等藥效一過,就會好轉(zhuǎn)!绷ふf道。
“藥效多久才能過啊?”鄭西麒忙問。
“睡一晚上,基本就好了!”柳坤說著,又補充道:“你們接下來的路,可以試著屏住呼吸,這樣,中毒的癥狀會輕微一些!
聽了這話,他們連忙跟著閉氣。
但此時,軟筋散地威力已漸漸顯現(xiàn),這短短二三十米,在他們眼里竟變得比二三十公里還艱難,除了靠毅力支撐,再沒有別的辦法。
這一條環(huán)村水帶,體現(xiàn)了柳家先祖的智慧。
水帶之中,他們一直定期投放無色無味的特制軟筋散,一般人在毫無防備之下進村,走不了多久就會跌在橋上,就算是身體強健的習武之人,也鮮有能挺過這二三十米,真正走到里面去的!
這種機關(guān),靈感來自墓下的機關(guān),只不過,他們是把地下的設(shè)計,搬到了露天環(huán)境中來!
也許你要問,為什么這軟筋散對柳家人無用?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這柳家人常年藥浴,以抵抗體內(nèi)的真菌,為了解軟筋散的毒,他們就把軟筋散的解藥,也一起配入了藥浴之中。這經(jīng)年累月,解藥已經(jīng)深入骨髓,這軟筋散,對他們也就自然無效了!
卻說高朗他們這時候閉氣前行,終于在相互攙扶之下,勉強走過了石橋,倒在了村子里的青石板路上。
只是這時候的他們,已經(jīng)完全成了軟腳蝦,雖然意識尚算清醒,可腿腳,卻已經(jīng)完全不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