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精舍里人多口雜,咱們就在這兒說,不行嗎?”
高朗并不同意,拉住了六叔就不撒手。
“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遇上這樣的事,走!咱們到湖邊上去坐坐吧!”六叔見狀,便說。
高朗一聽這話,立馬點(diǎn)頭,一把勾住六叔的肩,兩人就去了。
此刻的太極湖邊,根本沒什么人。
夜風(fēng)整整,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家吃晚飯,飯后散步的人,也還沒來得及出動,是一天之中,相對人比較少的時候。
上回他們爺倆這樣一起坐在湖邊的長椅上說話,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這叫六叔不免覺得感慨,畢竟,這半年來,他是看著高朗一點(diǎn)一點(diǎn)成長起來的。
從一個什么都要標(biāo)榜西方才是科學(xué)的愣頭青,成長到如今勉強(qiáng)可以準(zhǔn)備繼承高虹的衣缽,這其中的艱難與不易,他老頭子,比誰都清楚!
發(fā)自內(nèi)心,毫不夸張地說,高朗在他心里,那就是兒子!比親兒子,還要親!
“六叔,你怎么不說話?”爺倆在長椅上坐了三四分鐘,六叔愣是沒開口,高朗見狀,不由問了起來。
“急什么,我還沒想明白要怎么和你說。”六叔并不看他,只望著湖面說。
“哦!备呃事犃诉@話,自然不敢多言,只應(yīng)了一聲,便靜靜地等著老頭兒開口。
六叔呢,也真能沉得住氣。
他就這樣在夜風(fēng)中坐著,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一直到坐了很久很久,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高朗見他終于開了口,忙問。
“我沒想到,這么快,你就會發(fā)現(xiàn)黑林子的事。”六叔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這話,卻讓高朗有些吃驚。
說著他轉(zhuǎn)頭望向高朗,淡淡地笑了笑。
“六叔,黑林子……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我會……”高朗想問那些眼睛的事,可卻突然想起,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夢,是做不得數(shù)的!
“你確定,咱們上回埋那黑貓的坑,被人給刨了嗎?”高朗的問題沒有問完,六叔便問。
“我確定,那坑里沒有貓!”高朗說著,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拉住六叔,問:“叔兒,貓真的有九條命嗎?它們真的不會死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六叔聞言一愣,隨即便說:“那坑里的貓,必然是被有心人故意挖走的!難不成,還能是它自己從坑里爬出去的?”
“可是,一只死貓,挖它干什么?”高朗覺得奇怪,“難道還有人算準(zhǔn)了,我會進(jìn)那片林子,看到那個坑不成?”
“對了,你為什么會進(jìn)黑林子?”六叔聽到這里,倒是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我的車子爆胎了,然后車子停在了彎道上,”高朗頓了頓,也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眸子,說:“我們修著車,巧姨就不見了,我們?yōu)榱苏宜@才進(jìn)的黑林子!”
“六叔,你說……會不會真是巧姨?她不會真有問題吧?”高朗有些緊張。
“你們?nèi)チ撕诹肿,她去了嗎?你們是在黑林子里找到的她嗎?”六叔沒有回答,只問。
“沒有,我們在黑林子里什么也沒找到,”高朗搖了搖頭,說:“等我們出來,她已經(jīng)回到了車上!”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們,她去干什么了?”六叔又問。
“她沒說,她就是整個人不停地抖,一句話也不說!备呃蚀。
六叔聽了這話,再次陷入沉默。
高朗見他一直不說話,就問:“六叔,巧姨是不是有問題?如果真的是她,那她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她怎么會知道黑林子里那只黑貓的事?”
“這件事,現(xiàn)在還說不好!”六叔這時只搖了搖頭,說:“其實(shí)我和阿巧,也已經(jīng)好幾十年未見了。離開師門之后,她去了哪里,都做過些什么,我一無所知。甚至……”
“甚至什么?”高朗見他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忙問。
“甚至,她是不是阿巧,我也不能下定論!”六叔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望向高朗,“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我們的眼睛,是會騙人的!”
“如果這個人,她不是巧姨,那她又會是誰?”高朗覺得不可思議。
“我不知道,”六叔悶悶地說:“不論她是不是阿巧,對我們來說,她都是一個陌生人了。我認(rèn)識的,是幾十年前的阿巧,并不是她!”
這話叫高朗覺得后脖發(fā)涼。
他如今倒過來再去想,頓時覺得,這一切都是極有可能的!
如果巧姨知道黑林子里的事,她完全可以去做這些準(zhǔn)備。
她可以將黑林子里的貓尸挖走,然后重新去買一只長得差不多的黑貓,然后在金奶奶的房間里布下那樣的局。最后,在下山來,故意將高朗騙上山,再一步步見他設(shè)計(jì)到黑林子里去!
那么,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為了目神珠嗎?
高朗越想越覺得后怕,他甚至想,如果當(dāng)時鄭西麒沒有上山,在車子拋錨后,會發(fā)生些什么!
如果當(dāng)時的彎道上只有自己和巧姨,那么,巧姨會做什么?她原本的計(jì)劃,會是什么?
“你怎么了?”六叔見高朗不說話,就問。
“叔兒,我只是在想,幸好當(dāng)時你叫我?guī)煾鐏砹。要不然,這黑林子里,會碰上什么事,還真不一定!”高朗瞧著六叔,眼中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慶幸。
“是啊,你的車爆胎,不是她一個人就能促成的意外!”六叔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若按這個思路往下想,她必然還有別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