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頂寨,已經(jīng)是中午。
高朗把車停在寨子口的平臺上,然后就扶著巧姨下了車。
“巧姨,你回去吃了藥早些睡,睡一覺起來,人就會舒服些!
他認定了巧姨是精神狀況出了問題,因此對待她的態(tài)度格外溫和。
而此時巧姨呢,狀態(tài)卻越來越差,似乎越靠近平頂寨,她就越緊張。
等真到了寨子里以后,她已經(jīng)慌得幾乎走不動道兒了!
“朗哥兒,你、你一會兒……能不能自己先進去?”巧姨有些為難地瞧著他,她的小腿肚,抖得厲害。
高朗見她這樣,只好點了點頭,說:“巧姨,沒事,一會兒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
“哎哎,好。”巧姨一聽這話,如獲大赦,感激極了,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金奶奶在家里?”高朗順著她的思路問了一句。
“在的,她在屋里頭!币惶峤鹉棠,巧姨的神色就有些不對。
“好,沒事的,”高朗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就攙著她到了金奶奶的屋門前。
這地方,與他們頭一回來時,并沒有什么差別。
不大的場子,斑駁的外墻,屋瓦上還長著雜草。
高朗在門口看了有一會兒,也沒瞧出這屋子里像是有人的樣子。
“看來巧姨是真的產(chǎn)生幻覺了!”高朗在心里這樣想,于是便打算做一場戲,來讓巧姨安心。
他雖知道,如果巧姨的精神的確出了問題,那她就不適合住在這里了,但現(xiàn)在情況特殊,在救出老師和師母之前,他實在沒有精力去安置巧姨。
他需要時間,至少一周的時間。
于是,他把藥交在了巧姨的手上,然后就兀自上前,推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很黑,雖然是中午,但因為房型結(jié)構(gòu)的問題,采光并不好。
高朗從亮處走入暗處,一時眼睛有些不適應,因此便更覺得黑。
這屋子,自打金奶奶那條狗死在了里頭,就總有一股子怪味兒。
今天,也許是氣壓有些低,快要下雨了的緣故,那味道便愈發(fā)重了。
這種味道,令人不適。
高朗為了便覺得渾身難受。
他不由想:也難怪巧姨扛不住,這味道太大了!
他想著,便伸手去摸墻上的電燈開關(guān)。誰知……他的手才一放到墻上,就觸到了一樣皺巴巴的東西!
那東西冰冰冰的,論質(zhì)感,像是人的皮膚!
高朗一碰上去,手便觸電似的彈開,隨即整個人因受驚,接連往后退了十多步才收住腳步,朝方才自己手摸的地方看過去——
沒有,什么都沒有!
那里只是一片黑,從上到下,從左往右,全是黑的,高朗并不能分辨,黑與黑之間,會否存在著其他!
為了搞清楚這究竟怎么回事,他慌忙掏出手機,打開了手機自帶的閃光燈,照過去——原來,不過是虛驚一場,那只是一副皮手套!
那手套就掛在電燈開關(guān)的旁邊。高朗一伸手,就不小心碰上了它的邊!
“我可真是疑神疑鬼!”他忍不住自嘲,打著閃光燈走去開燈,心依舊跳得厲害。
人在缺覺的情況下,精神特別容易變得敏感脆弱。高朗此刻,便是如此!
他急需光明來驅(qū)散黑暗,給他壯膽,殊不知,這開關(guān)一摁下去,他才發(fā)覺,那燈竟然沒有反應!
他疑心是接觸不良,于是又反復試了好多次,才退出去,問巧姨:“屋里的燈怎么壞了?”
“壞了有一陣子了,我一直沒下山,所以沒有新的燈泡換!鼻梢桃姞蠲Υ。
“那你剛才怎么不說?”高朗聞言便問。
“我、我忘了!鼻梢蹄躲兜厍浦呃剩桓笨蓱z兮兮的模樣。
“那你這些天是怎么弄的?晚上怎么辦?”高朗又問。
“晚上我點個蠟燭!鼻梢虘K兮兮地說,說罷,便立刻拖住高朗,懇求道:“高小哥,我真的不想再在這里住了,再住下去,我會瘋的!遲早會瘋!”
“為什么?”巧姨說這話的樣子,就像個瘋子,高朗見了,也忍不住同情。
“你還看不出來么?”巧姨聞言突然一把扯緊了他的衣裳,壓低了聲音,說:“這里……這里有鬼!”
巧姨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不停地向四下打量,就好像她口中的“鬼”,就在他們周圍。
那模樣,看得高朗心頭,都有些毛毛的!
“她每天半夜都坐在我跟前,”巧姨喃喃著,用一種近乎神經(jīng)質(zhì)地口吻說道:“一整晚一整晚……她怪我用了她的床……”
“巧姨,你冷靜一下。”高朗聞言,便想扶她往屋里坐,誰知,她一看他要叫自己進去,登時跳了起來!
“我不去!我求你了,朗哥兒!我求求你……”說著,巧姨突然哭起來。
只看她整個人往地上一癱,緊接著就雙手合十,對著他跪拜起來。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巧姨哭著喊著,聲音極大,頭發(fā)因自己那夸張的動作,亂成一團。
高朗見她這樣,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往四下望去,生怕被別人瞧見了影響不好。
誰知,他這一張望,眼角的余光卻正好掃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一閃而過,就出現(xiàn)在金奶奶臥室的窗口。
高朗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心上猛地一跳,等再轉(zhuǎn)過頭去回看,那身影便已經(jīng)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