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河道口,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繁華。
那畢竟是二三十年前,一切都是剛剛興起的時候。
那時候,夜里在河道口走一走,看起來還有從前的味道。
從工地上回來的當(dāng)天晚上,六叔就陪著紅姑去了河道口。
他們是子時去的。那個年代,人們普遍睡得早,十一點多,外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
紅姑帶了三大包金元寶,一馬夾袋燒雞,還有酬神要用的一大堆東西,就和六叔兩個急匆匆地趕到了河岸邊的一塊高地上。
那是當(dāng)初她陪著道長過來擺風(fēng)水陣的地方。如今出了事,自然要來這里尋那些狐貍。
到了地方,她就換上了自己的法袍,又吩咐六叔在坐北朝南的方向上,擺起了貢品。
五個蘋果、五個橘子、五個香蕉,還有三茶五酒,一排的燒雞。
待貢品擺好,紅姑才拿出香爐,點了通神香,開始通神。
夜深人靜,天地廣袤,六叔瞧著漫天星斗,心里卻是七上八下。
子時的河道口,更顯陰冷,一切都浸沒在一種神秘的氣場中,讓人不自覺地一陣陣起雞皮疙瘩!
六叔跟在紅姑后頭磕頭,磕了有一會兒,便看見香頭突然一亮,他們請的大仙來了!
紅姑見狀,連忙開始化金元寶。
她一下子燒了一百零八個金元寶,一邊燒,一邊口中還不忘念叨:“大仙在上,正一弟子高紅,特來拜見大仙,還請大仙獻(xiàn)身一見!”
當(dāng)時的夜風(fēng)特別大,六叔在一旁,只顧著燒紙,連頭也不敢抬。
他當(dāng)時雖然已經(jīng)跟著道長修煉了幾十載,可對青丘那邊的人,他還從來沒有接觸過。以往只是聽,便已經(jīng)覺得可怕,更別說是這樣當(dāng)面鑼對面鼓的相見了!
“大仙在上,正一弟子高紅,特來拜見大仙,還請大仙獻(xiàn)身一見!”紅姑見等了有一會兒還是沒人獻(xiàn)身,便又重復(fù)了一遍。
說罷,就又低頭化了一百零八個元寶。
這一回,風(fēng)更大了,錫箔燒出來的煙上起了旋,那旋跟火龍卷似的,一直朝天上竄。
紅姑一看這火,知道事情已經(jīng)成了,連忙又叩首施禮,說道:“還請大仙獻(xiàn)身一見。”
六叔見紅姑這樣說,連忙把人伏低,跟著附和。
他心里打鼓,正不知自己會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便聽見供桌前頭響起了女人的聲音!
“當(dāng)初是你們請我們來的,現(xiàn)在卻要趕我們走,這算什么道理?”
那聲音很好聽,六叔聞言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個少女模樣的漂亮女孩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她長得人畜無害,甚至還帶著一點清純和可愛,說青丘是仙國,這姑娘,還真有一點小仙女的味道在其中!
“大仙,此事來得突然,并非我們所愿!奔t姑一聽這話,連忙再叩了叩首,說:“這契約法陣,原就是我們特意恭請大仙們前來幫的忙,不管是哪一處的道理,我們也絕不可能自己主動反悔!”
“這些都是廢話了,我青丘從來不看別人說了什么,只看別人做了什么!毙∠膳粨P頭,有些傲嬌地說:“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違反了契約,那事情就容不得你們說了算了!”
“大仙,世人無知,他們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契約,這事情不能怪到他們頭上!奔t姑聞言,連忙求情。
“這不是你說不怪就不怪的,也不是我說放過,就放過的,”小仙女聞言,把頭一歪,瞧著紅姑就說:“你要知道,這契約本身就是這樣規(guī)定的。我們的契約可是三百年,違約破誓者,必受陣法反噬!”
“那現(xiàn)在,當(dāng)如何補救?”紅姑聞言,心頭一沉。
“事情已經(jīng)挑了頭,就于事無補了!”小仙女搖了搖頭,說:“參與這件事的,都得死!”
“可他們并不知情。 奔t姑自然不允。
“那就怪他們的貪念!”小仙女并不同情,反而說:“人為財死,我們守在這里幾十年,他們有多貪,我再清楚不過!而且,你根本做不了他們的主,他們也不會聽你的!”
無知者無畏,這句話到了這里,更顯得可怕。
就在紅姑心急如焚想要在大仙這里求情的時候,那些急著蓋樓的人,卻還在計算著擴(kuò)容能帶來的收益!
“告訴我,有什么辦法可以把傷害降到最低?總有辦法的。”紅姑堅持。
“按照契約,破壞陣法的人得死,與我們簽訂契約的人,也得付出代價!”小仙女說道。
“什么代價?”紅姑忙問。
“當(dāng)初簽下契約,我們青丘原本只肯簽五十年,是你們云天道長再三懇求,才延長到了三百年。為了這個結(jié)果,他可是立了血誓的!”小仙女走到紅姑跟前,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紅姑娘,這事情不是你管得了的!”她說:“道長已經(jīng)去了青丘,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的。”
“什么是血誓?你把話說清楚!”六叔在旁邊聽了這么久,這時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喲,小郎君,原來你會說話呀?”他一開口,小仙女頓時瞧了他一眼,笑道:“好一個翩翩少年郎,竟長得這樣俊俏!”
“什么是血誓?”六叔一心向道,早已絕了私情。他避開她的撩|撥,正色問道。
“血誓就是生死誓,簽了血誓的人,要是違約,是要喪命的!”說話的時候,小仙女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六叔,饒有興致地一伸手,摸上了他的臉,“小郎君,你可有婚配?心上,可有中意的人?”
“你干什么!”六叔聞言,忙推開她的手,朝后退了一步,直接說道:“你們在這里守陣,也沒少受好處,守著目神珠這些年,你們的修為不也大為精進(jìn)嗎?”
他早聽說了青丘之人最為外放,卻沒想到竟能奔放到這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