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倪曼在哪里呢?
其實,她又去了秣陵。她在網(wǎng)上找了一家評分很高的沿河客棧,在里面租了一間客房,一個人住了下來。
枕河而居,烏篷船在陽臺下?lián)u曳而過,船娘的小調(diào)悠揚婉轉(zhuǎn),穿過晨霧,在碧波中蕩漾。夜幕降臨,沿河的屋角上,那一串串紅色的燈籠,似寶石,映紅了河面……
這一朝一夕,皆是穿越。
從清晨到傍晚再到靜謐的夜,這里時時刻刻的景致都不相同,可卻又都逃不離“閑適”二字。
倪曼待在這里,心里的苦悶,得到了排遣。雖不能說是全部,但也比在別處要快樂一些。
高朗真的要來找自己了嗎?她坐在陽臺上,看著不遠處石橋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心情有些復雜。
說實話,接到陸楷風那通電話,一開始,她是蒙圈的,可后來……她突然覺得有點甜——高朗這家伙總算說了幾句她愛聽的話!平時要他說這樣的甜言蜜語,簡直像是要殺了他一樣!
女人嘛,總有這么一點小小的虛榮心的。
可高興是一回事,原諒他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不要讓他找到自己呢?關于這個問題,倪曼還沒有想好!
“該要叫他吃一點苦頭的,憑什么他想要找到,就讓他找到了?真是臭屁!”她蹙著眉頭,有些賭氣地想。
可下一秒,她卻又變了主意:“他剛才和陸楷風說是誤會,到底誤會在哪里?難道柳月說的話,都是騙人的?我總該要給他一個機會當面解釋吧……”
倪曼坐立難安,心中一刻一個想法,一會兒想見他,一會兒又不想見他,糾結得很,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見還是不想見!
“管他呢!他從陸楷風那里開過來也要一個多小時,有時間在這里糾結,倒不如先把自己拾掇拾掇好!”末了,她干脆起身,走回房里,一下子做到梳妝臺前,打開了她的化妝包!
女人,永遠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她要真不想見他,又何必提前這么久準備,如此費心地去打扮?
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到什么時候,都不過時!
倪曼對著鏡子,又是畫眼線又是涂眼影的,陰影高光、胭脂腮紅這些都不提了,最后,她還不忘從化妝包里找出了她的“直男斬”唇膏,做好了這點睛一筆!
不過半個小時,一張精致漂亮的臉蛋就出現(xiàn)在了梳妝鏡里,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一雙美眸,攝人心魂!
就是這樣,她還不滿意,又從柜子里拿出了卷發(fā)棒,開始打理她的一頭長發(fā)!
“我剛才應該先去洗個頭的!”她有些后悔的說了一句,“現(xiàn)在去弄肯定來不及了!我可真是……”
她一邊抱怨,一邊拿出散粉,用化妝刷在頭發(fā)上打圈,試圖讓它看起來蓬松一些。
鬼都看得出來她心里有多在意高朗,可偏偏,這屋子里只有她,而她,不承認這一點!
“我要叫他后悔死!放著這么漂亮的老婆不愛,到頭來就叫他可望而不可即!”她自欺欺人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道。
說罷,她就選了一條亮紅色的圍巾,然后穿上了米白色的羊絨大衣,出了門。
這兩個顏色撞在一起,可謂十分亮眼。走在大街上,要是這樣高朗還瞧不見她,那他就是瞎子,睜眼瞎!
再說此時,高朗也差不多到了。
他把車停在了秣陵老街的停車場里,然后就步行往古鎮(zhèn)去了。
雖然是冬天,并不是旅游旺季,但古鎮(zhèn)上的老年旅行團不少。
那些大爺大媽手里拎著紅紅綠綠的無紡布手提袋,一路高聲笑語,就像小學生春游時候一樣快活。
高朗跟在他們后頭。走著走著就到了算命一條街。
高朗瞧著那些“鐵口直斷”、“天機神算”的招牌,心中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人的命,真的是從沒出生時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的么?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個程序的設定,那么,算命的人,又是什么?黑客?還是外掛?抑或是有資格從一定程度上修改程序的人?
那么他的這種資格又是從哪里來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還是他們自己洞悉了天機,然后一世又一世的傳承下來的?
如果是前者,那么一切就都是合法的,是設計者再最初時就設定好的,屬于官|(zhì)方性質(zhì);如果是后者,那就是漏洞,是bug,是違“法”的,倘若真是這樣,他們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又會有什么下場?
天罰嗎?還是也會和人家一樣,酌情處理?
人間所有的一切,是否都是設計者所生活的那個空間的映射?
都說物質(zhì)決定意識,那么,設計者生活的那個世界,是不是應該也會有生離死別,各種疾苦?
人是神的影子,人生是神生的投射。
這樣的想法很無厘頭,但他還是忍不住這樣想。
他在這算命街上走著走著,前頭便來了一個穿黑色棉褂的胖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我看你印堂發(fā)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災!”胖子一開口就是忽悠。
這種套路,別說是現(xiàn)實生活中了,就連電視劇里都是演爛了的梗了!
高朗聽了這話,看也沒看他一眼,就要離開。
誰知,那胖子卻很執(zhí)著。他見高朗要走,當即一把拖住了他!
“這位小哥,你眼下烏青,實乃兇兆,大兇兆!”胖子危言聳聽,表情簡直絕了!
高朗聽了這話,簡直不能忍,當即一甩手,說:“你個大男人當街賣|兇兆呢!有病吧你!我看你才大兇!你一家都大兇!”
“哎,你這小哥怎么這樣說話!我是看你兩眼迷茫,周身散發(fā)血光之氣,才好心提醒你兩句,你要這樣說,那可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胖子見他這么兇,料定得不著什么好處,便一背手,干脆離開了!
“不妙!實在是不妙!”他一邊搖頭,一邊還不忘嘆息。
這話引得路人紛紛駐足,有一個熱心的大媽甚至還跑上來勸高朗,要他別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