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倒下去的瞬間,也就是傻子跳起來的那一刻。
他一起身,就狠狠瞪了王二麻子一眼,隨即一咬牙,大叫著扭頭朝林子更深處跑去。
王二麻子見狀,心頭一驚,連忙在他后頭喊他。然而,傻子并不理睬,他依舊發(fā)了瘋似的往前沖,不到片刻就消失在了大雨里!
再說此時的高朗,倒在地上,臉上被雨一淋,也漸漸緩過勁來,冷靜了不少!
六叔見他瞧著自己的衣裳,一臉的疑惑,便上前一把將他拉了起來。
“你沒事吧?”六叔問。
“我……”高朗似乎有些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搞成這樣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指關(guān)節(jié)有些痛,就好像錯位了一樣。
“沒事的,剛才傻子想偷襲你,”六叔一看他這表情,似乎明白了一切,于是只拍了拍他的肩,說:“走吧,到棚子里去休息一下。”
“傻子呢?”高朗這時才發(fā)現(xiàn)傻子不見了!
“跑了!”王二麻子這時也加入了群聊,他瞧著高朗就抱怨了一句:“這傻子真是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會一個人出現(xiàn)在這荒山野嶺的!這會兒雨那么大,卻又跑了!”
“還不是你把他招來的?”六叔立刻懟了一句,想要拆穿他的假模假式。
“我什么時候招他來了?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他在那兒!”王二麻子這時倒是誠懇起來。
“他是個傻子,我要他來有什么用啊?這不是給我自己添亂么?”他見六叔似乎不信,就又添了一句。
“嗬!反正現(xiàn)在人也跑了,還不是隨便你怎么說?”六叔白了他一眼,對他依舊沒有好氣。
“姓劉的,我說你能不能別這樣說話?”王二麻子一捋大臉盤子上的雨水,抱怨道。
“不能!”六叔也是個傲嬌的老·美男子。
他說完這兩個字,就拉起高朗回到了棚子里。
這時候,隨著雨越下越大,天氣越發(fā)陰冷。
大家的衣服都是濕的,冷得就跟冰垛子差不多。
“他娘的!太冷了!”王二麻子皮下脂肪這么厚,到這時候也照樣遭不住,凍得直哆嗦,“我他娘的找點柴火去!咱們烤烤衣服!”
他忍不住這樣說。說罷,就要起身去拾柴。
“我跟你一起去!”高朗這時也冷得不行,連忙跟著起身。
“你們倆干什么?嫌自己的命太長了是不是?”拾柴本來是好事,可這時候,六叔卻跳出來橫加阻攔。
“怎么了?我們拾點柴火來烤火!你不冷嗎?”王二麻子反問。
“巡山隊員是怎么引來那些紅眼黃皮子的,你忘了?”六叔斜睨了他一眼,道。
“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現(xiàn)在這些東西早沒了吧!”王二麻子被他這么一說,頓時也有些發(fā)怵,可嘴上還在硬撐。
“你怎么就保證這東西能被殺絕了?就算當(dāng)年的全死了,你又怎么知道沒有新的從其他地方遷來?你能上山,它們就不能嗎?”六叔寥寥數(shù)語,就戳中了要害。
王二麻子聽了這話,才算住了口。
他默默地坐回原位,不說話了。
六叔見他不說話了,便又接著說:“這地方的事,不是你能碰的,聽我一句勸,下山以后,對這些事有多遠就離多遠!千萬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話算是嚴(yán)正敬告了,但王二麻子并沒有立即表態(tài)。
他只是解下手上的天珠,機械化地在手里盤著,也不知心里是在盤算著些什么。
王二麻子可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xué),別看他這臉長得糙,可肚子里的彎彎繞繞,那是比誰都多!
高朗這時并沒有興趣聽他們斗嘴。
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陣地發(fā)昏,就好像是沒睡醒似的,難受地要命。
“你怎么了?還是不舒服嗎?”六叔一直關(guān)注著他的狀態(tài)。
“沒什么,就是頭昏!备呃世涞醚例X大戰(zhàn)。
六叔見狀,二話不說,就從脖子里解下一道符,遞給了高朗,說:“把這符戴好,能提神醒腦!”
高朗見識過六叔那些草藥符的厲害,此時聽了這話,二話不說,立馬就把符戴起了。
“六叔,還有沒有什么能讓人身上暖和點的符給我戴戴。俊彼淮魃喜菟幏,腦子就立刻清醒了許多,話也立馬多了起來。
“你這臭小子!要的可真多!”六叔聞言,知道他是拿自己消遣,于是白了他一眼,說:“你念念金光咒吧!提升一下你體內(nèi)的正氣!”
“又是金光咒。俊备呃事勓跃烷_始懊悔——剛才自己的嘴,實在不應(yīng)該這么快的!
這不是平白地給自己找點事情來做做嗎?
本來已經(jīng)這么冷了,現(xiàn)在居然還要做功課!還能更慘一點嗎?
“你念念吧!對自己有好處,念得響一點,讓大家都能聽見!”六叔沒有多解釋,只這樣對著他說。
高朗通了這話,再看王二麻子這不聲不響的樣子,突然覺得六叔是話里有話。
可就這當(dāng)口,此情此景,他實在不敢去問,于是,果真就老老實實地按照六叔的心意念了起來。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我……”高朗照著六叔的意思,把這金光咒念得極響。
初時,雨聲滂沱,他的聲音被吞沒其中;可漸漸的,他越念越響,體內(nèi)正氣澎湃,竟?jié)u漸壓過了雨勢,變得振聾發(fā)聵,似一道聲墻,阻隔了一切!
在這金光咒的籠罩之下,林中的一切都變得不再可怕。不論是高朗還是王二麻子,大家的心都略略安定了下來,就好像,這聲音結(jié)成了一個結(jié)界,把他們保護其中,任何的魑魅魍魎,都不能靠近……
六叔,在高朗身邊盤腿而坐。
他閉著眼,看起來就像一尊入定的大佛。
從他的臉上,看不住悲喜憂懼,只有一臉的波瀾不驚。
雨一直下,可一切卻似乎與他無關(guān)。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在咒語聲中睜開眼睛,看著前方的空地,說了一句:“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