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曼在角落里聽了一會兒,發(fā)覺這就是兩幫人為了打仗還是講和在爭吵,頓時就沒了興趣。
于是,她便想要退出來。
可才走沒兩步,那紫袍文官卻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了她,突然在大殿上叫住了她。
“櫟陽公主,值此危難之際,你難道不想出來說兩句嗎?”紫袍身若洪鐘,聽著極具震懾力。
他一說話,朝堂上所有的官員紛紛回頭,眼睛齊刷刷朝著倪曼看過去。
“我……”倪曼沒想到這事會突然牽扯到自己,不由傻了眼。
“這關(guān)櫟陽什么事?保家衛(wèi)國,是男兒的事,櫟陽,你快下去!”龍椅之上,一國之君正值壯年,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
“我……皇兄……”不知怎的,倪曼口中,這兩個字突然脫口而出。
“下去吧!以后沒事,不要到大殿上來!”國君的話有些嚴厲,可眼神卻很溫柔。
看得出來,他這話,是出于保護。
“國事面前,不分男女。若戰(zhàn)敗了,傾巢之下無完卵,難道女子家眷們,還會有好下場?”紫袍并不認同,他不由分說,直接走上去,一把拉住了倪曼的胳膊。
“公主,你受百姓奉養(yǎng),食君之祿,到了關(guān)鍵的時刻,就應該出來為國家承擔自己的一份責任!”紫袍咄咄逼人。
“你希望我怎么做?”倪曼這時,已經(jīng)完全融進了當時的情境之中,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他們的公主一般。
“和親,和親是最好的選擇。”紫袍目光灼灼,說罷便轉(zhuǎn)向周遭的其他人,接著說:“公主下嫁,自會有陪嫁品,這樣便是最體面的,兩國和親,結(jié)為姻親,雙方便可世代交好,換取數(shù)百年的和平,豈不樂哉?”
說罷,他一攤手,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話聽著,的確沒什么毛病,可很快,一個須發(fā)花白的老臣就提出了異議。
“那匈奴的王,聽說已有六十。公主正值妙齡,二八年華,你卻叫她去嫁一個老者,你還自以為機智,不覺得羞恥嗎?”老臣的年紀雖大,可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犀利。
“從前也不是沒見過和親的,可最終的結(jié)果,都不過是維持數(shù)十載的安寧!崩险咦叱鰜,望著紫袍,說道:“和親,不過是揚湯止沸,非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養(yǎng)虎為患!他們只會用你給的嫁妝,進一步壯大。”
“那國老的意思,是要戰(zhàn)咯?那我且問你。何以為戰(zhàn)?出何兵?點何將?國無將才,何以為戰(zhàn)?”紫袍嗤之以鼻,直接懟了上去。
他這話一出,廷下議論紛紛。
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倪曼見狀,看向國君,只覺得他臉上,也全是難色。
“皇兄,我……”她想說自己愿意和親,可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殿外就響起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我愿帶兵出征!為國死戰(zhàn)!”這聲音像一支響箭,一出口就穿透了整個大殿,引得所有人都回頭去看!
只見,一個身長八尺的健碩男兒,穿著鎧甲走了進來,手中還握著一柄長槍!
他長得英姿勃發(fā),劍眉星目,倪曼才瞧了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高朗!
這叫她的心,頓時跳漏了一拍。
她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也在這里!
“我當是誰,原來是武英公的兒子!”紫袍一見他,臉上的笑意頓時多了份輕蔑,“子健,你一個黃毛小兒,連兵法都未曾讀熟,在這里談什么帶兵打仗?”
“大王!子健愿立下軍令狀,若不能制敵,便以身殉國!”那個與高朗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跪著下來,將長槍一橫,說道:“我蒙家,世代為將,每個兒郎都為國捐軀。這一柄忠勇長槍,乃先帝所賜,還請皇上成全!”
說罷,蒙家世子便朝著國君磕了下去。
“嗬!漂亮話誰不會說?你當這是玩鬧么?你若是失誤,就會有多少家庭破碎,多少男兒死在沙場?豈容你兒戲?”紫袍依舊是這么副傲慢的模樣。
“是不是兒戲,我王兄自有定論,何須你在此多言?”這時候,倪曼終于受不了他這目中無人的模樣,開口駁了他一句。
說罷,她便跪了下來,對著國君說:“王兄,我想討個恩旨,若蒙將軍得勝歸來,請王兄為櫟陽賜婚,櫟陽愿嫁入武英公府!”
倪曼這話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
大家沒想到她一個公主,竟會如此主動,都覺得大跌眼鏡。
國君聽了,也不由皺眉,說:“櫟陽,我們這里是在討論正事,你這談婚論嫁,不該放在這個時候!”
“蒙將軍一心為國,王妹身為公主,自當報答!這是大義,并非小情!櫟陽愿嫁與蒙將軍為婦,侍奉他左右,為武英公一脈,開枝散葉!”說罷,她便伏低了身,對著國君磕了個頭。
“胡鬧!”國君見了,依舊不同意。
他的臉上,甚至升起了一層薄怒。
蒙公子見了,連忙對著倪曼抱拳,說道:“多謝公主抬愛,只是子健此行,生死難料,實在不愿誤了公主終身。還請公主收回成命!
這話說得倪曼心頭一痛,她望著那張酷似高朗的臉,突然覺得,他們是不一樣的,眼前的這個男人,眼神比高朗更堅毅,也更有胸懷!
“蒙將軍,你千萬保重,”她當真動了情,也不知是因為櫟陽,還是自己本身就被他打動了,“你一定要平安歸來,你若回來,我便嫁與你為婦,你若一去不回,我便終身不嫁,為你蒙家守節(jié)!”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
蒙家世子聽了,也是眉眼一動。
他不再拒絕,而是轉(zhuǎn)身對著倪曼,深深地磕了一個頭,以感謝她的青睞。
這畫面,可以用“蕩氣回腸”這四個字來形容。
現(xiàn)實中的倪曼,此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六叔在一旁,聽著她只言片語間的講述,也覺得鼻酸。
“小曼,既是這樣,倒不如你在元辰宮中再多待片刻,瞧瞧這故事后來如何了!”六叔說著,又焚了一道火符,把一旁的香,又續(xù)上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