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當初阿慧爸爸的死,也算是可憐。
他呢,本來是給當?shù)匾粋老板開車的,算是老板的專職司機。因為長得帥,老板覺得帶出去有面子,所以連工資都比別的司機高不少。
本來呢,這工作也不算累,就是每天接送老板上下班,或者去各處應酬。有的時候,也跟著老板到外地談生意。
出事的那天,老板要去南京談一個大買賣。因為也就幾個小時的車程,所以老板就叫他開車,陪著去了。
誰也沒想到,這一去,竟然就是有去無回,天人永隔了……
就在高朗陪著阿慧去了交警隊的同時,倪曼和六叔在關(guān)押室里見到了李彩霞。
短短兩夜沒見,李彩霞竟一下子消瘦了很多,連頭發(fā)都花白了!
“你們怎么來了?!是不是我家阿慧出了什么事?”李彩霞一看見倪曼,立刻站了起來。
她幾乎是沖到鐵柵欄前的,這兩天她一直提心吊膽,擔心阿慧離開了自己,會不習慣。
別人,是不會有她這樣的耐心去照顧她的!
“你放心,阿慧很好!蹦呗浦,有一會兒才說:“我們今天來,是想問些有關(guān)阿慧爸爸的事!
“你要問偉忠的事?”李彩霞聞言一愣。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溫柔了!
“是啊,我們想知道,您丈夫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倪曼點了點頭。
“唉……”一提起丈夫的死,李彩霞的聲音就不穩(wěn)定了,“這世界上,恐怕再找不出一個男人,比安偉忠對我更好的了!”
“他爸爸人特別好,長得神氣,又特別正派。他活著的時候,我們一家,真的特別特別幸福。”說著說著,李彩霞哽咽了。
“他從前當過兵,車子開得特別好,也從來不違規(guī)不超速,按說,他是不會出那樣的事情的!
“那是怎么回事?”倪曼聞言便問。
“其實……阿慧小學時候那次掉進蓮湖,真的很危險,被人救上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斷氣了,”李彩霞頓了頓,又說:“當時,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救不了了,是一個老船工,倒背著她跑了十幾分鐘,她才吐了水,有了活氣!
“后來去了醫(yī)院,醫(yī)生也說她命大,要換了別人,恐怕早死了!”李彩霞幽幽地嘆了口氣,說:“可活是活了,那又怎么樣呢?從那時候起,她就總說房間里有別人。”
“什么?!”倪曼一愣。
“她能看見,真的,她真的能看見!”李彩霞使勁點頭,表情較真極了,“她爸為了這個事,帶她去看過精神科,可是不管用,大夫開的藥,吃了一大堆,可情況卻越來越嚴重!”
“所以你就找上了玄元精舍?”這時,六叔終于開了口。
“是、是!高姑娘一出手,她就好了不少!崩畈氏歼@時才注意到了六叔。
她愣愣地瞧了他有一會兒,才說:“可她爸不相信這些東西,我也是瞞著他,偷偷去弄的,后來還是被她爸發(fā)現(xiàn)了!
“他當時很生氣,就把從高姑娘那里請回來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
“他扔了?!”六叔聞言有些意外。
“是啊,那天晚上,他發(fā)了好大的脾氣,怪我迷信,”李彩霞點了點頭,又說:“我也好生氣,就和他吵了起來。我們夫妻那么多年,那還是頭一回紅臉,一直吵到半夜一點多!”
“然后呢?”倪曼對人家夫妻吵架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唉!我是真的后悔,我那天應該要忍住的!”說著,李彩霞哽咽道:“第二天一早,他出門前和我服軟,我也沒理他!誰知道……誰知道他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說罷,李彩霞痛哭起來,言語中全是對這件事的懊悔。
“肯定是因為他扔了請回來的東西,所以老天爺生氣了!”她一邊哭一邊抹淚,說道:“我應該要阻止他的,要是他不扔東西,事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面對李彩霞的失聲痛哭,倪曼心里說不出的感覺。
她總覺得后背一陣陣發(fā)涼,忍不住轉(zhuǎn)頭望向六叔,等著他出來說兩句。
可這老頭,這會兒卻沉默得很。
“這些事情只是巧合,你剛才說,你們吵到晚上一點多,第二天一早,你丈夫有出門去開長途,這睡眠不足,開車是很容易出事的!”倪曼見狀,只能盡量客觀的分析了一句。
她自以為解釋得科學合理,誰知,她這話一說完,六叔卻開了口。
“我問你,阿慧經(jīng)常說她能看見一個紅衣女人,這件事你知道嗎?”六叔正色問道。
“紅衣……”李彩霞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收了眼淚。
她沉默了有一會兒,才說:“阿慧她爸出事前,她總念叨什么紅衣女人。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去找的高姑娘!
“那當時高姑娘怎么說?”六叔又問。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高姑娘說,阿慧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有些異狀也是正常,然后就給了我一道符,叫我拿回去化了水,給孩子洗了個澡!崩畈氏枷肓讼,說。
“然后呢?”六叔問。
“然后孩子就好了不少。不過高姑娘當時給偉忠看了八字,她說偉忠不久將會有車關(guān),天克地沖,也叫我請了符回去,還送了我葫蘆保平安!崩畈氏即鸬米屑。
“你丈夫戴符了?”六叔皺眉。
“沒有,出事前一晚,他把這些都扔了!”李彩霞長嘆了一口氣,說:“要不怎么說,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呢?”
這話說得倪曼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和六叔離開關(guān)押室后,始終一言不發(fā),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著什么,連六叔和她說話,她都沒有聽見!
原本,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她幾乎可以認定,阿慧看到的紅衣女人,只是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的一種表現(xiàn)。
可是現(xiàn)在,她父親的死,卻又給這件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人的命運,難道真的可以被這樣預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