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倪曼入座后,高朗就和歐陽師母攀談起來。
而他們坐的位置,卻很有點意思——高朗和師母一起坐在三人座沙發(fā)上,而倪曼卻一個人坐在了對面的單人沙發(fā)上。
這種安排,讓她瞬間覺得自己是孤島,已經(jīng)被他們移出了群聊!
不過,倪曼也不傻,自然不會在這種場合下計較這些。
對患有輕度社交恐懼癥的年輕人來說,有時候不用加入群聊,只要在旁邊陪著,也挺好的!
“我都好,就是放心不下你!”師母拉著高朗的手,捏得緊緊的,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師母好好說說,咱們不能就這么算了!
“師母,我也不知道,可他們說的那些都是莫須有的罪名。我的實驗數(shù)據(jù),那都是帶著學生一個個大夜熬出來的。說我學術造假,這實在太可笑了!”
“唉!你老師這段時間,為了這個事情,也是熬白了頭。學院里那幫老頭、老太太,那都是認死理的人,他們向來最恨弄虛作假,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學生告你考前透題……這一樁樁,全戳了他們的心窩子!”
提起這些糟心事,師母的眉頭就皺成了一團。
“師母,我沒做過,我是個有師德有原則的人!我就是再窮困潦倒,也不可能賣題換錢!”高朗嚴肅極了。
“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會,”師母點了點頭,又說:“可問題是,這是女學生舉報的,人家說的就不是錢的事!別的都好查,這種事,你怎么查?”
“什么?!”高朗到這會兒才弄明白,所謂的透題,不是花錢買題,而是……
“這是生活作風的問題。你也知道,這種事,只要是女告男,基本就是一告一個準的。因為這種事情你完全講不清楚,這臟水潑上去,可以傷人于無形!”師母嘆著氣說。
“哪個女生?難道她不要自己的名譽了嗎?”高朗簡直要原地爆炸。
“對啊,問題就在這里。你會這么想,院里的老頭老太太們就更加是這樣想的了!”師母瞧了他有一會兒,才突然問:“人家可是實名舉報,這破釜沉舟的勁兒……阿朗,你今天跟師母說句實話,你究竟有沒有做過?”
“師母,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那是我的學生!我要是這么做,那我和畜生還有什么區(qū)別?我還有什么臉面站在那三尺講臺前?”高朗沒想到連師母都這么問,不由跳了起來。
“師母,朗哥絕不會做這種事的,我相信他,他不是這種人!敝钡竭@時,倪曼才插了一句。
師母聽了這話,不由看了倪曼一樣,隨即點了點頭,說:“行,那咱們吃飯吧!
說罷,她就站了起來。
“師母……”高朗見她這樣,忙跟著站了起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過!我要是騙人,現(xiàn)在就變成太監(jiān)!一輩子都不行!”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個毒誓夠毒。
師母聽了,這才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接二連三地要害你!”師母嘆了口氣,又說:“吃飯吧,等吃了飯,我再跟你說說接下來的事!”
這一餐飯,吃得高朗心里堵得慌。
他感覺胃里塞了個秤砣,半點吃不下去!
這滿桌子都是他喜歡吃的菜,不用說,這又是師母起了大早特意準備的。
若放在平常,他對著這桌子菜,可以吃上三大碗飯,可今天,他卻是胃口全失,像個小娘子似的,一粒米也塞不下去!
“你別想那么多,多吃點!”師母見他如此,直接夾了個雞腿,放到了他的飯上。
“師母,我……”高朗,放下筷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別難受,這敵人太狡猾,那咱們就更得沉得住氣!”師母這會兒倒是云淡風輕起來。
“師母,學校是要開除朗哥嗎?”倪曼這會兒也擔心得要命。
“不至于!”師母嘆了口氣,也放下了筷子,說:“你歐陽老師給你做了保,飯碗呢,暫時給你保下來了,但上講臺是不能了,暫時到院辦幫幫忙吧!”
“什么?!”高朗一聽自己不能再教書,腦袋里頓時“嗡”的一聲。
“你老師辦公室里,正缺一個助理,你先就這么著吧。避避風頭再說!睅熌竸裾f道。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果。
為了這個結果,她和歐陽兩個,也是絞盡了腦汁。
把他高朗放在哪里,他們都不放心,最終也只有放在自己身邊護著,才能叫他們安心一點!
“我不能教書,也不能洗清冤屈,卻還要在院辦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我豈不是活成一個笑話了?”高朗完全不能接受。
“先把這件事解決掉再說嘛!你要是難受,到時候可以再請個長假,出去散散心,等風頭過了再回來。”師母知道他難受,于是寬慰道:“更何況,這查清真相,你只要還在學校里,總還有的是機會不是?”
“是啊,朗哥,總比連翻身的機會也沒了的好!”倪曼這時也勸了一句。
她明白,這樣的安排,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到了極點,要是高朗再不接受,那就真的是“不識好歹”了!
好在,高朗也不是個沖動的人。
聽了這話,他也漸漸地回過味兒來。
于是,他重又拿起來筷子,開始努力去啃飯上壓著的那只雞腿。
倪曼見他這樣,知道他是想明白了,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師母,您當初也是知青吧?”為了緩和氣氛,轉移話題,倪曼突然就這樣問了一句。
一聽這話,師母不由一愣。
“是啊,怎么了?”她問。
“哦,沒什么,我就是好奇,不知道你在哪里插的隊呀?”倪曼笑得人畜無害。
“我在……”師母頓了頓,才面無表情地說:“徽州。”
“徽州?!”倪曼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于是連忙追問:“那你知不知道易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