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夢見了什么?”
麻子見高朗不答話,跟著追問了一句。
他們幾個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嚴(yán)肅。
高朗瞧著他們,不由嘆了口氣,緩緩地舉起右手,指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赤焰石開了口。
“就是這塊紅石頭,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夢里!备呃收f道。
他沒有騙人,這石頭的確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里!
從來都說夢是意識的反射,作為一個心理學(xué)研究者,解析夢境是最基本的技能。
然而,關(guān)于紅石頭這個意象,高朗他從來就沒有想明白過。
而現(xiàn)在,他不需要再去想,因為,它終于真真實實地出現(xiàn)了,從夢境一路走進了現(xiàn)實!
“從這石頭往前走九百九十九步,就會看見一座荒廟!备呃恃a充了一句。
這些都是他夢境中的情節(jié)。
可現(xiàn)在,在這樣的夜色下,一切聽起來都那么真實,又那么可怖。
麻子的呼吸聲變得粗重了。
大眼則皺著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瞧著高朗,似乎在等著他往下說。
然而,高朗卻住了口。
“嘿!這世界上還有這種事?”唯有田伯光不信邪,鐵齒地來了這么一句。
“行了,我們往前走走不就知道了?”高朗此時似乎也一心想要驗證自己的夢境。
甚至,這會兒,他已經(jīng)暫時忘記了自己到這兒來的初衷!
平心而論,這種夢境重現(xiàn)的事情,不論讓誰遇上了,都會想要一探究竟的!
“這一千步能走多遠(yuǎn)?”田伯光覺得這事情很扯,于是一本正經(jīng)地算了起來:“一個普通身高的成年人,走一步大約是半米,那么一千步也就是五百米左右。腿長點的,頂多也就是六百米,撐死了七百米!”
“對,應(yīng)該就在前頭不遠(yuǎn)了。”高朗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似乎是沒有聽懂田伯光話里的意思。于是,田伯光又說:“不是,你這五百米,要真有什么廟,咱們早看見了!你看看這前頭,有嗎?有嗎?”
說著,他指了指前面被草木覆蓋的荒路。
大眼和麻子這時也跟著點頭,很顯然,他們都不想再往里走了!
“你們?yōu)槭裁炊疾幌嘈盼夷?”高朗見狀很無奈。
“你這無憑無據(jù),就憑一個夢,讓我們怎么相信?”麻子這時說道。
“夢分好多種,像這紅石頭的夢,我現(xiàn)在幾乎可以斷定,它就是關(guān)于事物本身意義的意識反映。”
“也就是說,我一定是來過這里,只是記不起來了!”一件看似詭異的事,被高朗用心理學(xué)術(shù)語一解釋,頓時就變得正常了不少。
田伯光聽了這話,也覺得剛才是自己神經(jīng)過敏了,于是忙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行,那咱們繼續(xù)往前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說罷,他就再次勾上了高朗的肩頭,開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大眼和麻子,都只有初中文化,他們對高朗那套“意識”、“物質(zhì)”的理論,完全是聽得云山霧罩。這時候看見小田大夫往前走了,也就只好跟著往前去。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赤焰石下。
這石頭在夜色下泛著赭紅色的光。
高朗情不自禁地伸手,朝那石頭上摸了摸。
一種粗糙發(fā)涼的質(zhì)感從他指尖傳來,他對著那石頭,突然開口,道:“這是鐵礦石。”
“什么?”田伯光聞言一愣,隨即說道:“你可以啊,連這礦石都懂?從前我這么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么個能人啊?”
“我不懂這些,是有人告訴我的。”高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
他望著那石頭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
“有人?!”高朗倒是隨口一說,誰知卻把田伯光又給嚇了一大跳,他連忙扭頭,朝著四下好一陣張望,“哪兒有人啊?!”
田伯光緊張得要命,一臉怕死的熊樣。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瞧瞧你那熊樣!”高朗見他這樣,不由笑了。
“不是,我的祖宗,你能不能別嚇我?我這都快被你弄出神經(jīng)病來了!”田伯光看他笑,自己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確切地說,神經(jīng)病是嚇不出來的,那是器官上、神經(jīng)上的病變。你想說的,應(yīng)該是精神病。人在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是有可能患上精神疾病的!”高朗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科普。
不過,這種精神還是神經(jīng)的問題,田伯光可不想聽。
這種時候,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快點找到高朗說的那個廟,在里頭歇歇腳!
“行了行了,你看我有那個心情和你貧嗎?”田伯光沒好氣地說。
“行,那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們得數(shù)著步子朝前走了。”高朗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回頭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大眼和麻子說道。
他們聽了,也立刻一臉嚴(yán)肅地沖他點了點頭。
于是,一行人站成了一排,開始數(shù)著步子朝前去。
“一、二、三、四……”大家一起在心中默數(shù)。
那數(shù)著步子齊頭并進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qū)W校里常玩的“兩人三足”。
越過赤焰石之后的每一步,他們都走得心里打鼓。
當(dāng)走滿一百步之后,這四周果然就起了霧,而且越往里走,那霧就越大。
起初還只是薄薄的一層白紗,漸漸地就只剩十幾米的能見度了,到最后,那霧竟?jié)獾孟袷侵辟N在臉上一般,糊得人什么也瞧不見了!
這漆黑的夜,寂靜無聲,霧靄沉沉。
數(shù)到五百多步的時候,高朗曾抬頭瞧了瞧天,結(jié)果竟發(fā)現(xiàn)天上的月,早已不知所蹤,天地間,除了霧,還是霧,令人心慌!
“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走滿這九百九十九步的那一瞬間,他們四個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任務(wù)完成了,大家都如釋重負(fù)。
現(xiàn)在,就等著傳說中的廟宇出現(xiàn)了。
他們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挪。
霧太大了,什么也瞧不見。誰也不敢保證,再往前走,會遇見什么。
也許多一步,就是懸崖峭壁,也許再往前,就是深潭陷阱,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