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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時,武帝攻匈奴,設(shè)西域都護(hù),秩比二千石。

  從此,西域都護(hù)保一方平安,守境安土,牽制各方勢力,確保絲綢之路暢通。

  兩漢數(shù)百年,光見于史冊的都護(hù),就有幾十人。

  他們,都是守護(hù)邊疆的英雄!

  高朗平常除了專業(yè)書籍之外,最愛的就是那些歷史書。

  白話的、文言的,到他這里,照單全收。

  可以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文史類發(fā)燒友了!

  此時竟能站在西域都護(hù)府門前,有如穿越了一般,他簡直激動得想哭。

  誰能想到,自己竟真能有機(jī)會一睹這地方的真容?莫說是住里頭了,就是這樣在外頭看上一眼,都能叫他激動得要命!

  “怎么了?”六叔看他蒙著紅布眼罩,一個人在那里激動地情難自已,還以為他遇到了什么危險。

  “是官衙,這是官衙!”高朗胡亂抓著他的胳膊嚷道。

  “好、好,你走進(jìn)去,去正廳瞧瞧!绷逅闪艘豢跉,說。

  高朗聞言,立刻朝里走去。

  這都護(hù)府不是一般的衙門,高朗一走進(jìn)去,就發(fā)現(xiàn)里面宏偉氣派。

  正廳大堂前的空地上,有兩排平房,從左到右,門前掛的牌子上分別寫著“文案”、“緝捕”、“錄籍”等字樣。

  這很明顯就是都護(hù)辦事機(jī)構(gòu)的辦公室。

  高朗站在窗口往里看,每間屋子里頭都是黑洞洞的,也看不清里頭有什么。

  這么多的屋子,只有最靠里的一間似乎還亮著燈。

  高朗一看見那火光,就徑直走了過去。

  那間屋子里,全是柜子,一大排一大排的紅木柜子。每個柜子上都寫著編號。

  甲戌、戊午、庚子……全都是按照年份排列的序號。

  高朗在窗口看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推門走了進(jìn)去!

  他走到一個半開著的抽屜面前停了下來。那抽屜里,全都是一個個用牛皮紙封起來的袋子。

  這叫高朗覺得好奇,于是,他伸手把排在第一個的袋子取了出來。

  這些袋子并沒有封死,他很輕易地就將它打開了!

  里面是兩張公文紙,上頭是蠅頭小楷,寫得密密麻麻的。高朗見有字,就耐著性子細(xì)細(xì)地讀了起來。

  “段會宗,字子松,天水上邦人。宗忠厚愛民,好大節(jié),矜功名。元帝時以杜陵縣令遷西域都護(hù)、騎都尉、光祿大夫……”

  高朗讀了幾句,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叫段會宗的人的傳記。

  “看來這里是檔案館啊!”高朗心想。

  于是,他將這個袋子放了回去,又從中間重新取了一個袋子出來,打開后讀了起來。

  這一次,仍舊是兩張紙,仍舊是蠅頭小楷,可上頭的內(nèi)容卻換了朝代。

  “李玄通,雍州藍(lán)田人,侍隋為鷹揚郎將。義兵入關(guān),率所部歸唐,累除定州總管。劉黑闥反叛,無德四年十一月,城破被俘……”

  高朗讀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這個李玄通自己是知道的,那人在隋末唐初頗具名氣,起初是隋將,后來投奔了李唐,劉黑闥兵亂的時候,他拼死抵抗,誓死不屈,最后是自己切腹死的,絕對算得上是個忠孝節(jié)義的大丈夫!

  看完李玄通的檔案,高朗又忍不住從里面抽了一份來。

  他想再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不料這一回,里頭所記的人和事,卻叫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上頭,用小楷黑白分明地寫著:“高朗,河清孤兒。少聰慧,六歲入學(xué)堂……”

  “孤兒?!”眼前的這兩個字像兩把刀,直扎高朗的眼!

  怎么會是孤兒?!

  他有母親,有外婆,有玄元街8號,他怎么可能是孤兒?!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他想了又想,將自己從小到大與母親之間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他敢拿自己的腦袋賭咒發(fā)誓,自己絕不可能是孤兒!

  “騙子!什么元辰宮!根本就是假的!是騙人的!”他憤怒起來,突然站起身,一把扯掉了自己眼睛上的布條,瞬間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你怎么了?”六叔見他突然滿臉怒色,不由有些吃驚。

  “六叔,這一點也不好玩!”高朗的臉色很難看。

  他咬牙切齒,雖然仍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可實際上,他已經(jīng)完全繃不住了!

  “你、你怎么才看了一半就回來了?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六叔不解。

  “沒什么!”高朗并不想說自己看到的東西,他現(xiàn)在只覺得心口壓抑得難受,一句話也不想講。

  “朗哥兒,你這樣貿(mào)然睜眼很不好,搞不好要丟魂的!你坐下來,我給你定一定魂!”六叔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六叔,小曼還一個人在樓下,我想下去看看她!备呃什]有繼續(xù)理睬他的建議,而是生硬地找了個借口,徑自下樓去了。

  六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憂色更濃了。

  他雖是正一派,可觀元辰并不是他的強(qiáng)項。術(shù)業(yè)有專攻,像高朗今天這樣自己強(qiáng)行回來的,他從來沒有遇見過,也不知道他這么做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后遺癥!

  卻說此時,高朗已經(jīng)下了樓。

  他并沒有去廚房看倪曼,而是直接去了母親的供桌跟前。

  他的心里亂亂的,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明知六叔的這一套很可能是假把戲,可現(xiàn)在他心里仍舊難受得要命,就好像他自己真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一般!

  “哎喲我的媽!你怎么在這里?!”倪曼收拾完廚房走出來,看見黑暗中高朗定定地戳在供桌跟前,不由嚇了一跳。

  她走過去,走到他跟前,柔聲問:“怎么了?”

  “沒什么,我就是……我就是有點想我媽!”高朗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這一次的觀元辰的經(jīng)歷,在他看來簡直糟糕透了。

  “六叔呢?你把他一個人丟在樓上了?”倪曼感覺得到他情緒的低落,試圖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當(dāng)然,這顯然不能奏效。

  “他沒事,”高朗淡淡地答了一句,然后突然轉(zhuǎn)頭說:“小曼,今天晚上你早點睡,我和六叔還有事要忙。你把房門鎖好,我們可能顧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