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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青春制暖 > 那個替身回來了 第49節(jié)
  謝汋搖搖頭:“非也,我們賭她能否撐滿半個時辰!

  郗子蘭先是詫異,隨即粲然笑開:“三師兄又想輸什么好東西給我?”

  謝汋道:“若是我輸了,我的阿雪送給你!

  郗子蘭雙眼一亮,阿雪是謝汋的坐騎雪麒麟,稀世罕有,她尋覓了很久也找不到同樣漂亮的。

  她立即道:“我同你賭。”

  謝汋道:“小師妹怎么不問,若是我贏了怎么處置?”

  郗子蘭道:“這還用問。你我都知道那凡人女子不可能撐過半個時辰!

  謝汋道:“凡事皆有萬一,就算你贏定了,也要將賭注說好!

  郗子蘭道:“小師兄想要什么?”

  謝汋道:“這賭注我不同你要,讓你阿爻哥哥替你出。”

  郗子蘭有些不安地覷了謝爻一眼:“你先說說看!

  謝汋道:“若是你賭輸了,便說服你阿爻哥哥,收那凡人為徒,如何?你敢不敢賭?”

  他問的是郗子蘭,盯著的卻是謝爻。

  第42章

  郗子蘭偷覷謝爻, 發(fā)現(xiàn)他眉頭微微一動,卻沒有出言反駁,她忽然有點不安。

  再仔細看那白衣少女的背影時,她忽然無端感到一陣心悸, 不由皺起眉頭, 捂住心口。

  謝爻發(fā)現(xiàn)她異樣, 問道:“怎么了?”

  謝汋道:“小師妹的心疾可是又犯了?別激動, 你還不一定輸呢!

  謝爻冷冷地睨了師弟一眼,握住郗子蘭的手腕, 溫熱的靈力頓時似一陣暖風進入她的經脈,在她體內游走了一個小周天。

  她頓時感到身體一輕,心悸緩解不少。

  謝爻問:“好點了么?”

  郗子蘭道:“謝謝阿爻哥哥,我感覺好多了!

  謝汋嘖嘖稱奇:“小師妹,你怎么同師兄這么見外, 一口一個謝,拿了我這么多好東西,怎么沒見你謝我!

  謝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謝汋道:“開玩笑,開玩笑, 我一見小師妹就想逗逗她, 小時候的習慣改不過來……我一定改,這就改!

  假模假式地壓低聲音:“小師妹, 一碰到你的事, 師兄就特別開不起玩笑, 自小就這樣!

  郗子蘭虎著臉道:“分明是你欺人太甚。”

  謝汋道:“那方才的賭約怎么說?”

  郗子蘭道:“自然作罷了,我怎么能拿阿爻哥哥的事情同你賭。”

  謝汋道:“沒準師兄正好想收徒呢。”

  郗子蘭謝乜他一眼:“阿爻哥哥若是想收徒, 自己會送鯉魚佩, 不必你操心!

  謝汋裝出如釋重負的神色:“還好小師妹不敢賭, 我的阿雪保住了!

  郗子蘭挑挑眉:“三師兄原來是騙我!”

  謝汋抱著臂道:“當然是騙你,一個凡人不折在里面已是萬幸,怎么可能通過試煉,除非……”

  他話鋒忽然一轉,郗子蘭的心又提了起來。

  謝汋道:“除非她是我徒弟。”

  謝爻的眉頭微微一蹙,郗子蘭始終留意著他,連這么細微的表情變化也沒逃過她的眼睛。

  她忙道:“那姑娘這么合三師叔的眼緣倒是她的造化,說不定你們有師徒緣分!

  謝汋頷首:“正是,正是,起初我還擔心師兄同我搶,好在師兄不想收徒,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他頓了頓:“當然,先得看她能不能挨過照機鏡!

  若木嗤笑了一聲,向冷嫣傳音:“那尖嘴猴腮的東西長得丑,想得倒挺多,丑人多作怪。”

  冷嫣正沿著玉階往池中走去,彌漫的白霧很快將她包裹住。

  她知若木說的是謝汋,他生得清瘦,姿容雖不及堂兄謝爻,但與丑相隔十萬八千里,不過在若木眼里眾生皆丑,除了祂自己之外大約都是丑八怪。

  但凡名門大宗,都有一些獨門秘術、陣法或法器確保上位道君之間傳音不會被人聽去,有的冷嫣能破,如凌虛派的防護陣法,重玄的她生怕打草驚蛇,沒有嘗試。

  但若木是神,這么近的距離自然有辦法聽個一清二楚。

  冷嫣道:“謝汋說什么?”

  若木道:“他在和那個丑女人商量誰當你師父!

  冷嫣:“……”雖說被人奪了去,但那軀殼原本是她的,被人當面說丑,總有些不是滋味。

  她決定當作沒聽到:“他們討論出什么結果?”

  此時池水已經到了她的胸口。

  若木道:“謝汋要收你為徒!

  冷嫣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當初她將那些人視為至親家人,很多事都看不分明,一旦跳出窠臼,便知那群人面上和睦,私下里各懷心思,相互忌憚的有之,暗中嫉恨的有之。

  譬如謝汋,自視甚高,卻事事被謝爻壓一頭。無論出身、修為還是際遇,他都遠遠不如謝爻,只要是謝爻有的東西,他都想擁有,即便只是個待宰的凡人少女,因為占了謝爻入室弟子的名頭,他便要時不時地來逗一逗。

  卻不知他自詡聰明,其實是個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

  她閉上雙眼,將整個人浸沒在池水中。

  剎那間,無數(shù)支離破碎的光影從四面八方向她涌來,一股腦地鉆進她神識中,仿佛要將她的神魂撐破,無數(shù)尖嘯聲撞擊著她的耳膜,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她眼前飛速變幻,仿佛無數(shù)魑魅魍魎。

  她像是墜入一條聲與光匯聚而成的,奔騰不息的大河,在山巒似的浪濤中顛簸,時而被擠壓,時而被撕扯。

  別說凡人,就算是修士的神魂也很難承受這樣的痛苦,因而才有人一進這照機鏡便忍不住捏碎了琉璃珠。

  不過經受過神魂的凌遲,世間沒有什么痛苦是冷嫣無法承受的。照機鏡仿佛也看出這樣的手段對她不起作用,那些混亂的光影和聲音瞬間消失,她的周圍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

  接著黑暗中閃爍起粼粼的光點,她感到刺骨的寒意從后背鉆入四肢百骸中。

  她認出這里是清涵崖上玄冰窟,她的死地。

  此刻她臥在冰上,手腳被縛,像一頭待宰的牲畜,謝爻站在她身旁,手里握著寒光閃閃的“可追”。

  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解開獲她的衣襟,毫不猶豫地舉起劍,劍鋒割開她的靈府,發(fā)出裂帛般的聲響,他將左手探入,攪動著,搜尋著,仿佛想將她的神魂生拽出來受極刑。

  然而什么都沒有,她的靈府中空空如也。

  緊接著,“謝爻”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痛苦地扭曲起來,他奮力將左手抽出來,仿若冰雕玉琢的手像是被烈火燒灼過,焦黑的皮肉一片片脫落,露出血肉和白骨。

  冷嫣坐起身,冷冷道:“你以為這點伎倆能騙到我?”

  話音未落,無數(shù)黑蝶如血般從她傷口中噴涌而出,朝“謝爻”飛去,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他全身,張開嘴,露出尖銳的口器,嚙咬他的肌膚,吸食他的血肉。

  片刻,照機鏡中的謝爻在一聲聲慘呼中被啃食殆盡。

  白骨“喀拉拉”倒下,幻象消失,冷嫣再一次墜入虛空。

  冷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琉璃珠,玲瓏剔透的珠子已經變成了紅色,她已通過了試煉。

  她正思忖著要不要立即捏碎琉璃珠,虛空中卻飄起了雪。

  灰白的雪慢慢飄落,在她周圍積聚,不一會兒,她便感覺涼意從她的腳底直往她身體里鉆,一股久違的困意侵襲著她的神智,她漸漸恍惚,慢慢記不起自己是在照機鏡中參加重玄的終選。

  雪越積越多,世界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她站在雪地里,緊緊握著姬玉京的“斷春”。

  雪中浮現(xiàn)出一道道黑影,眼神空洞,神情呆滯,其中有她的爹娘,也有重玄的同門,更有歸墟中無數(shù)死在她劍下的亡魂,黑影越來越多,站在雪地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一道頎長的人影從風雪中浮現(xiàn)出來。

  他的手里握著把烏鞘寶劍,冷嫣一眼便認出那是謝爻的可追。

  男人不發(fā)一言,臉隱藏在暗影中。

  他輕輕抬了抬手,那些神情麻木的圍觀者忽然向她蜂擁而來。

  “鏘”一聲,冷嫣手中的斷春出鞘,微青的劍光有如連綿不絕的春水,又如斬不斷的愁緒。

  劍光纏綿,劍意溫柔,卻在悄然不覺間便帶走了生命,劍鋒所至,頭顱像落花墜落,鮮血如花瓣紛飛,春意斷盡,驕陽烈日熔金爍石。

  冷嫣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她絲毫感覺不到疲憊,她的身體麻木,心也麻木,砍下的頭顱神情麻木,倒下的身軀也麻木。

  飛濺的鮮血像仲夏的暴雨打在她臉上,她在血中前行,一茬茬的活人和亡魂無一例外地倒在她劍下。

  最后,所有人都倒了下來,只剩下無言的男人,淵渟岳峙。

  浴血的少女舉起劍,劍鋒直指他的咽喉。

  男人終于開口,聲音飄忽而疲憊:“你當真要殺我?”他的臉仍舊隱藏在陰影中。

  冷嫣不發(fā)一言,手中斷春送出,干凈利落地刺穿了男人的咽喉。

  她拔出劍,男人向前踉蹌了兩步,他終于離開了陰影。

  冷嫣看清楚他的臉,那是一張清朗如皓月的臉。

  “鏘啷”一聲,斷春落在地上,斷成兩截,冷嫣后退兩步:“怎么是你……”

  姬少殷看著她,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他的眼睛里滿是愕然和譴責。

  “小師妹,”他吃力地說道,“你手上……手上怎么會……”

  冷嫣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她的手上怎么會有那么多血?

  她又抬起頭,卻發(fā)覺姬少殷不見了,眼前是個僅存在于她記憶中的少年,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少年的眼神空洞茫然:“小師妹,你怎么……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