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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青春制暖 > 那個(gè)替身回來了 第26節(jié)
  破碎的屏風(fēng)對面,身披狐裘的少年慵懶地靠在榻上,身邊站著個(gè)巴掌大的小銀人,正麻利地剝著葡萄。

  少年懶懶地捻起顆剝好的葡萄送進(jìn)嘴里,小銀人適時(shí)遞上薄如蟬翼的鮫綃帕子,少年輕輕擦了擦指尖,然后將那價(jià)值 不菲的帕子扔進(jìn)火盆里。

  與他同行那個(gè)黑衣女子仍舊坐在原地自斟自飲,似乎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葛長生抬手示意貍妖先停下,看了眼那來路不明的男女,又看了眼那手提長劍的青年,見他臉上閃過訝異,便知他們不是一伙的。

  他看不出那少年的深淺,觀他言行舉止,顯然不是名門大宗弟子,或許是什么方外來的邪修也未可知。

  而那劍修的修為在元嬰七重境之上,身份呼之欲出。

  他猶豫片刻,決定先應(yīng)付更棘手的這個(gè)。

  他對劍修一揖:“閣下是什么人?我等在這里用膳,與閣下何干?”

  姬少殷知道自己一旦出手,身份必定瞞不住,便如實(shí)道:“在下重玄門下,姬少殷!

  幾個(gè)凌虛弟子面面相覷,眼中流露出心虛慌亂之色。

  而屏風(fēng)另一邊的冷嫣,抬起眼看了眼那姬姓少年。

  先前買種子時(shí),她對這一行人的身份便有了猜測——重玄派弟子下山除妖,大多時(shí)候都是四個(gè)人,修為有高有低,如此一來即便入門不久的弟子也能得到充分歷練。

  不過那時(shí)她并不知道店中邂逅的青年也是姬家人,直到方才聽那幾個(gè)凌虛弟子閑談。

  姬氏是個(gè)古老世家,除了長留山的嫡支,還有許多旁支散布在東西部洲的各處。

  重玄與長留姬氏是世交,當(dāng)年重玄的姬姓弟子就不止姬玉京一人。

  姬氏把旁支出類拔萃的子弟送到重玄來學(xué)劍,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

  然而她聽到他自報(bào)家門時(shí),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或許同為姬家人,這修士的眼睛和小師兄生得有些像,都是眼尾上挑的貓兒眼。

  可小師兄的眼神孤傲又自矜,此人卻溫潤謙和,彬彬有禮,因此盡管容貌有幾分相似,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冷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葛長生一早料到來人身份,并不驚訝,只是起身作揖:“原來是姬道君,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

  頓了頓道:“在下聽家?guī)熣f,道君一行明日才到凌州城,家?guī)熯令在下出城相迎,沒想到道君到得這樣早!

  他向樓下張望了一眼:“與道君同行的三位,想必也是貴門弟子?”

  姬少殷點(diǎn)點(diǎn)頭:“聽說凌州城繁華,家中師妹貪玩,便提前一日到了。”

  葛長生道:“姬道君也太見外,早些知會一聲,敝派也好盡地主之宜!

  姬少殷瞥了眼仍舊吊在架子上的少女,冷冷道:“不必勞煩閣下!

  葛長生道:“不過既然在此地相遇,便是有緣,幾位想必還未用膳,不如一起用點(diǎn)粗茶淡飯?”

  姬少殷是個(gè)謙謙君子,萬萬想不到世上有這等卑劣之人。

  他面沉似水:“閣下要用人肉待客?貴派自詡正道,敢問是哪種正道?”

  葛長生不慌不忙,理直氣壯:“道君誤會了,此物非人,是死胎用靈氣藥物催熟的,只是物盡其用罷了!

  姬少殷掩飾不住臉上嫌惡:“此事有違天理!

  葛長生道:“閣下待要如何?”

  姬少殷道:“在下自要將此事稟明尊長,請貴派掌門處置!

  葛長生冷笑道:“閣下來凌州襄助除妖,在下感激不盡,別的事是敝派自己的事,奉勸閣下手還是不要伸得太長為好!

  姬少殷看了眼架子上的少女,熱氣熏蒸了許久,她裸露在外的肌膚還是白得透明,不見一點(diǎn)血色,只是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嘴里發(fā)出嬰兒般咿咿呀呀的聲音。

  他不忍再看,冷聲道:“無論如何,請閣下先將那女孩放下來!

  葛長生道:“姬道君有什么吩咐,早說便是!

  話音未落,他的彎刀已“鏘”一聲出鞘,一股刀氣直沖而出,劃斷了把少女縛在架子上的紅綢帶。

  少女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眼看著就要掉進(jìn)沸騰的湯鍋里。

  姬少殷是正派人,還想著先禮后兵,卻不知葛長生被撞破丑事時(shí)已打定了主意要撕破臉。

  他要飛身去救那少女,去路卻被葛長生和另幾個(gè)凌虛弟子攔住,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

  他幾乎已聽見了那少女落入沸騰湯鍋里的聲音,可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卻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風(fēng)一樣地掠過,不等眾人看清,那少女已不見了。

  葛長生等人定睛一看,只見方才那古怪的黑衣女子已將那“藥膳”抱在了懷里。

  姬少殷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他知道與葛長生這樣的敗類說什么都沒用,長劍從背后劍鞘中飛出,他一躍而起,握住劍柄,順著利劍出鞘之勢便向葛長生刺去。

  他為人謙和,劍鋒卻凌厲難當(dāng),出劍的瞬間,人劍仿佛合二為一,那個(gè)瞬間,他的眼神變得凌厲,仿佛有個(gè)昔日的影子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冷嫣微微一怔,隨即收回目光,把懷中少女輕輕放到地上,拿起錦貂裘給她裹上。

  少女不知人事,用一雙嬰兒般無知而純凈的眼睛看著她,忽然綻開一個(gè)燦爛的微笑,嘴里咿咿作聲,用手指去勾冷嫣的衣帶,一邊朝她身上靠過去,冷嫣將她手拿開,她又抬起胳膊去勾她脖子。

  冷嫣把她胳膊扯下來:“不可以!

  少女忽閃著大眼睛,口中咿咿作聲,似乎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拒絕她。

  冷嫣嘆了口氣,那些人費(fèi)了無數(shù)靈氣和藥材把這些孩子養(yǎng)大,當(dāng)然不會只讓他們當(dāng)食物。

  她什么也不會,卻知道怎么取悅?cè)恕?br />
  冷嫣輕輕摸了摸少女的后腦勺,正色道:“不可以!

  若木一直在旁看著,這時(shí)候卻皺了皺眉:“本座給你買的貂裘,你為什么給別人?”

  小銀人小聲提醒:“神尊,出錢的好像是冷姑娘……”

  若木一怔,隨即耳朵尖一紅:“那也是本座挑的!

  祂屈指朝那吃里扒外的小銀人額頭上輕輕一彈,小銀人在半空中翻了個(gè)跟頭,變回了葉子。

  冷嫣道:“下回你再買一件給我!

  若木氣順了些,抬了抬下頜:“下回你不準(zhǔn)給別人!

  冷嫣點(diǎn)點(diǎn)頭:“好。”

  說話間,旁邊的包廂里已戰(zhàn)成了一團(tuán),姬少殷修為劍法都遠(yuǎn)勝于凌虛派一行人,不過他不欲取他們性命,處處留手,便處處掣肘,葛長生卻是一不做二不休,招招都沖著姬少殷的要害。

  這些凌虛弟子修為和刀法稀松平常,卻有層出不窮的下作伎倆,故此雙方竟戰(zhàn)成了平手。

  重玄其余三人見姬少殷以一敵多,生怕他吃虧,也飛身上了十樓,拔劍出鞘,加入了混戰(zhàn)。

  場面變得更亂。

  若木在一旁看著,忍不住說風(fēng)涼話:“重玄的劍法都是這么黏黏糊糊的么?”

  那葉子見機(jī)行事,又化成了小銀人,與主人唱和:“劍法黏糊,人也呆,別人都要取他性命了,他還手軟!

  若木道:“依我看也別耍劍了,干脆換把鐵鍬,給自己挖墳去吧!

  凌虛派有個(gè)弟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銀人睨了那人一眼,倨傲的神情與主人如出一轍:“廢物還有臉笑!

  那凌虛弟子道:“你個(gè)吃軟飯的小白臉,說誰廢物?”

  若木惱羞成怒,騰地從榻上坐起,隨即忽然一笑:“本座尋常飯菜吃膩了,倒想嘗嘗藥膳的滋味!

  小銀人道:“聽說凌虛派那些廢物修為低下,天材地寶倒吃了不少,想必十分滋補(bǔ)。”

  若木挑挑揀揀地打量著凌虛派幾人:“這個(gè)太胖,怕是有些肥膩。那個(gè)一身腱子肉,臉皮也厚,怕是嚼不動。”

  小銀人道:“不如從那尖嘴猴腮的開始吃!

  若木點(diǎn)點(diǎn)頭:“那便將就著從那只開始吧!

  他向冷嫣抬了抬眼皮:“本座想吃卻不想動手,怎么辦?”

  冷嫣淡淡地向葛長生瞥了一眼:“讓他自己動手便是。”

  葛長生正與姬少殷刀來劍往,聞言身子驀地一僵,靈臺里像是突然起了霧,整個(gè)人渾渾噩噩。

  不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jīng)縱身一躍跳上了鍋?zhàn)由戏降你~架。

  他的神魂仿佛分成了兩半,一半清醒,一半昏沉,清醒的那半明知發(fā)生了什么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軀體,昏沉的那一半?yún)s仿佛聽令于什么人,乖乖地捋起衣袖,舉起彎刀。

  清醒的那半神魂,只聽自己口中發(fā)出平板的聲音,似是自言自語:“佳賓遠(yuǎn)道而來,沒什么可以待客,只有切幾兩肉給客人下酒!

  他預(yù)感到要發(fā)生什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阻止,手腳卻不聽自己使喚,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他只聽自己口中喃喃,一邊手起刀落,從胳膊上削下一片肉來。

  即便是修士,生割自己的血肉也是疼痛難忍。

  他痛得冷汗直下,可身體卻仍然動彈不得。

  緊接著刀又落下,第二片肉落進(jìn)湯鍋里。

  彎刀在他手中飛舞不停,一片片肉旋割旋落,胳膊上血流不止。

  重玄和凌虛弟子都被這荒謬的情景震懾,忘了兩方人馬還在交戰(zhàn)。

  片刻之間,葛長生的一條胳膊已被自己削成了白骨。

  “太慢了,太慢了!彼哉Z著,忽然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進(jìn)了沸騰的湯鍋里。

  清醒的一半神魂清楚地感受到皮開肉綻的劇痛,卻連掙扎都不能夠。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頃刻之間,待凌虛弟子們回過神來,趕緊熄了火,向那鍋中投入冰符,再將他們的葛師兄撈出來,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一命嗚呼。

  只有他們方才救出的少女,歪著頭好奇地看著燙得渾身通紅的葛長生,口中咿咿作聲。

  不用說,一定是屏風(fēng)對面那黑衣女子使了什么手段。

  姬少殷看向黑衣女子,只見她神色如常,似乎那慘絕人寰的一幕與她毫無干系。

  他一時(shí)不知那兩人究竟是正是邪、是敵是友。

  馮真真顫抖著道:“他……他活該……”

  沈留夷嚇得臉色煞白,瞥了屏風(fēng)對面那對男女一眼,傳秘音道:“葛長生雖是惡人,這手段也太殘忍了……這兩人一定不是正道中人,大家小心!

  話音未落,人叢中忽然發(fā)出一聲慘叫,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gè)凌虛弟子彎著腰捂著肚子,血從他指縫里往外涌。

  他身邊的貍妖舉起手中沾滿鮮血的鸞刀,伸出舌頭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