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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從此以后幸福快樂(姐弟骨科H) > 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100節(jié)
  起初雙方交流并不順利——據(jù)葛織娘所說,她遭到魏家圍攻之際,曾試圖向仙界求援,但發(fā)出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根本沒有收到過回音。

  聶昭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經(jīng)過一番擺事實(shí)、講道理、賭咒發(fā)誓、破口罵街(罵的是鎮(zhèn)星殿),終于說服葛織娘信任自己,共商救人大計(jì)。

  此事看著簡單,做起來卻有點(diǎn)難。

  葛織娘藏身宗祠已有一段時日,她在某位神秘妖修的幫助下,運(yùn)用御紙之術(shù),救出了其他“自愿”留在魏家的少女。

  至于妖修的身份,宗祠地下密室的來歷,這些她一概不知,也沒有刻意打探。

  畢竟對她來說,只身一人留在魏家,光是護(hù)住姑娘們就很不容易了。

  這些姑娘被擄至鯤鵬臺的途徑五花八門,而且不是同一人下手,從本家到分家,從適婚青年到換牙期的小兔崽子,幾乎每個有心上位的魏家男丁都分了一杯羹。

  這偌大一座仙府,照理說起碼還有兩個石獅子干凈,但魏家門口沒擺石獅子,而是立了一尊家主像和一尊承光上神像,里里外外就沒個干凈東西,乃是一座黑泥翻滾的大染缸。

  更糟糕的是,這些少女被軟禁在魏家時,大多被迫服下迷藥,又或是被施加了迷惑心智的法術(shù),身心狀況都不容樂觀。

  盡管聶昭想讓她們盡早脫離險境,但魏家不在別處,偏偏坐落在“鯤鵬臺”——上古巨鯤的脊背上。

  這條巨鯤被承光上神賜予魏家,神魂打上烙印,無條件聽從魏震華號令,成了這個枯朽老頭最后也是最大的倚仗。

  萬一逃跑時慢上一步,被巨鯤“呲溜”一口吸回去,再想逃出生天可就難了。

  葛織娘擅長的御紙術(shù)樣樣都好,唯一的美中不足就在于,紙人不能與其扮演的本體相隔太遠(yuǎn)。

  也就是說,一旦姑娘們逃離鯤鵬臺,魏家男丁身邊的“紙老婆”就會失去偽裝,重新變成輕飄飄、陰慘慘,風(fēng)一吹就呼啦作響的紙片人。

  因此,最穩(wěn)妥的方法就是趁魏家大婚之際,鬧出一場不可收拾的大亂來,再趁亂護(hù)送這些少女離開。

  為免打草驚蛇,此次太陰殿只有少數(shù)仙官出動,在鯤鵬臺周邊跟隨接應(yīng)。

  長庚上神自稱不愿卷入兩殿紛爭,早早便打道回府,繼續(xù)往太白殿做他的咸魚去了。

  他只留下一句忠告:“當(dāng)救之人未救,不可與鎮(zhèn)星殿正面沖突!

  正如他所言,比起直奔鎮(zhèn)星殿向承光上神問罪,太陰殿眾人一致認(rèn)為,還是解救受害者兼證人更為重要。

  若是他們急于求成,到時候承光反咬一口,祭出“自愿大法”來胡攪蠻纏,再加上天帝拉偏架,別說給魏家定罪,只怕要帶走這些姑娘都有些困難。

  歸根到底,還是這一次的受害者“不夠分量”。

  比起成千上萬的仙試考生,成百上千的碧虛湖弟子,區(qū)區(qū)一個身無長物的小仙侍,二十來個凡人姑娘,放在仙界的秤盤上來看,的確是有些“輕”了。

  尤其這秤盤另一端,還是位于仙界金字塔頂層的老祖宗,以及他身邊忠心耿耿的舔狗。

  就天帝那個和事佬,能指望他稱出個子丑卯寅來?

  調(diào)解!

  調(diào)解!

  還是他爹的調(diào)解!

  等他下定決心,姑娘們怕是連骨頭渣子都涼了!

  聶昭從來沒對統(tǒng)治階級抱希望,反手將秤盤一掀,直接擼起袖子單干去了。

  這些時日里,她一直東奔西走,在小狐貍阿瑛和其他妖族“姨娘”的幫助下,搜羅各種對癥的法寶、靈藥,為受害少女們調(diào)理身體,溫養(yǎng)元神,讓她們盡快恢復(fù)自由行動的能力。

  除此之外的時間,她全都用來入定,拿出當(dāng)年復(fù)習(xí)備考的勁頭,加快將黑骨林中汲取的靈力融會貫通。

  至于具體如何搞事,聶昭和黎幽盤算了好幾個通宵,足足寫了十幾稿劇本,大部分都因?yàn)椤安粔蛩、“不夠炸”、“不夠解氣”被棄置一邊?br />
  最后還是小桃紅極力阻攔,兩人才不情不愿地收了神通,勉為其難地選定了其中一稿。

  ……小桃紅?

  沒錯,小桃紅。

  為了給游手好閑的大祭司當(dāng)頭一棒,小桃紅千里迢迢趕到兌洲,混進(jìn)了各地進(jìn)貢給鯤鵬臺的珍稀靈寵里。

  要知道,雌雄一體、自生自孕的靈貓向來很吃香,因?yàn)橛貌恢M(fèi)心配種。

  小桃紅:“聶姑娘,你管管大祭司吧!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聶昭:“?”

  據(jù)小桃紅所說,自從黎幽與聶昭相識以來,他固守妖都的時間越來越少,在外流竄的時間越來越多。

  起先只是派一道分神外出,偶爾開個小差、摸個小魚什么的,后來愈演愈烈,甚至發(fā)展到了用本體出門、用分神看家的地步。

  為了和聶昭一起快樂冒險,他已經(jīng)不要臉了!

  “我知道,妖都物資充裕、秩序井然,就算他不在也沒什么大事……可是我呢?”

  “因?yàn)榇蠹浪静辉冢筒坏貌恢笓]大小事務(wù)、調(diào)度四方妖魔、天天和奸商談生意的我呢?”

  “如此一來,你也該知我平日辛苦!

  黎幽毫無愧疚之心,臉比小桃紅還大,“我偶爾想松快松快,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桃紅啐他一口:“呸!有福不同享,有難倒是要我同當(dāng),天下哪來這種好事?我不管你喜歡誰,此事解決以后,你必須跟我回去!”

  黎幽也不給個準(zhǔn)話,反把問題拋給聶昭:“阿昭,待此間事了,你可要隨我回桃丘看看?那是個好地方,你見了定會喜歡!

  聶昭本想隨口回答“等我放年假”,又覺得有些敷衍,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改口道:

  “待我得了空,陪你走一趟也未嘗不可!

  黎幽笑道:“好,那便說定了!

  ……

  聶昭和黎幽最后選定的計(jì)劃,其實(shí)十分簡單。

  下月初一,是魏家公子與楚家小姐大婚之日,兩大世家親上加親,乃是兌洲一等一的大喜事。

  除了三大家之外,各地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門派、小家族都會上門道賀,討一杯喜酒,表幾分忠心,保一場未來十余年的安穩(wěn)太平。

  若是婚禮生變,魏家必然焦頭爛額,將全副精神都放在安置賓客和維持體面上,眾人便可以乘隙逃脫。

  而促成“生變”的方法就是——

  “逃婚?”

  對惡名昭彰的魏家表兄百般抵觸、在閨房中啜泣不止的楚小姐聽見這話,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

  “你是說,我可以不用嫁給表兄嗎?”

  “……”

  暮雪塵直挺挺站在她對面,頭一次被聶昭安排來做這種工作,眼睛和舌頭都有些不聽使喚,仿佛一邊透過她眺望遠(yuǎn)方,一邊背誦網(wǎng)上抄來的演講稿。

  但他還是恪盡職守,按照聶昭的劇本接下去道:

  “不錯。實(shí)不相瞞,在下乃是紅塵渡弟子,以救苦救難、濟(jì)困扶危為己任!

  “楚小姐,你若真心不愿成婚,也不想留在楚家,可以改名換姓,拜入我們紅塵渡門下。紅塵渡瀟灑自由,無拘無束,雖不比楚家錦衣玉食、前呼后擁,亦是一種活法!

  “你離開后,我們自會幫你將婚事遮掩過去,決不會再讓你煩心!

  “這……”

  楚小姐聽得兩眼發(fā)亮,卻忍不住遲疑道,“這位道友,你有所不知。我娘去世得早,家中萬事都是我爹做主,這樁婚事也是一樣。”

  “我爹說,我打小就被金尊玉貴地嬌養(yǎng)著,得了家族的好處,自然要為家族犧牲。如今魏家勢大,魏家家主指名要我嫁過去,我不能……”

  這份遲疑也在聶昭意料之中,暮雪塵早已(和狗一同)默默排練過幾百回,立刻不假思索地背答案:

  “錢財(cái)都是身外之物,斷沒有要你以身相抵的道理。你若實(shí)在過意不去,不妨將這些年的吃穿用度折個價,將來掙錢寄回去不就好了?”

  楚小姐:“?”

  楚小姐:“……有道理,就這么辦吧!”

  格局打開.jpg

  聶昭本沒指望輕易說服楚小姐——若她不愿離開,他們還能搬出plan b——不想這楚小姐也是個妙人,何止一點(diǎn)就通,根本是一點(diǎn)就打通了奇經(jīng)八脈,還能舉一反三,反過來纏著暮雪塵問東問西:

  “紅塵渡我聽說過,是乾洲最大的仙門對吧?近百年來八荒大地只有數(shù)人飛升,紅塵渡的阮掌門就是其中之一,我可崇拜她了!現(xiàn)任掌門是她師妹吧?我想去我想去!這位小師兄,我們?nèi)腴T試煉難不難?內(nèi)容是什么?能透露一下嗎?對了對了,入門以后要怎么賺靈石?是不是要出門采靈草、打妖獸?我從來沒去過,一定很有意思!”

  暮雪塵:“……”

  這怎么回答,劇本上沒寫!

  ……不過,有人喚他一聲“小師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總而言之——

  一番雞飛狗跳之后,楚小姐果斷乘上狗拉雪橇,在阿拉斯加的護(hù)送下,開開心心踏上了遠(yuǎn)赴乾洲求學(xué)之路。

  能讓親生女兒毫無留戀、避之不及,楚家家主又是個什么牛馬,從中可見一斑。

  順便一提,聶昭之所以派阿拉斯加護(hù)送楚小姐離開,是因?yàn)樵谛枰[忍演戲的場合,這位東風(fēng)大哥總是一萬年如一日的派不上用場,動不動就沖出來指著對面罵臟話。

  而這一場戲,最不可或缺的就是“隱忍”。

  其中最需要隱忍的,就是聶昭本人。

  大婚當(dāng)日,她精心偽裝成楚小姐模樣,捱過楚家家主滔滔不絕、唾沫橫飛、起碼一個時辰的爹味說教后,終于獲準(zhǔn)回房梳妝,準(zhǔn)備登上前往魏家的花轎。

  “真他爹的——煩死了!”

  聶昭在暮雪塵和狗面前向來不加掩飾,板著一張臉坐在雕花鏡前,一邊任人打扮,一邊在內(nèi)心罵罵咧咧,將魏楚兩家祠堂里的牌位都罵了個遍。

  接下來又是一個多時辰,眾侍女在她臉上一通洗刷刷,不知刷了幾層胭脂、幾坨香粉,又跟插花似的插上一大堆花鈿、發(fā)簪、步搖之類,分量少說也有一兩斤,直將她的腦袋打扮得像個珠寶展示架。

  聶昭親身體驗(yàn)了一番古代婚俗,大大滿足了好奇心,同時又忍不住抱怨儀式繁瑣冗長,不知浪費(fèi)了多少工作時間。

  待到坐上花轎那一刻,她只覺得脖子和臉頰都發(fā)酸發(fā)麻,滿頭珠翠和脂粉顫巍巍直往下掉,整張臉幾乎不像是她自己的。

  哦,不對。

  現(xiàn)在她變成了楚小姐,這本來就不是她的臉。

  那沒事了。

  與此同時——

  “我要的人還沒到嗎?聽不懂人話是吧?還不快去!今兒我可是新郎官,凡事都由我說了算!”

  “對,我要你們把新買的姑娘都送來,沒調(diào)教好的也要!我就喜歡青澀的!讓她們都過來伺候我!”

  魏家大宅門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魏公子(鬼知道他是幾公子,懶得數(shù)了)房中,新郎官本人被捆成一團(tuán)塞進(jìn)黃金屋里,變成他模樣的黎幽跳著腳指天罵地,胡攪蠻纏,將侍從們支使得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活脫脫就是一個眼高于頂、頭腦空空的鐵廢物。

  不得不說,他表演得十分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