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義正言辭道:“林道友,此處怕不太合適。”
林觀點頭如搗蒜:“我懂,我們不如約個時間,今晚你有空嗎?”
余令突然道:“真的只是膜拜青月嗎?”
楚辭覺得這人說話有異,抬眼去看。卻不小心溺死在余令微涼的笑意中,他清風(fēng)霽月地笑了笑,眸光漸深,可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幾個大字:你試試。
一身反骨的楚辭當(dāng)即轉(zhuǎn)了個身就跟著謝晚月往前走,心里卻想:我試試,我今晚就去試試!
見楚辭沒應(yīng)答,林觀還要去追楚辭,卻被余令輕輕巧巧擋住了路。余令握著扇子笑道:“林道友,我記得江湖上傳聞的子夜刀最近被你所得,可有此事?”
被打了個岔的林觀亮了亮眼睛,注意力又再次被余令引了過去,他拍手道:“余兄消息可真快,你怎么就知道了?”
眼見這第一波風(fēng)波已平,第二波風(fēng)波又起。這林觀那嗓子卻引來了無數(shù)人圍觀,將這幾人密不透風(fēng)地圍了起來。
一時間,四處驚呼不斷。
“這就是楚辭?聽說那定州知州曾說,恨自己生不逢時被楚辭斷送官職!”
“聽說你將生吃活人血肉,大戰(zhàn)三百余人,奪得了青月奇刀,可有此事??”
“聽說千道宗少主程修曾對你一見傾心,說要以千道宗為聘,將你迎娶進(jìn)門,是不是真的?”
楚辭:……
這都什么跟什么,哪里來的奇奇怪怪的傳聞,什么生吃活人血肉,若她真站在了這里,怕不是早就被當(dāng)真了魔道被人五花大綁了。還程修對她一見傾心,一見就眼紅要殺人還差不多啊喂。
此處人多眼雜,余令剛想去找自家?guī)煾福瑓s沒想到游亦方早就扎進(jìn)了人堆不見蹤影了。他斂神瞧了瞧,卻看見游亦方站在不遠(yuǎn)處一個賣酒的攤子旁瞅了半晌,終歸還是沒忍住,扣扣搜搜地掏出三串銅板,買了一壺上好的麒麟夢。
而自家?guī)熋脜s和長門宗的謝晚月擠在一起,對著什么東西不知道在咕咕嘰嘰,后面還跟著一個跟屁蟲林觀。
余令:……
他突然覺得有點心累。
入夜三分,眾人早已在千道宗客房中歇了下來,林觀早就被自家親爹林再思給逮了回去。長門宗宗主長得倒是方方正正,笑起來格外爽朗,也難怪林觀會是這等性格。
趁著師父與眾門派長老們飲宴,楚辭偷偷摸摸從房中溜了出來。前門不能走,她走后門。
可一到后門處,便看見契之正玉體橫陳地躺在草窩里,頭上還躺著一只睡姿不大好看的程四角。
契之剛想叫,卻被楚辭丟了根骨頭堵了嘴,她笑嘻嘻道:“快吃快吃,專門給你留的!
一根骨頭當(dāng)然不夠,契之目光灼灼:我還要。
楚辭當(dāng)即笑了笑:“可以啊,我出去逛逛,別聲張啊,回來給你帶肘子!
契之很配合地繼續(xù)癱倒,做無事狀:你快走,我沒見過你。
搞定完契之,楚辭興奮地蹦了出去。墻下冷香四溢,剛好被苦等多時的謝晚月接了個正著。
楚辭:“你怎么出來的?林觀沒跟著你?林掌門不是讓你看著他嗎?”
謝晚月抿了抿嘴,輕松道:“我給林觀灌了酒,現(xiàn)在睡得正死!
楚辭吃吃地笑,原來這長門宗謝晚月竟然是個白切黑?粗练(wěn)又可靠,實則一肚子壞水。
謝晚月也輕輕一笑:“走,帶你逛逛!
沒一會功夫,兩人已經(jīng)站在了扶玉樓的大門前。謝晚月干起這種陰奉陽違的事情來是眼睛也不眨一下,楚辭倒是個紙老虎,中看不中用,嘴上說得好好的,實則有些犯怵。
果不其然,扶玉樓當(dāng)真只是個茶樓,不過從老板到侍者皆是絕色男子。冷酷清雅風(fēng)致淡漠傲嬌樣樣都有,簡直令人有些眼花繚亂。
謝晚月輕聲道:“你抖什么?”
楚辭鎮(zhèn)定道:“我沒抖,我只是在緊張!
“這么怕你師兄逮到你嗎?”
楚辭義正言辭搖頭道:“不,我只是在想,這么多帥哥我有些挑花眼,不知道我的錢夠不夠等會再點一個!
謝晚月:……
“在下齊穆,特為二位姑娘表演茶藝。”
很快,便有一位面色淡漠,神情驕矜的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唇色櫻紅,面色卻極白,叫人忍不住想褻瀆?伤粗o與謝晚月,突然狡黠地笑了笑,猶如一只雪中白狐。他一身白衣端坐在二人面前,開始表演茶藝。
楚辭眉眼彎彎,捧著腦袋開始欣賞帥哥表演茶藝。
謝晚月等了半天茶都沒好:“上酒上酒!”
楚辭身側(cè)站著一位名叫玄衣的黑衣男子,正是白日里那位舉著牌子的帥哥,長得眉目深沉,氣度不凡,看著不大好接近。
玄衣一聲不吭地去捧著一個酒壺過來,見他還要取酒盅,謝晚月擺擺手,柳眉倒豎:“瞧不起我?給我上酒壇子!
玄衣靜靜地看了一眼謝晚月,便又看楚辭一眼。誰知楚辭比謝晚月還囂張,整個人都埋進(jìn)了椅子里吃著果子:“她讓你上,你就上酒壇子嘛!
玄衣沒法,只得將酒盅全都換成了麟夢澤最有名的酒——麒麟夢。一個時辰之后,這兩人越喝越興奮,連茶也不喝了,蹲在地上開始唱歌。
楚辭搖搖晃晃舉起酒壇子:“喝!寧叫胃里爛個洞,不叫感情裂條縫!”
“哈哈哈哈哈哈……”
“這酒,怎么、有點暈?zāi)??br />
謝晚月也醉醺醺的,全無平日里的清冷之態(tài),她沖著玄衣勾了勾手指,玄衣便走了過去,沉聲道:“姑娘有何吩咐?”
謝晚月看著那刀削斧鑿的俊臉笑了笑,清冷的臉上突然泛起笑意,她勾起他的下巴道:“來,給姑娘笑一個。”
玄衣不動,耳根卻可疑地紅了。
玄衣求救般地看著楚辭,楚辭剛喝進(jìn)去的酒差點吐出來,她也醉醺醺道:“我也想看嘻嘻嘻……”
玄衣別過臉,強(qiáng)忍鎮(zhèn)定道:“姑娘醉了。”
那原本表演茶藝的齊穆也停了下來,突然輕輕笑了笑,目光流轉(zhuǎn)之間風(fēng)情無限,隨即他也道:“既然是姑娘讓你笑,你就笑!
玄衣忍了又忍,終于勾了勾嘴角?蛇沒等他笑完,登徒子謝晚月就已經(jīng)瞇著眼睛倒下去了。
謝醉鬼醉倒了。
得意解救的玄衣急忙要跑,卻被楚辭輕輕一拉,嘿嘿傻笑道:“玄衣哥哥,人家也要勾你下巴!
玄衣一動不動,可齊穆卻突然爆發(fā)出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玄衣啊玄衣,你也有今天!
楚辭卻揉了揉眼睛,準(zhǔn)備去勾玄衣,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玄衣的下巴在哪。她暈乎乎地爬到桌子底下,卻看到謝晚月正抱著酒壇子在呼呼大睡,她喃喃道:“哦不對,不在桌子下面!
隨即她撒開手,要去爬柱子,說不定玄衣在房梁上呢。
齊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姑娘,那是柱子,你快別爬了!”
“玄衣在下邊,姑娘你快下來呀。”
齊穆笑得張揚(yáng),楚辭也暈暈乎乎地跳了下來?戳艘蝗,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比玄衣更好看的男子,清雅絕倫天定風(fēng)流,眸色深邃,湊近看竟然還帶著微微的褐色,分外好看。
他突然笑了笑:“好看嗎?”
楚辭點頭,指著齊穆道:“好看,比他們都好看!
那男子的嘴角突然可疑地抽了抽,他又微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不過她不管那么多了,她也要勾帥哥下巴!隨即她伸出手指,沖著那男子勾了勾,誠懇道:“來,給本姑娘笑一個。”
……
不知何時,屋子里已經(jīng)靜了下來,齊穆非常有眼力地拉著玄衣溜了出去。謝晚月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全無平日里清冷美人的形象。
余令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袖子里卻動了動,飛出了一只紙鶴,朝著扶玉樓外去了。緊接著,他抓住了楚辭要勾下巴的手。
他靜靜欣賞了一會楚辭泛著紅暈的臉,鬢角的發(fā)絲微微濕了一些,卻沒有遮住她明艷的風(fēng)采。溫?zé)岬暮粑袔е梓雺舻南阄叮鍥,甘香?br />
余令沒有把臉避開,只是突然靜靜道:“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楚辭當(dāng)即點頭:“對!”
余令突然笑了笑,眼里多了一分了然。隨即他低垂了眉眼,側(cè)眼看她:“好,來,給你摸!
他微微俯下的下頜線精致且流暢,氣度坦然,似乎如一支春柳甘愿為此折彎。清冷的竹香蔓延開來,卻若有若無帶了一絲曖昧的氣氛。
楚辭即便暈著,也有些怕,那人的氣度根本不像這扶風(fēng)樓里侍奉的侍者,可酒能壯膽,她還是借著酒勁摸了上去。
下巴入手光滑,指尖還似乎摸到了微涼的唇,她倉皇要抽出手,可那人卻突然叼住了她的手指,不讓她走。
楚辭抿了抿嘴唇,醉醺醺道:“干、干什么……”
那人卻不動,微涼的唇叼住她的手指,楚辭的手指突然抖了起來,她突然覺得有些熱,連帶著那根手指,那張唇都有些熱。
隨即余令側(cè)頭看她,目光繾綣,他散漫地笑了笑,口中卻輕輕一咬。
“!你屬狗的嗎!”
楚辭驚慌失措地伸回了手,卻被那人撈進(jìn)了懷里,余令笑意涼涼:“走,帶你回去!
楚辭卻突然推了他一把:“我不!”
“你還想干什么?”
“我要喝茶!
他輕飄飄道:“好啊,我最擅長烹茶了,你想不想喝?”
她垂著頭,重重點了點:“要看!
余令低下頭,對著她笑了笑:“知道我是誰嗎?”
那張俊的人神共憤的臉越來越近,照得她眼前為之一亮,竹葉香也隨之濃郁,將她包圍在了其中。她瞅著面前的人,突然扯了扯他的臉,見他不反對,又捏了捏他的耳垂。
隨即她趴在他胸前舒服地咕噥了一句:“咦……段臨韻,你怎么在這里……”
原來醉成了這樣……還能認(rèn)出他是誰。
余令攬著楚辭等了半晌,卻有風(fēng)聲呼嘯而過,直奔桌底,等那人抱起了桌底的謝晚月后,余令才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調(diào)侃道:“好巧!
被紙鶴叫過來的程遠(yuǎn)眉間皆是寒色,他皺眉了皺眉:“讓她去給你師妹看病,怎么還帶著她逛這種地方?”
余令涼涼一笑:“還不知道誰教的誰。”
他看著程遠(yuǎn)詫異又了然醒悟的神色,怕是沒想到一向冷靜穩(wěn)重的謝晚月竟然膽大包天來了這里,余令心里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程遠(yuǎn)抱著謝晚月輕飄飄地飛走了。
正此時,天上突然亮起明媚的煙火,樓下眾人皆驚呼了起來,為因這千里盛會難得盛開的煙火。
那煙火甚美,照進(jìn)了所有人的眼底。楚辭迷迷糊糊地看著那綻開的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喃喃道:“火樹銀花,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