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疼惜與安撫, 可懷中之人卻氣息紊亂。
她低低喘息了一聲, 手指也不自覺地觸了上去,當指尖摸到那凸起的喉結,換來他悶哼一聲, 右手微微攬緊了腰,不知足地更近一步,輾轉溫柔,兩個鼻尖觸碰, 換來她哀怨一聲,卻被他得寸進尺地開疆擴土。
“又有人來搶婚啦!”
“你們這是干什么!”
“怎么又有一個新娘子,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青尋啪的一聲就甩過重劍,锃的一聲就擋在了陳章杰的眼前, 重劍穿木而過, 嚇得陳章杰當場腿軟。
唐詩晴抬起綠瑤劍一擋, 皺眉道:“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謝青尋語氣平平,說話卻甚是讓人火大:“聒噪。”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這是誰?”
“去他的名聲,我不要了!”
那聲音格外耳熟,換得整個陳府都為之一震。
柳憐心?
而段臨韻的眼神終于清明,他悶在楚辭烏黑濃密的發(fā)間,啞聲道:“真想吻你……”
“可惜……”
“不是時候!
明明沒有真正的吻上去,卻好似吻得迷離、吻得徹底、吻得醉生夢死。
楚辭終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原本蒼白的臉蛋瞬間爆紅,宛如一顆圓滾滾紅彤彤的大蘋果。她猛地推開了段臨韻,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跑,卻被他攥住了手指,動彈不得。
她面色潮紅,呼吸急促,胸口正心虛地起伏著。
低頭看去,他亦是如此,一雙波光明滅的眸子深似海,此時此刻只倒映出她一個人的影子。
那好看的唇上水光微閃,楚辭一下子就想到了他親吻自己眼睛的那一刻,那溫熱的吐息……
兩人面面相覷,誰慫誰尷尬,楚辭臉紅得不行,可他卻坦然又鎮(zhèn)定,似乎剛才只是簡單地吃了個飯一樣,楚辭終于敗下陣來,艱難開口:“你……先放開我!
聲音一出,卻略微嘶啞。
她的臉又紅了紅,閉嘴了。
段臨韻捏住蓋頭悶聲笑了,可看她臉色越來越紅,便不再打趣。
“來時遇到了謝青尋,他帶來了柳憐心,你不必再束手束腳了!
“畫皮并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陳府的有心之人操縱,這才會連累你和柳憐心,眼下陳柳兩府已是徹底撕破臉,不必再演戲了。”
楚辭也早已聽到轎外柳憐心的聲音,她沉沉吐了一口氣,目光終于清明了起來。她拍拍段臨韻的手,氣勢洶洶道:“起來。”
段臨韻微微蹙眉,表示疑問。
楚辭卻直接邁了出去,連蓋頭也不要了,那干脆坦蕩的聲音飄在身后,如雷貫耳。
“讓讓,我要揍人。”
段臨韻也慢悠悠地踱步而出,走出去的神色格外坦然,好像什么也沒干。
只有契之一臉生不如死地癱倒在轎底,滿臉痛苦。
對,他是知道這倆關系不一般,可誰知道一見面就是卿卿我我,它啥時候見過余令這樣子,兩人肉麻半天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轎子里還有一只狗!
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轎子里還有一只狗啊啊啊啊啊!給契大爺整不會了!
瑪?shù),救命?br />
楚辭揉了揉臉,淡定地走出了轎子,神情正常,步調穩(wěn)重,怎么看都像個剛剛只是在轎子里聊了一會天的正經人。
嗯嗯,他們剛才只是聊了一會塢都的經濟發(fā)展而已。
正經人楚辭回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柳憐心和謝青尋都已在院中,而那冒牌貨“柳憐心”卻已被人一劍斃命,化為了一張美人皮。
唐詩晴手執(zhí)綠瑤劍站在院中,神色冷淡,只有劍上殘留的符咒提醒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眾人卻早已不敢吭聲,那真正的柳憐心出現(xiàn)在門口時,這個冒牌貨便面色驚恐地想要飛身逃竄,卻被反應極快的唐詩晴一劍穿心。
“膽敢戲弄陳氏,真是不要命了!
畫皮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面色冷漠的藍衣女子,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怎么會……
龐玉蓮還未到手,就要這樣死去。
真是……不甘心啊……
陳章杰目瞪口呆地看著楚辭,那嫁衣似火,可那面容卻陌生得很。
“你不是柳憐心!”
她當然不是柳憐心了。
楚辭翻了個白眼,一言不發(fā)地扶住了柳憐心的肩膀。柳憐心一身衣衫破碎,脖頸間還布滿了殷紅的手印,提醒著人們她曾經遭受過怎樣的虐待。
“憐心,你沒事吧?”
柳憐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動作輕柔,眼睛看著陳府之人,說出來的話卻霸氣得很:“步步緊逼,你們是要做什么!睜大你們的眼睛瞧瞧,誰才是那個最該千刀萬剮的畫皮,誰應該自裁于此,誰惡心,誰不配,誰才是冒牌貨?”
“誰?誰?誰?”
三個誰字一出,如雷貫耳,在每一個人的心上都狠狠敲了警鐘,回蕩著這少女的慷慨陳詞。
柳憐心掀起裙擺,目不斜視盯著陳章杰:“我問你,誰才是妖,誰?難道我不是陳家主親自拍板敲定的嗎?我嫁到你家來,你卻這樣不三不四當眾打臉,究竟視我于何地,視柳家于何地?視你陳氏家主于何地?”
陳章杰哆哆嗦嗦,難以置信,這還是印象里那個嬌嬌弱弱的柳憐心嗎?
柳憐心又冷笑一聲,看向唐詩晴道:“我又與你陳家大小姐有什么過節(jié),非要在我進門前當眾立威,是來顯擺你失了幾年的大小姐脾氣嗎?”
唐詩晴默然不語,鳳之鐵鞭一甩便要沖上來,卻被唐詩晴伸手攔住了。
柳憐心舉起楚辭的手,語氣憤然:“那她呢,她又做錯了什么?她不過是憐我名聲,為我著想,就要被你們這樣步步相逼,甚至,逼死我的侍女!
手指一甩,指向那早已斷氣的冬香。
“傷害我的朋友!你們看看這傷!這血!你們欺負弱女子,你們還是人嗎?虧得一個一個說自己名門正派,說自己是修道之人,你們算什么?”
楚辭呃了一聲,她還沒來得及去揍人,就已經被護短的柳小姐開始找場子。
她瞬間會意,配合地將手高高舉起,上面冬香的血還在滴答滴啊往地上落,小拇指上還有昨天挖坑刮到的傷口,眼下都被她拿來證明傷口了。
她面色痛苦,似乎真的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下一秒就要入土為安了。
“哦,好痛!
唐詩晴心中幾欲吐血,誰都知道楚辭在胡扯,哪有什么很重很重的傷,可卻沒人敢反駁。
那侍女慘死的尸體還在那里呢,人雖然不是陳氏人殺的,卻死在他們的地盤上,還是被請來的貴客所殺。
她竟然絲毫不知家里請來了千道宗的人,這樣的啞巴虧,她什么時候吃過?
一時半晌,竟沒人說話。
只有楚辭和身側兩人在見縫插針的說話。
“你們怎么碰上的?”
謝青尋抱劍而立,端正地就像個保鏢一樣,他眼睛都不抬一下。
楚辭只得用余光去看段臨韻,段臨韻舉著扇子道:“我來陳府時,恰巧碰上他抱著姑娘不知怎么救人,索性幫了個忙!
謝青尋抬眼道:“我不會?”
段臨韻笑了笑:“看樣子確實不大會。”
謝青尋平平道:“結束后打一架!
聽這兩人口氣挺熟,似乎早就認識,怎么一上來就要掐架,暴力!忒暴力!楚辭倒吸了一口氣,攔在了兩個人之間,卻被段臨韻輕輕提起轉了個方向。
“喂喂喂,你們干嘛呢!”
“一言為定。”
“你來的太晚!
提起這茬,段臨韻眼眸里的光暗了幾分:“是我的錯!
楚辭還是閉嘴,轉身親自替柳憐心揍人。
柳憐心似乎氣急,出口成章都不帶停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卻總覺得不該是這嬌弱小姐該說的,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
她將手里的帕子一甩,振振有詞:“去什么名聲大義,我不嫁了!”
“好!”
楚辭歡快地拍掌鼓勵:“不嫁好不嫁好,是他們陳家配不上你!”
柳憐心感激地回望楚辭一眼,明明只有一面之緣,她卻能顧慮到女子最為珍貴的名聲,而受了陳氏的委屈。這樣難得的真心,這樣真摯的善良,這樣可敬的勇氣。
唐詩晴抿唇,淡淡道:“柳小姐莫要心急,以免失了兩家和氣。”
“畫皮已除,既然柳小姐已到,還是早些準備成婚吧!
她竟然完全將那句不嫁了當做了耳旁風,好像什么都沒聽到。就這么一句早些成婚,就想將一切都大被蒙頭,連一句道歉也不會說,也不問為什么新娘子會傷痕累累。
楚辭冷哼一聲,啪的一聲就甩下一枚玉佩。
“先別急啊,你們陳府自己出的叛徒,不打算瞧瞧嗎?”
原本躲在唐詩晴身后的陳章杰卻突然驚呼出聲:“那不是正亭的玉佩嗎?”
正亭?
柳正亭?
眾人都轉身去看,卻見那千道宗的少主程修將一人狠狠踢了出來,嘴里嫌惡道:“別碰我,臟。”
那滾到院子里鼻親臉腫的人,不正是那個前夜與畫皮一夜縱情的柳正亭嗎?
楚辭嗤的一笑,心中卻清明得很。方才在轎中,除了那尷尬的場面之外,段臨韻還給她塞了一塊玉佩,正是這陳氏少主朋友的玉佩,原來這柳正亭前夜剛與這畫皮有過肌膚之親,卻并不想眾人所想的那樣手腳干凈。
他早已發(fā)現(xiàn)了這畫皮的身份,卻因為無法取得陳府中的龐玉蓮,這才借畫皮之手將楚辭與柳憐心換了了個,一來為畫皮頑劣,非要整治楚辭,讓她名聲敗壞,最好被當做妖邪被當場誅殺。二來自己再用柳憐心的面容真正闖入陳府,再由柳正亭暗中協(xié)助,共同取了那千道宗的龐玉蓮,最后再栽贓給楚辭。
好陰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