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口想說這些,謝殞卻在那之前道:“有我在,不必藏!
芙嫣怔怔地看著他。
這是第幾次了,他說有他在。
她又是怎么回事,一聽他說這三個字,就莫名其妙覺得踏實。
這大約就是絕對的實力帶來的安全感。
謝殞認(rèn)真地替她摘掉額飾,頭紗,化出一支血玉玉簪綰起長發(fā),做完這一切才慢慢道:“去吧!
芙嫣嗓子發(fā)干,她抬手摸摸發(fā)間的血玉簪子,剛才只看了一眼,她卻怎么都忘不掉它的模樣。
它像極了她在秘境的寢殿里發(fā)現(xiàn)的那一抽屜血玉龍雕,簪頭是精致細(xì)膩的龍雕,纖巧而精細(xì),栩栩如生。
龍鱗……龍雕……謝殞一定很喜歡龍,芙嫣這樣想著,再沒遲疑,飛身離開。
謝殞站在那里看著她離他越來越遠(yuǎn),斜后方出現(xiàn)藏葉的身影。
“帝君不該如此!辈厝~蹙眉,“女君這里不該下去,她該就此離開,趁機(jī)去翻看照夜宮的藏書閣,盡快尋到突破境界達(dá)到?jīng)_虛的修煉方法!
芙嫣若要避開玉辰殿,就不能再去尋他們的修煉法門,天心門毒修法門真的打起來又不是很厲害,若要說除魔衛(wèi)道什么才是最強(qiáng),那就是照夜宮的法修法門,當(dāng)年的凝冰君就是個例子。
拿到他的傳承后,她應(yīng)該是只差一步化神,化神之后就是沖虛,若能再尋到凝冰君當(dāng)年修煉的功法,就能徹底進(jìn)階——當(dāng)然,尋找功法的事沒那么簡單,這里面還有設(shè)計,芙嫣會遇險,畢竟是歷劫,她的每一步都該是千辛萬苦的,但謝殞不斷改變著一切。
他讓芙嫣該吃的苦頭沒有真的吃到幾個,藏葉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謝殞頭都沒回,只給了簡單的回答:“本君不會讓她歷劫失敗!
“可是……”
“本君自有分寸!
藏葉深呼吸:“好,那我不提這個,單說您,帝君現(xiàn)在不好受吧?”
謝殞面不改色,只看著下方,不回答。
藏葉:“自您下界,女君命格里的劫便一波三折,沒有真的受過一個,她肯定是沒事,您就不行了!
他往前一步:“您的身體本就不好,現(xiàn)在還能撐得住嗎?”
他緊皺眉頭,嘆息一聲道:“帝君,您還好嗎?”
謝殞表面看上去除了臉色白得透明外,一點變化都沒有。
但在他的體內(nèi),無數(shù)種力量互相牽絆,互相沖擊,數(shù)不清的反噬交織在一起,像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物,一點點啃食著他的血肉。
他注視著芙嫣,她已回到了人群中,站在最前方,在不渡又一次摔下來時,上前接住了他。
謝殞猛地咳嗽起來,藏葉立刻扶住他,替他撐著身體,他身上冷如堅冰,咳嗽劇烈到身子不斷顫動,眼睛赤紅,明明都快要睜不開了,卻還是死死盯著與不渡對視的芙嫣。
“帝君還好嗎?您得顧慮一下自己啊,您可不能有事,女君若知道您這樣,想來也是不忍心的……”
“她忍心!敝x殞開口,牙齒和嘴唇上皆是血色,“她忍心得很!
“……”
“藏葉!
“……我在,帝君!
“你看她發(fā)間的血玉簪子好看嗎?”
藏葉愣了愣,定睛去看,上神的修為讓他即便隔著很遠(yuǎn)也依然將芙嫣發(fā)間的血玉龍簪看得清清楚楚。
“……好看,很好看!
謝殞抿唇一笑:“我雕的!
那時在十重天的丹房,她躺著療傷,他便開了這塊玉。
它本不是紅玉,是刻刀劃破了他的手,他的神血浸透了玉石才變成這樣。
當(dāng)時芙嫣問他想雕什么,他說不知道。
她不信他會有不知道的事,當(dāng)即便反問了他怎么會有不知道的事。
她不信是對的。
他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想雕什么。
龍,從頭至尾全都是龍。
……只有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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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屑?xì)專何乙呀?jīng)是一灘廢水了
女鵝:一滴都沒有了?
屑?xì)專骸,你要就有?br />
第48章
不渡幾次試圖闖入秘境都沒成功,誰阻攔都不行,他仿佛入了什么執(zhí)境,要么他今日死在秘境前,要么他得償所愿,他非要一個結(jié)果不可。
沒人懷疑他這么做的原因,都只以為他是為此次犧牲太多性命而受了刺激。
眾人感念他的慈心,哪怕不是佛修都跟著念了一句佛號。
元和法師不忍看下去,又阻攔不住,只能領(lǐng)著一群弟子盤膝坐下,為逝去的生命就地超度。
就在此刻,一道紅色的身影落下,輕飄飄的,本來沒驚動任何人,卻在走向不渡,接住了再一次摔下來的佛子后,進(jìn)入了所有人的視線。
芙嫣的頭紗被謝殞摘掉了,額飾也不在了,她美麗的臉龐和眉心的紅玉沒有一絲遮掩的暴露人前,除了離她最近的不渡外,凌翾第一個認(rèn)出她。
他就知道她不會真的死了。
她果然還活著!
凌翾妖嬈的眼中綻放光芒,可他很快又冷下了臉,因為他看見芙嫣抱著佛子,輕輕拭去他臉上的血污。
她的動作溫柔,眼底似含了春日泉水,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一股無名火升起,凌翾瞬身而去,芙嫣察覺到了,但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她攬著不渡嘆息:“為何要這樣?我本來都要走了,這下好了,計劃全都泡了湯!
不渡錯愕地看著她,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他本能地抓緊她的手:“真的是你?”
芙嫣鳳眸微垂,凝著他的眼睛:“你猜猜是不是我!
這玩笑般的話讓不渡緊繃的身體瞬間松懈下來,下一瞬,他仿佛忘了還有多少人在看著他們,本能地抱住了她。
紅與白極致的反差擁在一起,芙嫣下巴抵著他的肩膀,視線落在后方所有難以置信的人身上——尤其是面沉如水的凌翾道君。
她慢慢揚(yáng)起了嘴角:“這里有很多人!
芙嫣不疾不徐道:“你不該這么做,伽藍(lán)殿的弟子都在看著!
她想掙開他,但失敗了,她如此為他著想,他卻無法再從容接受她的好。
“你的計劃是什么?”他聲音有些啞,“你想隱藏身份離開……我壞了你的事?”
芙嫣沒否認(rèn),只是順了順?biāo)谋,他自己可能沒察覺到,他情緒有些激動,身子在微微顫抖。
凌翾看著她幾乎是疼惜地對待不渡,心底的火燒得更旺。
緊跟在他身后的云凈蕪頂著云瑤的臉,將屬于芙嫣女君的臉看得真真切切。
女君是真的下界歷劫了,玉辰殿的“芙嫣”就是仙界的“芙嫣”。
她對女君有種本能的恐懼,等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退開很遠(yuǎn)。
她一時恍惚,有些失魂落魄地停了下來。
遠(yuǎn)遠(yuǎn)的,云凈蕪看見凌翾道君朝女君抬起手,冷著聲音道:“芙兒,到為師身邊來!
芙嫣聽見了,可她就和沒聽見一樣,淡定地扶著不渡起來,然后和他保持距離,笑著對伽藍(lán)殿元和法師說;“法師有禮,晚輩在秘境中與佛子有幾面之緣,佛子誤會晚輩因他而死,心有悲戚才失了態(tài)!
元和法師修煉多年,怎會看不出其中淵源。
他臉色不太好,但也知眼下只能這么說,所以順著點頭道:“檀越無事就好。”
“當(dāng)不起檀越二字。”芙嫣客氣地說,“秘境剛剛關(guān)閉,伽藍(lán)殿應(yīng)還有許多要事處理,晚輩就不打擾了!
她已經(jīng)達(dá)成目的,就不想多做停留,對于不渡,她維持著一個在眾人面前看起來比較安全的距離,盡管她剛下來時有些越界,但眼下的解釋也不是不能讓人接受。
最重要的還是眾人對佛子信任有加,并不真的認(rèn)為他會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芙嫣轉(zhuǎn)身要走,卻沒能走成,她垂眸去看,衣袖被不渡抓著。
她望向他的臉,他不顧眾人驚訝地注視低聲問:“你要去哪。”
芙嫣歪了歪頭說:“去我該去的地方,佛子也回到該回的地方!
她嘗試掙開他的手,不渡張張嘴,有些艱難道:“……為何這樣?在秘境里你不是這樣的!
為何怎樣?當(dāng)然是為何這么疏遠(yuǎn),好像并不熟悉一樣。
明明在秘境里他們有過那樣的親密。
不渡原以為出來后也會是那樣,即便有人抗拒,這個人從身份上來看也該是他,但……
其實是芙嫣。
芙嫣笑著和他傳音:“在秘境里只有你我,在這里卻有這么多人,佛子于我有恩,是救了我命的菩薩,我怎么能讓我的菩薩身處非議之中呢!
不渡心頭一震,手上力道下意識松了松,芙嫣順勢掙脫。
她想離開并不容易,除了不渡還有凌翾在。
“玩夠了嗎?”凌翾在一旁看了個徹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直知道芙嫣是伽藍(lán)殿送入玉辰殿的,卻不知她心里竟然還藏著這么一個人。
他心里焦?jié),周身威壓逼人,換做從前,芙嫣早已就范,但她現(xiàn)在臉色還很好,站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甚至還能朝他耐人尋味地笑笑。
凌翾立刻想起在秘境外看到的雷云,微微思索道:“你進(jìn)階了,如今是……”他仔細(xì)看了看,“元嬰中期?”
芙嫣平靜地說:“道君應(yīng)該早就料到了吧?是你送我來尋法寶,如今我成功了,洗去靈根的駁雜,有了現(xiàn)在的修為,你為我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