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自報家門,但只看她周身氣度就已知出身不凡。
她不主動說殷靈也不會問,就微笑著禮貌應(yīng)承:“幸會,公孫姑娘!
“公孫姑娘可是有事要尋在下嗎?還是雙目有異感?”白木齊問。
“不曾,我只是隨意出來走走,恰好就在一旁,看到小白公子與友人便來打聲招呼。”
“原來如此!
“叫小白公子費心了!
在場一共四人,只有一人從頭至尾連聲音都沒有出過一下,公孫琴心不禁把目光轉(zhuǎn)向那處,揣度著那一團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雙目現(xiàn)在看不見,但是能感知到人形的氣團。
在她“眼”中,白木齊是一團淡綠色,周身圍繞著清靈的草木靈氣,殷靈是一團暖光的橘色,而在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一個人,這人的氣息很奇怪,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是一團幾乎接近于無形的灰白,然而詭異的是,在他灰白人形輪廓的邊緣,有一層明亮至極的黑色包裹在外,就像是素描中濃墨重彩的勾筆,極其的耀眼、極其的醒目,幾乎把周圍的光芒都掩蓋了下去。
也是因為他,才把她吸引了過來。
公孫琴心很好奇,眼前的這團包裹著黑芒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云霞從天而過,遮下了石板路面上風流各異的四道影子。
公孫琴心的注意力停在燕莫逢身上,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好像在等他自我介紹。
然而被醒目關(guān)注的燕莫逢連動都沒動一下。
在他眼中,除了殷靈之外,就算整個平江府的人都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有反應(yīng)的。
殷靈自然也發(fā)現(xiàn)這個公孫姑娘在看燕莫逢呢,她側(cè)頭看向身旁的人,燕莫逢抬起睫毛,對上她的目光:“要走嗎?”
殷靈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小白,最后看向公孫琴心微笑道:“公孫姑娘,我今日剛歸鄉(xiāng),還有些事要準備,時候不早了,且先行一步。后會有期!
“小白,我先回家了啊!
“好,明日我再去找你。”
白木齊也看看天色,隨后對公孫琴心說道:“換藥的時辰差不多了,不若公孫姑娘先隨我去一趟醫(yī)館吧!
公孫琴心:“好,勞煩小白公子!
四人短短寒暄后岔路分別,兩兩而行,在走后,公孫琴心問白木齊。
“方才,可是還有一人?”
“那人是殷靈的護衛(wèi)!
“護衛(wèi)?”
“沒錯。”
行至路口轉(zhuǎn)彎,公孫琴心側(cè)首,面向著另一面離開的二人,嘴角揚起一抹輕笑。
有意思。
---
殷靈和燕莫逢往殷家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燕莫逢在她身側(cè)半步外,二人步調(diào)一致,看起來像是并肩而行。
殷靈幾乎是轉(zhuǎn)頭就把偶遇公孫琴心的小插曲拋到腦后去了,在她看來這就跟偶遇一個路人沒啥區(qū)別,她也不關(guān)心公孫琴心有什么背景,在這平江府內(nèi)她只要憑喜好做事就可以了,這是她這些年已經(jīng)養(yǎng)成的習慣,在這里她不必為任何人任何事費心思。
不過,她倒是注意了公孫琴心對燕莫逢的關(guān)注。
實際上不光是公孫琴心,應(yīng)該說全平江府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個跟在她身邊的人。
“殷大小姐回來啦!”
“是大小姐呀!”
又是路過的幾個熟悉的人打過招呼,然后充滿了好奇的目光留在燕莫逢身上。沒辦法,殷靈在平江府就跟活字招牌一樣,陡然間在她身邊出現(xiàn)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可不讓大家伙都好奇壞了嗎。
殷靈:“這么多人看你你不奇怪嗎?”
燕莫逢:“嗯?奇怪嗎?”
看,他不在意,所以她更不會在意了。
“沒事!”
沒有其他人在周圍,燕莫逢緊繃的肩膀慢慢松弛了下來,然后也不知怎么的,一股困乏就涌了上來。
這股困意來勢洶洶,幾乎馬上燕莫逢的眼皮就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殷靈......”
身旁一道陰影壓了下來,殷靈忙撐開手,醬板鴨都掉地上了,“誒誒誒??”
殷靈雙手接住倒下的身體,被壓得向后踉蹌一步差點沒跌倒,“燕莫逢?喂你干什么!”
“我困了......”
頭顱倒在她頸窩邊,嘴唇正好貼在她的耳側(cè)方向,吐出的氣息吹得她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你困了回去再睡啊,喂你先站起來!
“喂?燕莫逢?”
身上的人沒有反應(yīng),殷靈退后一步撐住燕莫逢的身體,費勁的掰過他的腦袋,近在咫尺的俊臉閉著雙眼,睫毛像展開的小扇子似的安安靜靜的戳在她臉頰邊上。
某人安安穩(wěn)穩(wěn)的閉著眼睛,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我靠!你說困就睡這也太突然了吧?
“喂?喂?醒醒,你好歹再堅持一下啊大哥這樣叫我們怎么回去!”
淦!
作者有話說:
短小一章!
第53章
燕莫逢說睡就倒,殷靈對他是又掐鼻子又捏臉,對方任她為所欲為死活不睜眼。
燕莫逢身量比她大一圈,他這么一倒幾乎把殷靈半個身子都罩住了,冷不丁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兩個人在街角擁抱。
距離家門口剩下半條街的距離,殷靈撐著燕莫逢,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想了想沒叫別人,自己架起某人把他拖走。
不過她沒有回去殷家的方向,而是往旁邊的白氏草堂去了。
“小白!”
白木齊同公孫琴心一起正要邁進草堂的門,忽聞身后傳來熟悉的叫喊聲,他回頭看見殷靈正架著個什么人往這邊來,忙返身朝她跑過去。
“殷靈?”白木齊快步走到殷靈身邊,目光朝壓在她肩上的人看去,發(fā)現(xiàn)竟然是她的那個護衛(wèi),此時正閉著雙目一副失去了意識的樣子,被殷靈撐著才沒有倒下去。
白木齊心中詫異,又忍不住皺起眉心,“他怎么了?”在平江府殷靈不可能會出事,白木齊直接就排除了意外,所以只能是這護衛(wèi)自己身體有恙。
“先去你的草堂里再說!
殷靈架著燕莫逢往草堂里走,結(jié)果肩上忽然一輕,白木齊已經(jīng)伸手拉開燕莫逢把他架到了自己身上。
“我來吧!彼夹奈,垂眸看向殷靈,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她被壓過的肩頸處掃過,“你一道傳音叫我回去便是,何必自己受累!
“啊...”殷靈一頓,立時憨笑,“沒事啦,就這么一點路而已,我們先進去你的草堂!
“好!
在草堂門前,公孫琴心負手而立,聽到腳步聲,面向著他們的方向與殷靈隔空頷首示意,嘴角掛著淡淡的弧度,也不曾多言,幾人一同邁進了白草堂。
白草堂是白木齊自己的私有領(lǐng)地,門前掛著一方匾額起名草堂,一般只出入一些特殊的私人病患和他的朋友們。
平日出診他會去前街自家的白氏醫(yī)館,平江府以及周邊百姓們看病捉藥也是去大醫(yī)館中,而這里算是他的私人場所,在不去醫(yī)館出診時他大多都會在這里,或者偶爾接收一些特殊的私人病患,比如公孫琴心這種。
白木齊的草堂,雖然起名草堂,但并不是茅草屋的意思,一進門,青磚石瓦的別院中,石路兩旁的藥田被細細分成好些個部分,每一處都長滿了各種靈珍草藥,呼吸間全是草本精華的清靈之氣。
白木齊把燕莫逢放到外室的病榻上,在把住他手腕的同時極自然的就搭在他腕脈上探測脈息。身為一個醫(yī)修這幾乎是他的本能。
“發(fā)生了何事?”他一邊探測燕莫逢的脈息,一邊看向殷靈問道。
哪知殷靈沖他眨眨眼睛,勾著手指小聲說:“小白,你跟我來一下!泵黠@的示意有話要私下說。
白木齊直起身,二人沖一旁跟來的公孫琴心微一歉首,便退到一旁說起了悄悄話。
“你要同我說什么?”白木齊關(guān)心道,雙眼看著殷靈如清潤的玉石。
殷靈瞥了一眼遠處床榻上的燕莫逢,道:“小白,你幫忙給他檢查一下,要是看出來什么不對的地方先別聲張,單獨告訴我!
白木齊頓時心中警覺,“怎么了?他可是有什么不對?殷靈,此時你不要瞞我。”
“不是,你先不要緊張,聽我說,嗯......”殷靈安撫下白木齊,想了想該怎么組織語言,頗有點為難的解釋道:“這個解釋起來有些繁瑣,反正大概就是他之前受過傷,出了一些狀況導(dǎo)致現(xiàn)在記憶全失,修為好像也出了岔子,他自己搞不清楚,這方面我也不懂,所以想讓你幫忙看看他現(xiàn)在體內(nèi)的修為狀況有沒有什么隱患!
殷靈避重就輕說了一番,其實她的目的就是想讓白木齊幫忙看看,能否探測出燕莫逢體內(nèi)消失的靈氣,以及是否存在異樣。
永丹府城發(fā)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她隱約能確定燕莫逢的身上藏著不小的秘密,當初他消失的突然、出現(xiàn)的更突然,而現(xiàn)在又失憶,其實她一直都在擔心燕莫逢體內(nèi)是否存在什么隱患。
先前一直沒機會,如今發(fā)小就在身邊,又是她信得過的人,正好讓他幫忙檢查檢查。方才她之所以把燕莫逢帶到草堂來就是臨時想到了這一點上。畢竟小白在這方面是專業(yè)的。
白木齊聽罷,雖心中還有不解,但殷靈這般要求,他自然的就點頭答應(yīng),“好,不論查出什么我只告訴你!
“謝了。”
果然發(fā)小就是靠譜,殷靈高興的像小時候一樣用肩膀去撞了下他的肩膀,白木齊身形微晃,露出一排皓齒,五年的空白好像就在這一撞間煙消云散,又找回了他們曾經(jīng)親密要好的感覺。
“在我這放心!
“知道知道!
床榻前,公孫琴心正微頷首似在打量著昏睡的燕莫逢,紗布遮蓋下輪廓姣好的面容露出幾分興趣。
她眉心正中顯出一條金線,此刻在她的感識中,這人身上的黑芒比方才更耀眼,像是流動的黑水隱隱有向軀體內(nèi)滲透的意思,但他本人又好似一塊密不透風的灰色水晶,黑水流動間不僅沒有被滲透,連他本來的灰色都在變淡,就像是把灰色的雜質(zhì)排擠了出去一樣,整體輪廓在隱隱變得透明。
這般奇異的現(xiàn)象著實很有趣,公孫琴心對這人更加感興趣了。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她唇角微翹,側(cè)過身來讓出位置。
白木齊坐在病榻前的圓凳上,先簡單的搭脈診查,然后又伸手扒開了燕莫逢的雙眼眼皮,眼球并無渾濁,脈息遲緩,呼吸平穩(wěn),不像是突發(fā)隱疾,倒像是睡著了。
“他是如何昏睡過去的?”
“原本正在走路呢,他突然說了一句他困了,然后就這么毫無征兆的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