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便沒多言,在不違反交通規(guī)則的情況下,盡最快速度開到醫(yī)院。中途錢叔又致電過來,告訴秦禾小滿沒什么大礙,醫(yī)生做完一系列檢查,確保大人沒事,胎心也正常。
秦禾這才枕著椅背,整個人松弛下來。
到醫(yī)院病房,夏小滿的臉色仍有些發(fā)白,半倚半臥在床上。
一見秦禾,夏小滿剛要開口,就瞄到跟著她身后進門的男人。那身材,男模似的,那顏值,活脫脫的建模臉,放人堆里,簡直萬里挑一。
夏小滿看直了,目光半響才彎到秦禾臉上,問她:“這位是誰?”
秦禾說:“剛才電話里跟你介紹過的。”
夏小滿怔。骸案伞艿?”
唐起:“……”
干弟弟難道不配擁有姓名?指望秦禾跟朋友介紹他是有點不太現(xiàn)實,唐起只能自我介紹:“我姓唐,單名一個起字,起始的起!
“啊,你好,我叫夏小滿!
唐起頷首:“我知道,常聽秦禾提起你!
秦禾自己倒沒覺得她有時常跟他提起夏小滿,但也沒作反駁,而是關心孕婦:“現(xiàn)在怎么樣?肚子還疼嗎?”
夏小滿搖搖頭:“不疼了,其實沒摔著肚子,醫(yī)生說估計是受了點驚嚇。沒事,你別擔心我!
“怎么摔的?”
一見到秦禾,夏小滿便心有余悸地說起方才發(fā)生的事,倒不是她不小心,相反的,她自從懷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行動做事一直都格外當心。今天準備去給秦禾墻上掛的祖師爺敬香,誰知她剛推開門,就跟一張面具打個照面。
后門黑燈瞎火的,沒來得及開燈,突然撞見一張鬼面,夏小滿整個嚇掉了魂,雙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鬼面人顯然也有些猝不及防,什么還沒來得及干,就被當場撞個正著,立刻往后閃了幾步。
夏小滿驚魂未定,但猛地意識過來,扯開嗓門兒:“抓賊啊……”
她大叫著后退,結果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恰巧錢叔這個時候來給她送湯,屋里發(fā)出的聲音也驚動了隔壁鄰居。
那鬼面人早就翻墻溜了,趕來的人就只看見夏小滿摔倒在地,正捂著肚子,疼得臉色煞白。
直到這一刻,夏小滿仍以為那個戴鬼面的是個賊,催促秦禾回去看看,看家里有沒有丟了什么值錢東西,丟了就要趕快報警。
值錢的東西沒有,倒是有一樣……
秦禾沒遲疑,叮囑夏小滿好好休息,就讓唐起跟她回一趟殯葬鋪,順便把錢叔一道捎回面館。
上回家里遭賊,偷走了唐起給她畫的那副貞觀輿圖,這一次呢?
秦禾即便留了心眼,也有些忐忑,進屋后直奔院角那間庫房,掏鑰匙打開鎖,其他什么都沒清點,直接墊了根凳子踩在腳下,去揭墻上那副祖師爺?shù)臍埉嫛?br />
畫像背后的墻面竟被掏空了一格,里面放著一個用榫卯拼組而成的魯班鎖,圓形的,比巴掌大。
秦禾松了口氣似的,拿出來:“還在,沒丟。”
唐起不明白她為何這么緊張這個東西:“這是什么?”
“魯班鎖!鼻睾烫а劭聪蛩,突然鄭重的叫他姓名,“唐起!
“怎么了?”
“我手里還有一張貞觀輿圖!彼f,下了某種決心,對他亮出最后的底牌,“就藏在這只魯班鎖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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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據(jù)我所知,貞觀輿圖總共八卷,也就是老祖埋祟的八個陣地,后來被陰陽宅的兩名弟子瓜分,各執(zhí)四卷,我背上這副,估計是屬于陰宅一脈的輿圖,被帝后向盈注入秦嶺,用來壓住龍脊尸瘞中的十萬疫鬼。而魯班鎖里藏著的,是我?guī)煾浮碧崞鹎亓加瘢睾陶Z調(diào)頓了頓,“當年也不知道她從哪個地方弄來的這副貞觀輿圖,應該是屬于陽宅的其中一卷!濒敯噫i的榫卯結構是她自制的,嚴絲合縫的拼組而成,拆解起來自然熟門熟路,秦禾此刻跟他攤牌,一方面基于這些日子與唐起相處下來的逐漸信任,另一方面,唐起也是唯一能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識別出貞觀輿圖位置所在的人,所以她說,“我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幅輿圖的埋祟之地在哪里?”
其實近兩天,秦禾確實也在考慮要讓唐起幫忙看一看的。
魯班鎖打開,取出一張完好無損的圖紙。
按理說,從古至今一千多年了,但貞觀輿圖居然沒有半點腐壞。這在唐起看來,就挺神奇,甚至有一瞬間質(zhì)疑是拓本?
秦禾卻道:“是用的一種特殊工藝的藏紙!比±嵌静莸母o特制,古時曾用于記載宗教經(jīng)書、政府文札以及檔案卷宗,因為它堅韌耐磨,不怕蟲蛀鼠咬,遇水不化且千年不腐,耐得住歲月變遷和風霜侵襲,才留存至今,秦禾抬了抬下巴,意指墻上那幅祖師爺?shù)牡で,“這幅也是從千年以前傳下來的,如果沒被燒個窟窿,應該很值錢!
怎么說也算老古董,可惜了。
唐起聽罷,抬了抬眼皮,心頭又是莫名一悸。
秦禾展開手中輿圖,攤到唐起面前,紙頁的正面落了一層灰,不對,唐起細一看,是整張紙面呈灰色,像極了哪個不愛收拾的人,將貞觀輿圖攤在桌案上,就這么攤了上千年,令其積攢了厚厚的塵垢,將紙上的筆墨完全蒙蓋住了。
“這……”唐起有些遲疑。
秦禾似乎看出來對方的態(tài)度:“我?guī)煾刚f它是貞觀輿圖,這玩意兒吧,其實我也不信,后來一琢磨,我估計,它可能是副被封印了的貞觀輿圖!
玄機肯定在其中,奈何貞觀老祖心機深沉,讓她費盡腦細胞也未能破解。
唐起覷她手指捏住的地方,有一小塊剮蹭的痕跡,秦禾注意到他的視線,率先開口:“我當時想刮開看看來著!
后來又覺得以貞觀老祖的心機,哦不,深謀遠慮,設置的關卡不可能這么容易,萬一玄機就藏在淺表這一層呢,結果被她刮掉了,豈不是毀滅性的損毀,參悟這一點,秦禾咬了咬牙關,放下了手里的“屠刀”。
所幸她遇到了唐起:“怎么樣,你能看出什么嗎?”
唐起凝神靜氣,心無旁騖的盯著面前這張什么筆墨都沒勾的灰色紙頁,只一會兒功夫,紙上便緩緩顯現(xiàn)出雜色,像重影,又像忽然間眼花,等唐起再定睛去看,紙上隱現(xiàn)出條條脈絡,于整片灰色地帶延展開,逐漸分化出山川河谷,良田房屋。
唐起神色凝重:“需要我畫出來嗎?”
秦禾立刻給他找來紙筆,唐起順勢坐到旁邊一張工作臺前,落筆勾線,先畫了個大致輪廓,再描細節(jié)。
十五分鐘后,唐起驀地頓住筆頭,盯著紙上的山勢跟水系,突然道:“怎么又是八水繞長安?”
秦禾一愣,欺身看過來:“一樣嗎?”
唐起搖頭:“不一樣,上次明確是在太白山,而這次,從環(huán)繞的八支水系可以看出,南為秦嶺,北為北山,之間則是關中平原,橫貫關中的這條是渭河,輿圖主要就是根據(jù)渭河在延展……”正說著,輿圖中的河流線突然轉(zhuǎn)折,至灞河處徐徐拉長,唐起索性掏出手機,打開衛(wèi)星地圖,快速輸入地域地名,直接拉出一張他此刻所繪制的地形圖,上面的山水地名全部標的清清楚楚。
再將兩者一對比,大同小異。
“我怎么沒想到!”其實秦禾平常接單看風水,也慣用衛(wèi)星地圖,非常方便。
唐起道:“也要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才能搜出來!
“對!鼻睾添樧炜渌,“你真聰明!
唐起笑了笑,順著輿圖的走勢逐漸在手機地圖中拉拽尋找,一邊翻著手機一邊道:“貞觀輿圖上依舊沒有給出具體定位,后續(xù)還要……”唐起突然頓住話,目光直直盯著屏幕,點擊放大,再放大,“浮池山……”
如果只是尋常的字眼,他也就一眼略過了,偏偏就在前幾個小時,那個叫南斗的年輕人才剛剛跟他們提過浮池山。
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什么?”秦禾不明所以。
唐起直接把屏幕遞到她面前,秦禾盯著衛(wèi)星地圖上的字眼好幾秒,抬眼時,完全掩不住表情里的驚愕:“不會吧?”她有點難以置信,“這么巧嗎?”
唐起垂下手,想了一下,謹慎道:“也不一定是!
“也可能就是。”秦禾尋思,甚至有幾分篤定,“而且他之前說的,祖輩亡靈不安,又是南斗守墓人!
這些話現(xiàn)在想起來,讓她不得不往祟靈方面揣測。
唐起不需要多問,僅憑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秦禾已經(jīng)有了打算。只是才沒安穩(wěn)幾天,又要去冒險,去的可能不是浮池,而是雷池。
“你準備什么時候去?”
“明天我先給南斗回個電話,你把浮池山截個圖給我,欸算了,地圖上都有,我自己搜!
“嗯。”唐起應道,“確定了告訴我,我跟你一塊兒去!本团虑睾滔裆洗我粯,瞞著他,獨自跑了一趟h市。
秦禾卻猶豫了:“很危險的!
唐起垂著眼皮,去拉她的手,拉過來十指相扣:“所以才不放心,我要陪著你去!
秦禾并沒立刻拒絕,因為她心里非常清楚,他們最后能活著從龍脊尸瘞出來,都是因為唐起在緊要關頭結下的那道符箓。秦禾雖然摸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但絕對相信唐起與此有很深的淵源。哪怕退一萬步說,是祖師爺顯靈,才令他們幸免于難,可為什么顯靈不顯在她身上?她才算是陰宅一脈名正言順的傳人,明天堅持不懈地給他老人家燒高香,燒了幾十年,祖師爺沒道理去疼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
秦禾沒答應,而且琢磨的時間有點長,唐起便以為她不同意:“而且這兩回我都陪著你,還有在十多年前,我就跟你進過鬼葬之墟了!边@么一說,他反倒覺得,“好像注定的一樣!
“哪有什么注……”秦禾才不信這個邪,但話說到一半,看見唐起眼巴巴那個模樣,立刻拐了個大彎兒來哄人,“八成是,嗯,挺像個注定!
唐起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還能看不出她裝模作樣,假意附和:“不信拉倒,反正這次去浮池山,我要跟你同行,你別想自己偷溜!
“怎么說話呢!鼻睾趟α怂Ρ凰圩〉氖。
“那你表個態(tài)!
“行,我會捎上你的。”
“秦禾,你有前科的,”唐起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完全信任她,因為她說謊的時候面不改色,總是張口就來,“你騙我好幾回了!
于是秦禾不理解了:“是你讓我表態(tài),我說了你又不信!
“那你從現(xiàn)在開始,保證以后都不會騙我。”
秦禾挑了挑眉,笑道:“不是,小唐總,你這要求有點兒過啊!
唐起只是沉默的盯著她。
“誰這輩子不會說幾句……況且我那也不能叫說謊騙你吧,都我自己的事兒,也沒損害到別人……”秦禾嘆了口氣,“小唐總,你吶,可以對我提一些要求,但是要求不能太高,我覺得我做得到,我會答應你,但如果做不到……”
唐起突然覺得有點心酸,撒了手:“我只是希望你能不騙我,算哪門子的要求高,我又沒要求你對任何人誠實,你說你做不到?”
秦禾:“……”
她沒想到唐起會這么在意,也沒料到唐起會給出這種反應。
本來彼此相處的挺好,沒必要為這點事情鬧個不愉快,又主要是唐起上一秒那個撒手的舉動,令秦禾感覺不太是滋味兒,遂做出了讓步:“我盡量行吧?”
“不行!
秦禾嘖一聲:“你還挺固執(zhí)。”
唐起明確告訴她:“這一點,是我在意的層面,因為你騙我好幾次了,別想插科打諢就糊弄過去!
“我這人說話,有時候確實沒譜兒,可能跟性格有關系,”秦禾知道自己的毛病,真的是養(yǎng)成習慣了,大多數(shù)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更甚至是善意的謊言,秦禾說,“我就這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