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難再睡得安穩(wěn),起碼在離開這個鬼地方之前。
如今,他一閉上眼,耳邊就會自動回蕩著腐食魔粗糲沙啞,透著絲絲陰冷的聲音。
“魔神大人,您難道忘了您說過要帶領(lǐng)我們魔族重振旗鼓,報仇雪恨嗎?”
“都是那個該死的天界戰(zhàn)神,都是他害的我們魔族四分五裂!
“魔神大人,您快醒來,快醒過來!
……
謝傾慈抱著腦袋,想要隔絕這種催命一樣的魔音,奈何他越是掙扎,那聲音就越是清晰響亮。
“我——不是——魔!”
他如同一只陷入絕境的困獸,怒吼出聲。
回應(yīng)他的還是那洗腦一般的聲音。
謝傾慈不再理會,用靈力隔絕這些聲音,他平復(fù)了心情,忽然覺得自己沒必要理這個小魔頭。只要他不給予回應(yīng),那家伙就拿自己沒辦法。
但事實證明,他還是低估了那腐食魔的變態(tài)程度。
……
……
天宮玄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某個角落,雙手抱著膝蓋,眼神空洞地望著前面的虛空,時而露出一些似乎是被嚇壞了的膽怯,身體發(fā)著細微的逗。
那一瞬間,天宮玄如遭雷擊,心臟狠狠抽了一抽,站不穩(wěn)似的后退了一小步,那雙淡漠的眼神及快速地發(fā)生了變化,瞳孔皺縮,眼尾有些腥紅。
“謝傾慈!!” 他嘴里吐出這幾個字,很重,也很輕,嗓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
聽到這個聲音,謝傾慈不大相信似的,很緩慢地抬起頭,看到天宮玄后依然沒什么反應(yīng),還以為在做夢。
直到天宮玄掠到他面前,蹲下身,雙手撐著他的雙肩,力道大的讓他產(chǎn)生了痛覺,才有些些真實感。
他死死盯著天宮玄,怔愣過后是猛烈的狂喜。
“真的是你! 他很不自然地扯出一個笑來,有些生硬,隨后他發(fā)現(xiàn)天宮玄有些濕潤的眼睛,泛紅的眼尾,臉上的笑瞬間消失,表情變得很奇怪,有些心疼,又有些委屈,仿佛在無聲的說自己這些天在這里受了這么重的欺負,為什么天宮玄這么晚才來。
天宮玄看不了他這樣的眼神,一把將人摟緊懷里,語帶哽咽地在他耳邊呢喃:“是我,是我,我來帶你出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又說了許多軟化,從未有過的溫柔音調(diào),讓謝傾慈很是茫然和不知所措,盡管他現(xiàn)在有些神志不清,但也很快恢復(fù)了許多,再然后就把關(guān)注點放到了天宮玄身上。
聽著他從未有過的溫柔音調(diào),主動摟抱自己的行為,以及一句句對不起,都讓他懷疑這個天宮玄根本就是假的。
這樣的天宮玄實在迷人,謝傾慈很快就有些淪陷了,也抬起手反抱著他,天宮玄看起來冷冰冰的,身上倒是溫暖的很,哪怕是假的,他也很貪戀。
等謝留溫和百戰(zhàn)金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謝留溫瞬間臉就黑了,震驚之情溢于言表,瞳孔地震,仿佛見了什么十分扎眼的東西。
倒是百戰(zhàn)金,只一瞬就反應(yīng)過來,摸著下巴噗嗤笑出聲來。
這聲音格外刺耳,緊緊相擁的兩人霎時回過神來,謝傾慈反應(yīng)極快地推開了天宮玄,在他愣神的時候站了起來,往謝留溫那邊走去,但因為維持那個姿勢太久,腳有些麻木,沒走兩步就險些摔倒,好在被天宮玄扶住了。
謝傾慈勉強笑了笑,想要表現(xiàn)得云淡風輕,過去拍了拍謝留溫的肩膀,語氣有些故意責難的意思:“怎么回事,現(xiàn)在才來救我。”
謝留溫不知道為什么,覺得這里的氛圍很是奇怪,尤其是天宮玄看向謝傾慈的眼神,更是越看越別扭,皺著眉,用手肘打開謝傾慈的手,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活該!
說完就負氣往外走了。
謝傾慈不知道他在氣什么,謝留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他先前在大殿內(nèi)聽百戰(zhàn)金說謝傾慈身上不僅有仙氣,還有妖氣和魔氣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寧,后面謝傾慈也被困在了那個只能困住妖魔一類邪物的陣法中時,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他一邊不愿意相信謝傾慈的真實身份,一邊又擔心他會出事。
百戰(zhàn)金又端詳了他二人,一會兒發(fā)出兩聲嘖嘖的輕嘆,一會兒又咧著嘴傻笑,令人費解。
謝傾慈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在不出面解釋一下,他宮玄兄的名節(jié)可能就不用要了。結(jié)果他剛要開口,對方先一步道:“不用解釋,我都懂!
眼神格外的不正經(jīng),說完還覺得自己十分有禮貌,趕忙開溜,把空間留給他二人。
謝傾慈看著他的背影,又扭頭看了眼天宮玄,發(fā)現(xiàn)對方神色如常,也沒再說什么,也往外走,仿若剛才兩人之前的那個擁抱只是個幻覺。
謝傾慈在外面找到了生悶氣的謝留溫,他一生氣,周圍的物件就遭了殃。看著正拿花草出氣的謝留溫,謝傾慈努力克制住內(nèi)心的煎熬,裝作原來那副沒心沒肺的灑脫模樣,打趣道:“哎呀,這些可憐花花草草哪里惹到你了,都沒修煉成形呢就被這樣摧殘,我們八世子殿下還真是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
謝留溫果然沒發(fā)現(xiàn)他語氣中那些許的不對勁兒,惡狠狠地說:“哼,修煉成形,它們應(yīng)該慶幸還沒有修煉成形,要是修煉成妖,我會讓它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