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普通人而言自然難以潛入密封的屋子,可對于修士來說,簡直不受任何影響!
毫不客氣地扯住他的衣袖,眼前一變,濃郁的血腥氣直沖鼻翼。
度九思眉頭微皺,去看身后的靈不微反應(yīng)。
他視線微凝。
在這般沖天血?dú)饫,靈不微神情自若,甚至好奇地東張西望。
她像是見到了什么東西,眼睛一亮,扯住了他的袖子:“快看!”
度九思收回打量的眼神,他確定,能聞到陰煞之氣的靈不微,不會聞不到這樣濃郁的血腥味。
她只是不在意這樣的血腥味。
收回思緒,度九思順著靈不微指向看去。
這棟小樓,外看漆黑一片,內(nèi)觀卻燈火通明,血腥氣來源未見,只覺得室內(nèi)空蕩一片,盈滿異味。
靈不微眼神卻極毒,一眼就在空寂的房間內(nèi),發(fā)現(xiàn)了正中央的不對。
正中懸空之處,有一顆種子。
種子不過米粒大小,湊上前細(xì)細(xì)觀摩,通體瑩潤,一端粉白,一端冒著綠尖兒。
它寂靜地浮在半空,沒有任何的特殊,靈不微和度九思卻都沒有伸出手。
兩人皆都清晰意識到,這顆平平無奇的種子,內(nèi)含古怪的血?dú)狻?br />
“上二樓,”度九思道,“種子離開之時再處理。”
靈不微點(diǎn)頭,一樓除了盈滿鼻腔的血腥味兒,就只剩下這顆古怪的種子,沒什么發(fā)現(xiàn)。他們順著木質(zhì)樓梯走上二樓,微感驚訝。
二樓有一條長長的回廊,墻壁上點(diǎn)著油燈,一排房間門窗大開,仿若迎客而入。
度九思手一轉(zhuǎn),一陣青光拂過滿室,無事發(fā)生。
他們邁入房內(nèi),靈不微這才意識到,原來二樓看起來是多個房間并排,實(shí)際是有多扇門,內(nèi)里唯有一間極大閨房。
是的,這是一間女子閨房。
粉色羅帳掛滿四周,血腥氣被格擋在外,胭脂水粉的香氣甜蜜芬芳。
這房間雖大,陳設(shè)卻極簡,一張雕欄玉砌的大床橫擺,外靠一四四方方的梳妝臺。梳妝臺旁置了根木架,架子上掛了件女子長衫。
貼墻一邊則是立了一排柜子,足有一人多高,靈不微拉開一看,發(fā)現(xiàn)全是女人華貴精細(xì)的衣裳。
她有些微困惑,難道這煞氣沖天的小路盡頭,只藏了個女人屋子嗎?
且那陰煞之氣,完全不存在這棟樓里。
陰煞之氣,是作孽太多的妖邪身上氣息,若無特殊,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小樓主人。
她也以為,自己能在這里發(fā)現(xiàn)城主的隱秘,可沒想到…
“現(xiàn)在怎么辦?”靈不微沒了主意,按她過往的性子,留在這里等主人回來,便什么煩心事都可以解決。
但現(xiàn)在她沒有修為,這樣做等于送死。
身邊的高人看著挺強(qiáng),但身板又比紙還脆弱…
嘆氣。
“等!倍染潘季故呛退氲囊粯印
靈不微眼睛一亮,她抓住腰間腰帶:“等會兒我見人就封他靈力!”
“你解開腰帶……”度九思看著她新?lián)Q的交領(lǐng)長裙,不知是否應(yīng)該開口。
“嘿嘿,”靈不微一聽竟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她露出了“我是聰明人”的笑容,“我這銀鞭腰帶之下,還束著一條真腰帶!”
……
度九思眼神有微妙的一言難盡。
正待開口,眼神一變,他將靈不微往柜子里一推,合上門。
靈不微反應(yīng)極快,明白這是來人了。
“嘻嘻嘻嘻嘻,”笑聲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一頓一頓的奇特腳步聲。
這柜子雖有一人多高,但內(nèi)置衣服,且有隔層,靈不微不得已貓著腰,甚是辛苦,稍稍一碰就能碰到身邊度九思的手腳。她細(xì)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外面人卻始終不進(jìn)房間,她忍不住拉扯了一下領(lǐng)口,有些胸悶氣短。
度九思躬身彎腰,恰好將靈不微籠在身下。
他是修士,哪怕重疾纏身,也能屏息凝氣,自然不會像靈不微這樣耐不住。
靈不微的領(lǐng)口一松,后脖頸也跟著露出,尤其是她以貓腰伸頸的姿勢向外窺探,就更易于露出后頸。
柜子里昏暗,度九思神識都可觀物,自然不會被這昏暗影響。但他不做逾禮之事,目光也不放肆。
他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一掃靈不微后背,隨即離開?伤囊暰,卻遲疑著又放了回去,然后釘在了上面。
靈不微的后頸,有一道劍痕。
那劍痕甚為丑陋,不像是劍的劃傷,倒像是深刻入骨留下的傷疤,饒是隨意打量也覺得觸目驚心。
讓他最為在意的,是劍痕旁邊的腐蝕烙印。
這是唯有天品靈劍,才能留下的丑陋傷疤,世上任何一種藥材都治不好這傷,除非將留在上面的天品劍意祛除。
但能除天品劍意者,世上寥寥。
靈不微…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被天品靈劍留下如此重的傷痕而不死。
他定定地盯著那道傷痕,像是被什么魘住了一般,視線完全不能挪動。
盯得越久,心跳越快,潛意識在告訴自己,已然隱隱有犯病之兆,他須得立刻移開視線,服下藥物。
可他做不到。
靈不微等了半天,外面那跳腳的嬉皮鬼還不進(jìn)來,藏在柜子里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也太過難受了些,但事已至此,也沒辦法。正想著再過一刻鐘還不進(jìn)來,她就沖出去,身邊的人就呼吸急促,氣息不穩(wěn)地伏倒在了她的身上。
我去。
靈不微用盡全身力氣,才兜住背后這個大男人,沒有撲出柜子。
用盡一生素養(yǎng),才忍耐住了將他丟出去的欲望。
“度九思?!”她壓低音量,“你搞什么?”
無人應(yīng)答。
直到靈不微感受到背上的度九思渾身滾燙,氣息微弱,才明白他又犯病了。
恰于此時,門外反復(fù)的腳步聲停住。
靈不微屏息,神色凜然。
第12章 遮云(8)
指尖在腰帶摩挲了一圈,靈不微思索逃出去的概率,以及要不要放棄度九思。
帶著他肯定逃不了,相反,此刻將度九思賣給妖邪,還能為自己掙得逃脫的時間。
何況他體弱至此,自己日后也不需要賴著他,大概率這小修士打不過背后的妖邪。
對自己無用的東西,憐憫憐憫也就罷了,但真要付出代價,就是舍本逐末了。
靈不微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很快就分析清楚了利弊——拋開度九思為利,同他一起被困是弊。
但靈不微伸不出手。
見了鬼了,她那微薄到可憐的同情心,此時竟然又作祟起來。
外面的腳步聲未曾邁進(jìn),反而是片刻后又重新反復(fù)徘徊了起來。
靈不微松了口氣,她扣住度九思脈搏,見脈搏忽有忽無,竟是要無的樣子,咬牙道:“臭病秧子,你現(xiàn)在是真切切實(shí)實(shí)欠了我的了!
“欠了我的債,可沒那么好還!
她摸索了一番,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利器,便從度九思手里,拿出了他一直緊緊攥著,但從未□□的劍。
這木質(zhì)劍鞘入手冰涼,卻非凡品。
靈不微腦中印象粗粗閃過,也不再細(xì)想,她拔出劍,卻發(fā)現(xiàn)真是一把木劍,只是劍刃相當(dāng)鋒利。
“整天盤一把木劍,真有你的,”靈不微吐槽一句,然后拿起劍,往手腕上比劃了一下,再然后割破了自己的指尖——手腕上流血更多,她舍不得。
血珠子從指尖冒出,靈不微將指尖塞到度九思嘴里,眉目猙獰:“吸!”
一滴也不許浪費(fèi)!
開始度九思毫無動靜,但鮮血入體,他體內(nèi)氣息漸穩(wěn),半醒之際,舌尖微動。
柔軟的觸感傳來,靈不微宛如被燙到了,猛地抽回手。
她臉色一片蒼白,心內(nèi)大呼大意。
自己怎么能將手指塞進(jìn)度九思的嘴里?
度九思看著就潔癖嚴(yán)重的樣子……
靈不微的指尖已經(jīng)不再淌血,她呼了呼氣,心道反正他也不會知道,問題不大。
將木劍插回劍鞘,她心下稍定。
“咦嘻嘻嘻,”靈不微正當(dāng)觀察度九思反應(yīng),見他面色好轉(zhuǎn),剛松口氣時,嬉笑聲一響,眼前柜門被猛地拉開,一張猴子般的滑稽猙獰面猛地映入眼中。
方才心神完全沉浸在度九思身上,加上這丑猴子竟然刻意收斂聲音,悄悄接近,猛地拉開柜門嚇?biāo)粐,靈不微倒吸一口冷氣,確實(shí)受了一驚。
她手腳施展不開,加上丑臉攻面,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yīng)—
靈不微對著那張丑猴子的臉,頭一頂,猛地將它頂飛了出去。
上次只是與這丑猴子打了個照面,靈不微未曾觀察全它的形貌。
這番相遇,她倒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尖嘴猴腮,鼻孔朝天,全身到處是毛,身形小小一團(tuán),時時刻刻彎著腰,做出準(zhǔn)備攻擊的姿態(tài)。
倒是一只名副其實(shí)的丑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