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小妖完全不把他當回事,全程熱聊:
“今天我要大殺四方,一次賺夠本!
“就吹吧,上次輸?shù)玫籽澏紱]了,這次的妖幣哪弄來的呀?”
“我跟錢莊的吞金獸借的……”
“你瘋了!這要是還不上可是會被大卸八塊的!”
“放心,我有把握贏錢,隔壁的虎妖都把方法告訴我了,他昨日足足贏了八百妖幣呢……”
……
不僅不長眼還不帶耳!
“不與殘疾妖計較。”鶴靈插著腰氣得胸口連連起伏,他剛一轉(zhuǎn)身,腰間的手順勢向下,在身上一通亂摸,“我錢呢!”
錢不見了。
妖幣可只有他一個人有,五個人的生計都得靠他,必須追回來。
“一定是他們!”他想到剛才撞自己的兩個小妖,連忙追上前,可哪兒還有他們的蹤影啊,思來想去他們說的話,一定是去了賭場。
白嬌嬌跟著鶴靈七拐八繞,總算在一道深巷停了下來,沒有任何門頭,只有一名打著哈欠的看護。
鶴靈越過護衛(wèi)推開大門,頓時哭叫聲、吶喊聲如潮水般襲來,烏煙瘴氣的室內(nèi)擠滿了人。
幾人干凈的衣著與這個賭場格格不入,但卻無人理會他們,所有人都高舉著錢財,眼睛血紅地盯著賭桌,隨著荷官的一搖一開,整個賭場的情緒兩極分化,喜怒參半。
鶴靈扒拉著人群,尋找剛才的小妖,白嬌嬌看到站在高位的牛角荷官單手舉起骰盅,甩起手腕猛地搖晃了三下,用力將其壓在桌面,沉聲道:“買定離手!
場邊的妖都還在糾結(jié),只有一只妖將大把的妖幣扔在了“豹子”處,金鈴敲響,眾妖抽回手,只見牛角荷官掀開骰盅,露出點數(shù)。
三,三,三,豹子!
“一賠一百,贏了!”
賭贏的妖興奮地摟住身邊的人,鶴靈也探頭看去,不正是街上遇到的那兩只妖嗎?
白嬌嬌不禁生出不合時宜的念頭,原來這妖是真的有把握贏錢。
此妖入場不到一刻,買大開大,買小開小,一賠一百的豹子也敢中,迅速引起了賭場人員的注意。
他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異常,卻跟開了天眼似的洞察一切。
什么也不玩,只玩骰子。
他眼睛發(fā)直地攬過賭場賠付的妖幣,上頭道:“再來!這個就賞你了。”
一個紅色錢袋從他手中扔出,掉在賭桌上,鶴靈瞧著煞是眼熟,好家伙,就是自己的錢袋!
牛角荷官蓋盅的手一頓,面無表情地說道:“賭場規(guī)定,不能收取客人財物。”
鶴靈怒氣沖沖地跑上前理論,忽然骰盅里閃過一絲黑氣,正好被白嬌嬌察覺,她驚道:“黑煙!”
牛角荷官立刻翻轉(zhuǎn)手中骰盅,一道黑煙冒出混入人群之中,他揮手間,門窗緊鎖,淡黃色的妖力釋出將黑煙裹成團,黑煙全力撞擊妖力的壁障,堅硬如鐵。
本以為成功困住黑煙,可它突然化作一攤黑水,腐蝕了壁障,滴落在空氣中又再次變成一股煙氣,穿透窗縫遁走。
那贏錢的小妖見勢不妙,也想開溜。
牛角荷官神色不明地將視線從窗縫轉(zhuǎn)向落跑的小妖,有節(jié)奏地搖響金鈴,道:“拿下!”
瞬間,場邊沖出十幾名護衛(wèi),即使小妖拼命掙扎還是被狠狠摁在地上,涕泗橫流地喊道:“我沒有出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牛角荷官冷笑,這算不算不打自招啊。
才一入妖界便尋到了黑煙的蹤跡,言嵐摁住她說道:“我去就行!卑讒蓩珊暗溃骸皫熥鹦⌒摹!毖詬裹c頭后便瞬身離開。
他剛走一會兒,賭坊的正門被一腳踹開,兩排訓練有素的黑甲兵將賭坊團團圍住,一名黑甲將軍大步踏入,腰間掛著一把彎刀,鐵面無私的模樣讓人心顫。
白嬌嬌卻認出了他,搶孩子的鐵面人!
此時,牛角荷官迅速下臺俯身,恭敬地說道:“參見將軍。”
坊內(nèi)眾妖被他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也紛紛學著荷官模樣跪下,高喊:“參見將軍!
“可有看到一貌美女子。”如霜般的聲音從鐵面中傳出。
“回將軍,妖界貌美女子諸多,不知您尋得是哪一個?”
他徑直走向賭桌,用刀尖挑起桌上的紅色錢袋,側(cè)頭道:“錢袋的主人在何處?”
荷官揮手示意護衛(wèi)將出千的妖帶上來:“將軍,錢袋是此妖的!
小妖還未走到跟前,那冰冷的刀刃便貼住了他的脖頸,嚇得他直翻白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這…這錢袋…也不是我的,我…我在路上偷得!”他瞥見一旁的鶴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呼“就是他”。
話還沒說完,鮮血飛濺,人頭落地,只留一句“掛城墻三日”。
白嬌嬌遮住孩子的臉,這么血腥的場面少看為妙,鶴靈大搖大擺地取回錢袋,對著黑甲將軍說道:“謝啦!
白嬌嬌疑惑道:“就這樣把人殺了沒事嗎?你怎么會認識他?”
“嗐,他聽妖王的,我跟妖王,多少沾點親帶點故,關(guān)系戶你懂吧!柄Q靈自信一笑,至于那個小妖,“妖族,殺戮就是天性,從一出生就要和自己兄弟姐妹競爭,活下來的才能有繼承權(quán)。”
新妖王就是殺了自己的親爹才上位的,他坐上妖王寶座之日,萬妖殞命血流成河,漫天的血霧,由東至西掛滿宮墻的妖獸頭顱,宮墻邊的土都染上了鮮紅,護城河里的水流了三日才至清。
平時大大咧咧的鶴靈突然變得有些冷漠,似乎是看慣這些事,他說道:“妖族之所以強悍,就在于只有強者才配生存!
黑甲軍領(lǐng)著小妖頭顱撤出,賭場的人清理地面,賭徒繼續(xù)參賭,仿若一切都無事發(fā)生。
白嬌嬌知道,他說的就是事實。
第30章 伙伴的溫暖。
黑煙一路躥行,逃至城郊,藏匿于黃昏枯枝之間。
言嵐不動聲色地緊隨其后,未等他繼續(xù)向前,身后沖出一個身著道袍的青年怒斥道:“別跑!”
忽然,靈氣大盛,黑煙無處遁形,青年左手持劍右手畫符,符光籠罩住黑煙,他躍身想要將黑煙斬于劍下,瞬間落葉飛舞,地底的縛仙網(wǎng)將青年束住。吊起后懸在樹枝上。
黑煙繞著縛仙網(wǎng)逡巡了一圈,發(fā)出嘶啞難聽的笑聲,煙氣化有形,落地竟是一個面露陰險、個頭矮小的男子,他不屑道:“抓著我們幾兄弟不放,還不是落在我們手里,修仙的人也不過如此,虧我還躲了幾日!
青年在網(wǎng)中雖然略顯狼狽,卻依舊義憤填膺地說道:“你等妖物作惡多端,早已脫離六界五常,人人得而誅之!
樹后跳出幾個和黑煙長得一樣矮小,身著打扮卻稍有不同的男子,肆無忌憚地說著:“大哥,這人被捆著還要說這些文縐縐的大道理,膈應(yīng)死我了,我怕吃了他會消化不良。”
“這倆瘦子吃起來還不夠塞牙縫呢,一路追著我們實在煩人,還是除掉吧!
“我看把他丟入油鍋里滾一滾,才能消我們心頭之恨!”
“三哥、四哥說的對!
……
最小的男子揮舞手中短矛表示支持。
言嵐恍如來到小人國一般,五個小矮人不斷叫囂,舉手間短衫下露出了一條黑色的尾巴,言嵐細看后意識到不對,小矮人的原形是黑水貂,體型極小,速度奇快,跑動時猶如黑煙躥行,原來是他誤會了。
既然與魔物無關(guān),言嵐也不愿多停留。
青年扯著縛仙網(wǎng)吼道:“如此嗜血,你們與魔又有何異?”
“我們就是魔,我老大的名諱說說出來能嚇死你,你能奈我們何!”黑水貂兄弟滿不在乎地說道,氣憤時還想拿短矛扎他,就是太矮了夠不著。
“我就知道!就算沒了我,還有千千萬萬的修士會來制裁你們!”
言嵐微微挑眉,他沒想到還有妖會自爆是魔,欲走的腳步轉(zhuǎn)了回來。
青年獨自在縛仙網(wǎng)中哀傷地發(fā)表著大義凜然的感言:“死我一人不是死,我只是除魔道路上一顆小小的基石,啊——”
縛仙網(wǎng)被一道靈力劃破,青年猝不及防地掉下來,打了幾個滾才在地上躺穩(wěn),黑水貂兄弟迅速聚攏,背靠著背觀察四周。
“魔物?”言嵐緩緩從樹后走出,青衣隨風擺動,渾然天成的仙氣讓地上的青年看呆了,黑水貂還以為他是青年的同伙,便喊道:“是又如何?就來一個人也想救他,兄弟們,我們上!”
五個小矮人舉矛沖刺,言嵐打開鎖靈囊,極強的靈力瞬間卷起五人,將五人一同收入囊中。
不費吹灰之力,收服五只黑水貂,高人!
青年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沖到言嵐面前痛哭流涕,“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在下林顯之,求恩人收了我吧!
“七日一到,便離開妖界吧。”言嵐只是想從黑水貂口中問出點線索,順手給他解了束縛,本意并非是救他。
“我想與您一起除魔衛(wèi)道!”見言嵐不為所動,林顯之突然轉(zhuǎn)變思路,“我是一路跟著魔物來到妖界的,但我能確信,一開始我跟的不是他們。”
言嵐來了興趣,這妖界真是奇異,線索都是自己找上門的。
“我看到的魔物身形高挑,著黑白相間的服飾,額間還有一點紅,根本不是這幾只矮小的妖,只是后來……我跟丟了那魔物,就想著順道除了這幾只妖!绷诛@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言嵐道:“在何處跟丟的?”
“以荒山南面!我見他往山上去了!
以荒山常年霧氣繚繞,他跟丟也不是怪事,想到白嬌嬌還在等他,言嵐當下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白嬌嬌確實在等他。
她受不了賭場中混雜的氣味,只好抱著孩子出來,同墨淮、鶴靈一起站到街邊,她問道:“鶴靈,難得到妖界,你不需要回家看看嗎?”
“不用!柄Q靈別扭的撇過頭。
白嬌嬌只以為他和家里人鬧矛盾了,她看著街市,遠遠地瞧見言嵐回來了,她揮了揮手,又瞧見言嵐身后似乎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師尊!卑讒蓩捎锨啊
言嵐從她手中接過孩子,“久等了!
白嬌嬌望向他身后,與林顯之來了個意外的對視,他驚喜地啟動自己的大著嗓門:“這就是令夫人吧!和您真配!”
“這是?”
言嵐任他跟著,也不是閑不得慌,只是他還有一點用處,何況剛才他說得話讓他非常舒坦:“他提供了一些關(guān)于魔物的線索!
林顯之連連點頭,把剛才與言嵐講的話又復述了一遍。
“不可能!”
鶴靈激動地反駁,以荒山頂,是鶴族的領(lǐng)地。
黑白服飾,額間紅,白嬌嬌側(cè)目上下掃視了一眼鶴靈,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她調(diào)侃道:“你和魔物也…沾點親帶點故?”
鶴靈環(huán)胸怒視著林顯之,一定是這人存了什么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