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九里不甘的咆哮聲中,青云宗開山招收外門弟子與內(nèi)門弟子的重大盛事,正式拉開序幕。
山澗薄霧緩緩消散,一縷金光穿透云層,白鶴翱翔于黛青山腰,白翅揮灑嵐煙。
立于眾山之巔,紫云之下,一口足有百丈高的蒲牢青銅鐘被靈力敲響,泛出陣陣波紋,雄厚,磅礴的音波帶著令人臣服的氣勢向四周層層遞進(jìn)。
驚得青云宗方圓千里的妖獸皆是捂起了耳,炸起了毛,蜷縮成團(tuán)地躲著。
很快,當(dāng)那鐘聲如云海點點散去,一盞盞燈籠點綴在半山腰,猶如星星點燈。
翻了個身的聞瑜沒有半分睡意地坐起來,一個翻身入了底部,邊緣鑲有靈玉寶珠的水池,天藍(lán)魚尾有一搭沒一搭擺著,一雙彩瞳在半明半滅中染上陰翳色彩。
他發(fā)現(xiàn)白白最近對他變得冷淡了很多,雖然他們的相處仍和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但他能感覺到她的敷衍。
難道是激.情退去,感情變淡?
還是說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一盤散沙,無須風(fēng)吹,走兩步就散了。
翻了個身從貝殼里掉出來的聞楓看著泡在水里,渾身散發(fā)著低氣壓的爹爹,莫名覺得有些可怕。
“爹爹怎么起那么早?”
“爹爹有些睡不著,你怎么也醒那么早,就不擔(dān)心白天上課的時候會打瞌睡嗎!甭勮ぶ讣庖惶В笓]水氣將他重新送回硨磲內(nèi),蓋好小花被。
“今天是宗門開山收徒的日子,夫子說了今天給我們放假一天,正好可以過去看看熱鬧!甭剹鞒断虏遍g掛著的玉佩,雙腿瞬間化為魚尾跟著鉆進(jìn)水里。
“娘親呢?”
“她有事先出去了!
隨著天色徹底大亮,對月吐納吸收純粹月之靈氣的白笙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招來仙鶴前往主峰。
即使她沒有收徒的打算,一些必要的場合仍是需要出現(xiàn),閉關(guān)除外。
每一屆的收徒大會,往往都會出現(xiàn)幾位尊者爭搶一個弟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今年會是哪個幸運(yùn)兒。
“這次出了個萬里挑一的冰靈根,不知道小師叔可有興趣收入座下。”掌門—林承越話音剛落,那位冰靈根的少年立刻走出人群,撩袍單膝跪地,青澀稚嫩的臉上寫滿期待。
“胥檸愿拜號鐘尊者為師,還望尊者收下弟子!
他未來青云宗之時便以此人為偶像,這一次的目標(biāo)也是想要拜她為師,哪怕她最近花名在外。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上首之人的回應(yīng),那人卻毫不在意地紅唇半啟:“不好意思,本尊暫時沒有收徒的打算!
她連家里頭的三條人魚都沒有多少精力管教,還是別誤人子弟為好。
“胥檸是真心想拜尊者為師,還請尊者給胥檸一個機(jī)會!蹦呐卤痪芙^,少年再次抬起的臉龐上仍寫滿了堅定。
白笙瞧他被拒絕了仍是不曾氣餒,心里頓然生了一絲笑意:“機(jī)會不是本尊給的,是你自己爭取的,懂嗎。”
大道一途,機(jī)緣,功法,命運(yùn),天道,哪一樣不都是要靠自己爭搶來的。
胥檸對上她幾乎嘲弄的目光,全然不懼,還說出了一句令大眾都意想不到的話。?
第16章
“不知道尊者在這里可否同胥檸打個賭。”
“哦,什么賭?”突然間,將身子坐正的白笙來了一絲興致。
這才正眼打量著眼前大言不慚的少年,一雙細(xì)長眉襯著杏眼虛虛實實又帶著幾分涼薄,左眼角下的殷紅淚痣淡化了薄清多了一絲邪魅,唇瓣嫣紅似染了朱玉。
少年見她答應(yīng)了,揚(yáng)唇露出狡黠一笑:“賭的自然是弟子能在兩年后成功邁入金丹一列,還會在不久后的秘境一行中拔得頭籌。要是弟子真的做到了,還請尊者收弟子為徒,反之,弟子日后不會再煩尊者半分,不知道尊者愿不愿意與弟子打這個賭。”
其他人以為他的大膽肯定會引來白笙呵斥,誰料當(dāng)事人竟是輕笑出聲,一個瞬移來到胥檸面前,雙指捏起他下巴,審視的目光逼近他瞳孔。
“你的膽子倒是大!敝讣饽﹃,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少年耳尖不自然攀上一抹桃紅,厭惡得白笙將手松開,“就不擔(dān)心我要是沒有按你算計中的走嗎!
“胥檸的膽子要是不大,又怎會在明被尊者拒絕后還鍥而不舍!鄙倌晏ь^與她直視,目光不閃不躲。
“因為我知道尊者值得!
“值得嗎!睘楹嗡犞X得格外好笑,甚至是諷刺。
她今日與胥檸打賭一事,就像春風(fēng)吹過大地上的每一根草尖,晃得翠綠。
隨著收徒大典拉下序幕,除了四靈根的外門弟子,雜靈根雜役弟子無人認(rèn)領(lǐng)后,其他人都選到了心儀的師尊,峰主。
因為積分不足沒有兌換到洗靈草的殷九里被分到了外門當(dāng)雜役弟子,當(dāng)她得知今日有一個弟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要拜白笙為師的時候,臉上是遮不住的詫異。
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書都沒有看過這個情節(jié),到底是哪里出現(xiàn)了問題?還是她漏看了什么?
倏然間,腦袋靈光一閃地想到什么,迫切地問道:“系統(tǒng),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快速賺取積分!
商城里那么多的寶貝,只要她能兌換上一兩樣,何愁進(jìn)不了內(nèi)門,將她擁有的一切都占為己有。
“攻略書里主要人物獲取好感度。”
“可是主要人物都在內(nèi)門!我怎么進(jìn)去,我進(jìn)不去又怎么做任務(wù),做不到任務(wù)我拿什么換取積分!”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huán),生生不息,周而復(fù)始。
只因內(nèi)門與外門就像是一條橫跨于兩座險峻高山的天塹,遙不可及。
另一邊
白笙乘鶴歸山,身后正有另一只白鶴乘勝追趕。
隨著白鶴雙雙停地,原本與她距離三米左右的少女突然加快腳步?jīng)_到她面前,揚(yáng)笑憨嬌地想拉住白笙手臂,卻被她側(cè)身躲過。
“宋師侄可是有事?”
白笙冷漠的眉眼掃來,嚇得小姑娘更興奮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就是………”宋瑟瑟想到等下要說的話,突然嬌羞地跺了一下腳,臉頰生出兩抹紅暈。
“?”
宋瑟瑟見她要是再不說,師叔指不定就要走了,頓時漲紅了臉,一鼓作氣道:“師叔,我的山洞突然倒塌了,我今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嗎,我晚上睡覺不會磨牙打鼾的,所以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好不好!
“還有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瑟瑟也有好多話想要和師叔說!
“不行,娘親晚上要和我一起睡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聞雯張嘴拒絕,拉著娘親的手就要遠(yuǎn)離她。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能插嘴知道嗎,要不然容易長不高!毕矚g萌娃的宋瑟瑟見從樹后面走出來的小姑娘一頭金色卷發(fā)扎成兩個小花揪,一張同小師叔有著幾分相似的臉正穿著蓬松粉.嫩的半臂桃花襦裙,萌得她直呼血槽都要空了。
想要伸手去捏捏她胖乎乎的小臉,卻被小家伙嫌棄地躲開。
只見小姑娘氣鼓鼓得像只河豚對她充滿敵視:“不行就是不行,娘親晚上不和雯雯睡也要和爹爹一起睡才對,哪里能跟你睡!
“姐姐沒有娘親嗎,為什么要和雯雯搶娘親!
“慎言!卑左虾浅饬伺畠阂宦,轉(zhuǎn)頭對有些傻了眼的宋瑟瑟,說,“師侄今晚上若是沒有睡的地方,大可到主峰同掌門說一聲,我想他會很樂意安排的。”
誰讓這一任的掌門不但是個熱心腸的爛好人,還喜歡碎碎念,平日里最愛做的事情不是修煉而是普度眾生。
回到院里,沒有在池塘里見到玩得一身泥巴的人魚,便猜得出他在屋內(nèi)。
推開.房門,大片落日余暉跟著涌入室內(nèi),照得滿室熠熠生輝。
見到系著一條碎花圍裙,內(nèi)里真空的聞瑜正對著放在面前的一條銀鱈魚發(fā)呆,連她回來了都沒有注意,遂清咳一聲。
直到她出聲,有了反應(yīng)的聞瑜才訥訥得不過腦子說出了心里嘀咕的一句話:“白白,我聽說今天有個人想要當(dāng)你徒弟,還和你打了個賭,對嗎。”
白笙沒有否認(rèn),而是好整以暇地等著他下句,同時取出一件外衣披在他不堪入目的著裝上。
“要是你真的收了弟子,他以后是不是會和我們住在一起,要是這樣的話,我和兩個孩子是妖修的事情肯定會被他發(fā)現(xiàn)的!币驗檫@句話,導(dǎo)致他坐在這里都快糾結(jié)了一下午。
“我知道,所以我拒絕了他。”
“。靠晌曳置髀牭剿麄冋f你答應(yīng)了那個賭約。”聞瑜不否認(rèn)聽到她拒絕的時候心里是高興的。
“修仙途中總會發(fā)生各式各樣的意外,一個才筑基的少年想要在短短兩年內(nèi)到達(dá)金丹,哪怕他天資聰慧,悟性再高,天道眷戀,你說這樣得來的根基會穩(wěn)嗎。”她敢答應(yīng),自然是為自己尋好了退路。
“。俊睘槭裁此X得他的魚腦袋不夠用了。
白笙見他皺著眉頭,小臉苦巴巴的可憐模樣便猜出他肯定是腦袋宕機(jī)了,伸手揉了揉他形如絲綢柔順的頭發(fā):“今晚上想要吃什么,我讓小六小七給你們做。”
她怎地就忘了,笨蛋人魚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又怎能明白人類的陰險狡詐,詭計多端。?
第17章
她的解釋雖讓聞瑜的心里稍稍安定下來,心里卻無論怎么想都不對勁。
特別是在她等兩個孩子都睡著后抬腳就走,連個眼風(fēng)都不曾施舍給他的時候,越發(fā)令他心存狐疑他是不是對她都沒有吸引力了?還是說他因為生了兩個崽,導(dǎo)致比不上其他男人更有韻味,男人味。
明明他的溝,人魚線,塊狀分明的胸大肌,肱二頭肌都在一條薄如蟬翼的圍裙下若隱若現(xiàn),身上還噴了一瓶她喜歡的茉莉花香水。
還是他前面那樣穿不性感?不誘惑?要不然她怎么就沒有半點兒反應(yīng)?還是說她不行?
要是女子不行,那得吃些什么?
并不知道被人魚打上不行標(biāo)記的白笙回到洞府,沒有同往日那樣打坐悟道,而是取出之前給聞瑜泡澡的煉丹爐,起火煉丹。
修真界人人都說擁有異火才能煉出九品青蓮紋丹,事實卻并非如此。
有時候自身修煉出來的靈火,往往會比從天地孕育而出的異火更契合自己,成品雖遠(yuǎn)不及前者驚艷,成丹率卻令人心動。
新手第一次煉丹時哪怕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仍會經(jīng)歷爆爐,炸鼎,丹方用廢成千上百副等家常便飯。
隨著主峰處傳來一聲鐘響,丹爐再一次跟著炸爐,旁邊的廢渣早已堆成了小山丘。
衣袍,臉頰染黑的白笙看著儲物空間里所剩無幾的靈草,便決定前往千浮山一趟,只不過在過去之前,還得將兩個小的送去學(xué)堂。
*
昨晚上翻來覆去一整夜都睡不著的聞瑜正抱著魚尾,幽怨又憂愁地坐在臺階下,根根分明的睫毛垂落下一片陰影。
“爹爹過來吃早飯了,今早上有你愛吃的肉包子,醬菜包子,白菜豬肉粉條包子,艇仔粥。”已經(jīng)起床穿好衣服的聞楓正領(lǐng)著妹妹去吃早飯。
因為三條鮫人的飯量過大,白笙擔(dān)心會引起其他人警覺,從而順著一些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到什么。
都會提前讓小六小七準(zhǔn)備好一大缸糕點給他們當(dāng)零嘴,午飯在食堂少吃一點,等晚上回來加餐。
“是沒有胃口,還是身體不舒服?”原本一頓飯能干兩大臉盆的聞瑜今早上才吃了一盆,不怪白笙多想。
咔嚓一聲將鐵勺咬斷的聞瑜搖頭否認(rèn),又往嘴里塞了個包子。
白笙見他不愿說,也不會多問,只是吩咐小六再拿一根新的鐵勺過來。
半個月不到,他們父子三人就咬報廢了一百多根鐵勺,就連上覆陣法的都一無幸免,也不知道這牙口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