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進行貿(mào)易的方法很簡單，賣主都會在集市上直接展出自己的奴隸，如果你感興趣的話，直接去和賣主交涉即可。集會的管理員會見證你們的交易，為可能發(fā)生的爭議提供證據(jù)�！�
奴隸貿(mào)易的集市在這座石質(zhì)酒館的頂層進行，狹長的房間里到處鋪展著紅色的絨毯，昏暗的光線從壁燈上照射下來，落在每一個行人的身上。奴隸集市就在這樣低調(diào)的環(huán)境中進行。惡魔們奇形怪狀的陰影打在紅色的地面上，就像一圈流動的潮水。
那些賣家隨便找一塊地方站著，他們的手上往往牽著一條細長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連接的是樣貌美麗的男性惡魔或是女性惡魔，他們大多赤身裸體，有些大方地向路人展示他們的身體，而有些則蜷縮著，如同安靜的人偶。
偶爾會有目光落在卡梅麗塔身上——她身材小巧卻擁有人類的外形，如果是惡魔顯然不會是低階的初年，而擁有一個非低階的惡魔作為努力，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因此有些大膽的家伙會走上前試圖和尤利塞斯攀談，不過都被后者無聲地拒絕了。
卡梅麗塔一邊走一邊觀察，沒有發(fā)現(xiàn)除了惡魔以外的存在，直到她感覺到旁邊握著她手的惡魔輕輕握了她一下。
她從兜帽里微微抬眼，按到前方有一塊較為開闊的空地，一個身量高大，并且沒有任何遮掩面容的惡魔正站在不遠處，他赤裸著上身，皮膚都是泥漿一樣的黑色，看起來光滑卻堅硬。當(dāng)他環(huán)視周圍時，自然而然地帶著俯視的態(tài)度。
卡梅麗塔抬頭看向尤利塞斯：“是沼澤惡魔嗎？”
“是他。我沒想到他會在第一天就出現(xiàn)，而且還這么張揚。”
“我只喜歡漂亮精巧的小家伙，”那邊的沼澤惡魔低著頭，似乎在與那位買主惡魔交流，他抬起一個女性惡魔的臉頰，隨意地評論道，“這種還太粗糙了。”
“他要求好高啊。”卡梅麗塔皺著眉搖頭道。她跟著尤利塞斯和沼澤惡魔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看他一路走一路在邊上的奴隸里挑挑揀揀，就在她感覺自己快看累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吆喝聲，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
卡梅麗塔能感覺到尤利塞斯的步子微微一滯。
一個賣主正抓著一個人身羊蹄的惡魔的后脖子，向一位和尤利塞斯類似穿了一身黑的買主熱情地介紹著。
“我可以把她的胳膊和蹄子都賣給您，”賣主惡魔拍了拍他奴隸的臂膀，“您看看這些都養(yǎng)得多肥壯，一定很符合各位大人的口味，您可以上手摸摸——”
人身羊蹄的惡魔乖順地伸出豐滿的胳膊，鼓鼓囊囊的肉看起來的確肥美而結(jié)實。
卡梅麗塔突然站住了。
她聞到了濃郁的水蒸氣味。
從那個一身黑的買主身上。
一只手無聲地握住了卡梅麗塔的肩膀。
卡梅麗塔回頭看了眼擔(dān)憂的惡魔，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有些天使會來地獄購買惡魔食用，否則那些天堂上從不捕獵的去哪里吃惡魔呢？”
“只不過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現(xiàn)場而已�！笨符愃p輕冷笑了一聲。
她知道還有個問題沒有回答：天堂和地獄之間貨幣并不直接流通，在這個奴隸交易的集會上，這位天使會怎么支付購買食用惡魔的費用呢？
啪啪啪。
只聽見那位買主天使拍了幾下手，丁零當(dāng)啷的鐵鏈聲從遠處響起。兩個和那位買主天使穿著類似的天使?fàn)恐淮顺霈F(xiàn)在走廊的遠處，他們的手里拎著一串相似的鐵鏈，而鐵鏈連接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形生物，他們穿著與地獄風(fēng)格截然不同的純白色長袍，緊縮的白色翅膀似乎滿是灰塵，目光空洞地串在鐵鏈上緩慢行走。
是一群被鎖起來的天使。
隨著他們腳鐐發(fā)出清脆的叮當(dāng)聲，周圍的所有惡魔一時間都將目光聚焦在了那些天使身上，眼里大多是隱晦的覬覦。
“我相信你的誠意，”那位買主天使指了指他身后那群天使，“下周前請讓我看到對等數(shù)目的貨物�！�
“當(dāng)然，我們有什么時候沒讓您滿意嗎？”賣主惡魔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身后的幾個幫手走過來牽起那些天使身上的鎖鏈，就要將他們往深處拉去。
“等等。”
一個聲音打斷了那位賣主惡魔。
沼澤惡魔慢慢踱著步子從遠處走來，人群自然而然地給他讓出一條道路來。他從隊列中拉出兩個身材纖瘦的女性天使，略帶笑意地問那位買主天使：“這兩個我要了——我給你他兩倍數(shù)量的肉�！�
他漆黑的手指指向那個售賣惡魔肉的惡魔。
那位一身黑的天使陷入了靜默，似乎在考慮該怎么處理這個問題。而那個從隊列中被拉出來的兩個女性天使，除了她們的腳鐐因為絆了一跤而發(fā)出的響聲，其他時候就像乖巧的娃娃一聲不吭。
“既然是大人您想要，我當(dāng)然不會半路插道。”售賣惡魔肉的惡魔笑呵呵地彎腰行禮，一邊用眼神示意那個買主天使快答應(yīng)。
一身黑的天使也意識到眼前的這個惡魔是個大人物，點頭道：“......那就這樣吧，交貨地點仍然是這里。”
圍觀的惡魔們看著沼澤惡魔牽著那兩個木偶一樣的天使離開會場，不少流露出羨慕的神情。而人身羊蹄的幾個惡魔賊被那個一身黑的天使?fàn)孔吡恕?br />
“那兩個天使恐怕是要慘了。”周圍有惡魔在低聲感嘆著，“沼澤惡魔很少買天使，不過曾經(jīng)那些落在他手里的一般不出叁五天就死得連骨灰都沒有了。”
“真可惜，如果賣給那位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有機會試試天使的滋味......”
“這種天使和惡魔之間的交易在奴隸貿(mào)易里還是比較少見的。”尤利塞斯深吸了一口氣，“當(dāng)然，我們明面上的文件，如果說對我們同族間的交易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這種交易一般是明令禁止的——”
尤利塞斯突然意識到天使一直注視著那邊似乎沒聽到他講話。他試探性地拍了拍天使埋在披風(fēng)里圓圓的小肩膀：“卡梅麗塔？”
“嗯？”
個頭小小的天使突然回過頭來，一臉平靜地望向惡魔：“怎么了？你在擔(dān)心我嚇到了嗎？”
“是的。”
“沒有哦，”卡梅麗塔安慰似的拍了拍惡魔的腰，“這些其實我都有聽到過。那些天使，他們大部分是在天堂上從沒來過人間的二翼或是四翼，很容易就被叁言兩語騙到地獄來�！�
卡梅麗塔一邊搖頭一邊念叨著：“都是些天真不諳世事的年輕天使，既不想來人間干活，也不愿意安安分分地在天堂上本分地干活，到最后就被人......”
“卡梅麗塔，那個——如果你想救走這些天使，我不會攔著你的�！�
“哈？”卡梅麗塔微微掀開兜帽直視著惡魔，“你難道有實力攔住我嗎？”
這還真不一定。尤利塞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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