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在一天之內(nèi)居然能夠碰上三位新晉宗師,即便是讓徐多藝知曉此事,他也只能感嘆一句葉流云實在是太倒霉了。
雖說徐多藝沒有傳授李云睿武功招式,可有深厚真氣在身的她又豈會不加以利用。
李云睿確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武學天賦不佳,于是并沒有去學什么繁雜的招式,這些天里一直就苦練一記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掌法。
雖說她只會一掌,可這一掌她已是用的爐火純青,如今驟然用出,確實勢若雷霆。
葉流云本就沒有防備李云睿,她這一掌又太急太快,葉流云根本來不及進行防御,便被一掌印在了胸膛。
中掌之后,葉流云當即口吐鮮血,倒飛出去,一日之內(nèi)被三位宗師所傷,他的戰(zhàn)力已然十不存一。
李云睿優(yōu)雅地收回收回白皙的手掌,她對自己苦修的這一掌頗為滿意,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一掌的首次使用居然是用在葉流云身上。
看到葉流云被打飛出去,范閑的眼睛幾乎也跟著飛出了眼眶,臉上的肌肉更是不自然地抽動著。
雖說范閑對李云睿的實力早有猜測,畢竟據(jù)林婉兒所言讓她成為宗師的是李云睿的朋友,若說李云睿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他是定然不會相信的。
但是猜測歸猜測,親眼得見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范閑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驚駭。
“母親?”林婉兒則對李云睿突然攻擊葉流云頗為不解,她們同為慶國人,為什么要自相殘殺呢?
“一會在與你們分說。”李云睿隨意打發(fā)了林婉兒,同時走到葉流云身側(cè)。
此時,葉流云躺在地上,手捂著胸口盡力調(diào)息,見李云睿似欲乘勝追擊,恐懼之色難以抑制地從其眼底流淌而出。
宗師并不是不怕死,更何況他已經(jīng)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長公主殿下,你不能殺我,殺了我,北齊必然大舉南下,到時我慶國便危險了。”葉流云知道自己一個臥底沒法曉之以情,于是只得談國家間的形勢,動之以理。
“哦,你說說看!崩钤祁W阆乱活D,饒有興致道。
“不瞞殿下,北齊圣女海棠朵朵已成宗師,苦荷若與她聯(lián)手,慶國危矣!比~流云道。
“原來是這樣。”李云睿似笑非笑道,“北齊多出了一個宗師,可是……我們慶國多出了兩名宗師啊,即便殺了你,宗師的數(shù)量依然打平!
一聽這話,葉流云當即被噎了一下,實在是世界變化太快,他根本還沒有適應。
“不過,本宮倒也還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李云睿收斂起所有笑意,“就看你自己能否把握住了!
“殿下請講!比~流云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你不是蠢人,難道非要本宮說的這么明白嗎?”李云睿冷聲道。
葉流云哪里會不明白李云睿的意思,以前他是假意加入君山會,如今李云睿定然是要他完全改換門庭。
“殿下和郡主如今都是宗師之尊,何必要為難我一介老朽呢!比~流云態(tài)度上已經(jīng)服軟了,可嘴上卻并沒有給出承諾。
“本宮自然可以不用你,卻也不能讓你為他人所用!崩钤祁1哪抗庾屓~流云打了個冷戰(zhàn)。
忽然,一個想法出現(xiàn)在葉流云腦中,宛如劃過了一道閃電,他不敢置信道:“你真要對他動手?!”
“是又如何!崩钤祁5溃斎幻靼兹~流云口中的“他”便是慶帝。
“他,終究是當今天子啊!比~流云長長一嘆。
他此話一出,范閑和林婉兒方才明白過來李云睿要對付誰,皆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只不過是個位子罷了,他坐得,本宮難道坐不得?”李云睿不屑道。
林婉兒的下巴都快要驚掉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母親居然想做皇帝。
“殿下,這事……是不是得從長計議啊!别埵翘觳慌碌夭慌碌姆堕e都不由出聲道,因為他很清楚,造反是一定會流血、一定會死人的,會死很多很多人!
李云睿意義不明地剜了范閑一眼,幽幽嘆道:“確實是他的種,血脈相連吶!
此言一出,又是石破天驚。
林婉兒和葉流云同時望向范閑,皆不敢相信他居然是慶帝之子。
葉流云暗暗點頭,這倒是能夠解釋為何慶帝要專門給他下令要他保證范閑的安全。
范閑本人倒是頗為平靜,因為他早就對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測。
他娘葉輕眉留給他的信,慶帝對他的特殊態(tài)度,陳萍萍漫不經(jīng)心的暗示,這一系列的蛛絲馬跡無不指向了一個事實,他不是范建的私生子,而是慶帝的私生子。
范閑對此早有預料,所以當李云睿徹底揭開這個事實,他并不驚訝。
“可你知道當年葉輕眉是怎么死的嗎?幕后黑手又是誰?”李云睿瞥了范閑一眼道。
時隔多年,再度聽聞葉輕眉這個名字,葉流云的表情變得非常微妙。
至此,他已經(jīng)幾乎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范閑是慶帝和葉輕眉的兒子,葉輕眉的死又與慶帝脫不了干系。
即便李云睿沒有得到范閑的支持,陳萍萍、范建等當年受過葉輕眉恩惠的人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再加上李云睿和林婉兒這兩尊宗師,以及君山會和林家的勢力,造反之事不能說鐵板釘釘,也已是十拿九穩(wěn)。
“她,是怎么死的?”葉流云能夠猜出,范閑如何猜不出,但他還是艱難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若沒有他的精心安排,陳萍萍的黑騎為什么就這么巧正好在那個時間不在京都呢?還有……”李云睿本來就參與了當年對葉輕眉的迫害,由她娓娓道來,確實相當有說服力。
只不過李云睿當然沒有說她參與其中的事情,只是把慶帝如何暗中操盤的過程和盤托出。
范閑越聽,拳頭越硬,雖說他從小就沒見過父母,可相比于狼子野心、辣手無情的慶帝,他終究還是與同為穿越者的葉輕眉更為親密。
尤其是在看過了鑒查院前葉輕眉刻下的碑文后,他的雙眼似乎能夠看穿時光,看到葉輕眉身上的光芒。
林婉兒注意到范閑的痛苦,伸手握住了范閑的手,給予他無聲的支持。
通過李云睿的一席話,林婉兒也看透了慶帝的真面目,她真沒想到平常對她和藹可親的皇帝舅舅居然能夠狠心對自己的枕邊人下手。
所以無論范閑做出怎樣的決定,她都會堅定不移地與范閑站在一起。
“范閑,你怎么想?”李云睿問道。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范閑嘆道,“殿下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只想和婉兒安安穩(wěn)穩(wěn),幸福快樂地度過這一生。”
說著,范閑反握住林婉兒的手,兩人目光相接,眼中似乎只有彼此。
得到這個答案,李云睿有點懵,她還指望范閑給她沖鋒陷陣,而后幫她進行改革呢,結(jié)果這貨就這么胸無大志,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
‘罷了,到時候再趕鴨子上架吧。’李云睿心中開解自己道,反正范閑只想要娶林婉兒,那就絕對跑不了他。
于是,李云睿調(diào)轉(zhuǎn)了視線:“葉大宗師,你呢?”
“全憑殿下吩咐,只求殿下能夠善待我葉家。”葉流云預料到慶帝大勢已去,自然要棄暗投明。
四大宗師的地位超然,葉流云之所以愿意聽從慶帝差遣,實則是為了他身后的偌大葉家,如今眼見慶帝這顆大樹將傾,為了葉家,他自然也可以另投新主。
真正收服了葉流云之后,李云睿感慨不虛此行,雖說范閑的表現(xiàn)與她想象中大相徑庭,也算勉強能夠接受。
反正范閑真正強大之處在于他背后各方的力量,或者說只要爭取到陳萍萍的支持,李云睿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干掉慶帝。
然而殺慶帝這事絕不能她親自動手,所以李云睿又聯(lián)系了另外一人,四顧劍。
齊慶兩國之間的戰(zhàn)端方才結(jié)束,葉流云又剛剛?cè)ヌ煲坏雷吡艘辉,這個節(jié)骨眼上苦荷估計不可能親自前來慶都。
李云睿便沒有去自討沒趣,轉(zhuǎn)而聯(lián)系另一位對刺殺慶帝這事耿耿于懷的四顧劍。
習得部分天命劍道的四顧劍本就對刺殺慶帝一事躍躍欲試,當即和李云睿一拍即合。
李云睿為刺殺創(chuàng)造條件,四顧劍來執(zhí)行這最后一擊。
四人秘密回京之后,李云睿在范閑的牽線搭橋之下秘密和陳萍萍見了一面。
兩人的談話在一處極為隱秘的靜室之中,沒人知道他們之間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協(xié)議,只不過很快四顧劍就靠著陳萍萍的一處秘密渠道悄無聲息地入了慶都。
慶帝對此心知肚明,卻一直故作不知,皆因他要聯(lián)合葉流云趁機滅殺四顧劍。
葉流云返京之后,便在李云睿的指示下前去見了慶帝,如實道出了海棠朵朵成就宗師之事。
慶帝登時大驚,當即揮退了葉流云,獨自在御書房中閉關(guān)三天三夜,思考對策。
就在此時,慶帝得到密報,李云睿竟伙同四顧劍和陳萍萍要對他不利。
對此,慶帝不驚反喜,準備將計就計,在慶宮之中圍殺四顧劍。
慶帝覺得只要四顧劍死了,那么天下還是四大宗師,宗師間的平衡又恢復了,更可以趁機拿下東夷城,可謂是一箭雙雕。
殊不知,這一切實則都在李云睿的算計之中。
她知道這么大的動作必然不可能瞞過慶帝的眼睛,可就憑她和林婉兒的實力,最終的勝利也一定是屬于她的,所以她才讓葉流云去搞了這么一出碟中諜。
葉流云大概是知曉慶帝必敗,并沒有做出什么愚忠的決定。
等到了四顧劍刺殺慶帝的這一天,李云睿專門帶著林婉兒去了太后寢宮,想要將傳言中的最后一名宗師大太監(jiān)洪四庠留在此處。
然而等到宮中有變,李云睿不得不出手阻攔洪四庠之時,她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四大宗師的最后一人并非洪四庠。
李云睿當即反應過來,原來最后一位宗師居然就是慶帝。
當李云睿想通此事的時候,那邊四顧劍已經(jīng)在禁軍故意放水下來到了慶帝所在的宮殿,并與其交上手了。
慶帝的實力本就是四大宗師中最強的,有心算無心之下,四顧劍必然會中招。
然而四顧劍的實力亦是今非昔比,他的劍道愈發(fā)成熟,如果說以前他的劍法中從不留任何余地,那么此時的他劍上卻多了一絲道韻。
在這種情況下,慶帝出乎意料的悍然出手并未能夠?qū)⑵渲貏?chuàng),反倒是由于四顧劍的劍法有所變化,兩人打了一個以傷換傷。
慶帝雖有感于四顧劍劍法的提升,卻一點也不慌張,因為今日他們是二打一,四顧劍已然成了甕中之鱉。
可是令慶帝萬萬沒想到的是,原本應該幫他聯(lián)手圍攻四顧劍的葉流云卻突施暗手將其重傷。
“葉流云,你!”這一下,慶帝是真的慌了,他只是派葉流云去臥底,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背叛了他,葉流云怎么敢!
不多時,慶帝便知道了葉流云的底氣來源,因為李云睿和陳萍萍到了。
李云睿這邊已經(jīng)拿下了洪四庠,洪四庠雖是宗師之下第一強者,卻也不是兩位宗師的對手。
陳萍萍那邊則帶著他的黑騎將慶帝提前安排好的大批禁軍全部安排妥當。
見到兩人齊至,慶帝便知大勢已去,不過他自認是天生皇者,死也要站著死。
四顧劍和葉流云遂了他的心愿,聯(lián)手攻擊慶帝。
慶帝本就被葉流云偷襲所傷,此時哪里是二人的對手,很快敗下陣來。
最終,已是強弩之末的慶帝死在了一道響亮的槍聲中。
那是葉輕眉送給陳萍萍的手槍!
“小姐,我為你報仇了!”
陳萍萍已經(jīng)從李云睿處得知了慶帝殺死葉輕眉的原因,故而什么也不必問,只有一個字,殺!
殺死慶帝之后,陳萍萍的嘴角竟流出了黑血,他服毒了。
陳萍萍從小就是慶帝身旁的一個小太監(jiān),是慶帝的一條狗。
惡狗噬主已是天大的不敬,如今主子已死,他這條老狗又怎能再活下去。
最終,陳萍萍目光復雜地看了李云睿一眼,他知道即便他不自盡,李云睿也不可能容得下他。
至于李云睿能否遵守與他之間的約定,那已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即便他死了,還有范建!
李云睿讀懂了陳萍萍眼神中的含義,長嘆一聲之后,立刻轉(zhuǎn)手攻向四顧劍。
在她的計劃中,今天一共要死三個人,慶帝,陳萍萍,還有四顧劍!
李云睿出手之后,葉流云隨即跟上,這本就是二人之前謀劃好的。
方才與慶帝一戰(zhàn)中,葉流云主要在打輔助,主攻之人是四顧劍,故而他的真氣損耗頗多。
此時面對李云睿和葉流云聯(lián)手,四顧劍立時被壓入下風。
還好李云睿的武功太差,又過于愛惜自己的身體,四顧劍方才能在一陣苦戰(zhàn)之后以斷掉一臂,身中三箭的代價逃出了慶宮。
盡管四顧劍最終沒有死,李云睿在這一戰(zhàn)中的收獲已經(jīng)夠多了。
接下來,李云睿立刻賜死了慶帝除范閑外的所有子嗣。
太子和二皇子臨死前都想不明白,曾與他們有過親密合作的姑姑為何會如此辣手無情。
滅殺慶帝一脈之后,李云睿便要坐上那張椅子。
慶國歷史中,并沒有女子為帝的例子,故而李云睿遭到了群臣的抵制,甚至有人喊出了要撥亂反正的口號。
對于這種反對的聲音,李云睿向來是不會手軟的,經(jīng)過一番朝堂大清洗之后,慶國剩下的大臣們?nèi)疾辉偕宪f下跳,安靜如雞,并一致上表懇請李云睿登基。
為了討好徐多藝,李云睿專門搞出了個不倫不類的君主立憲制,雖然組建了內(nèi)閣和議會,可最終的實權(quán)還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不過這時候,需要用范閑的地方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