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鈴兒抿了抿唇,很顯然是自己給自己找了臺階下,于是重新坐下來,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陸昭戎看著她別扭的樣子沉默許久,不長不短地吐出一口氣,決定不和她再計較,說:“既然你說長玉不會生病,那如果我想留下他,怎么樣才能停止損耗?”
于鈴兒神色頓時復(fù)雜,仿佛思緒飄忽了一陣,半晌才有所反應(yīng),吞吞吐吐說:“……沒有!
陸昭戎沉默。
于鈴兒抿了下唇,似乎后知后覺他被她言語中傷了,解釋說:“沒有辦法。地祗就是這樣,在你們?nèi)碎g的傳說里,土地神都是小娃娃或者拄著拐杖的老人,原因就是這樣。這樣的法相能夠躲避開移心的情況,不光玉哥兒,所有的地祗都是這樣一種修行!
陸昭戎看著她在光下似于長玉般虛幻的樣子,怔了一會,心底忽如緩慢劃開了一道傷口,難以忍受地疼。
于鈴兒盯著他看了半晌,似也有些不忍心,回轉(zhuǎn)道:“我們天虞沒有因果的,如果——如果你們能找到辦法,那也當我沒說。不過前提是在消耗掉玉哥兒以前。天虞不會放任玉哥兒被消耗的,那對我們來說很危險!
他心底疼地呼吸顫了一陣,緩慢無聲地眨了眨眼,無知無覺地開口:“那你們……”
于鈴兒一動,鈴鐺聲驚醒人心神。
陸昭戎迅速收好情緒,點了點頭,回避似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能不能換個人祭天?”
于鈴兒怔了一下,反應(yīng)了好一陣,眼睛忽地亮了一下,點頭應(yīng)道:“能!”
陸昭戎悵然若失地愣了一陣,又說:“幫他斬斷因果線呢?我記得,于小魚用過一種咒術(shù)!
“可以!”于鈴兒連忙點頭,緊緊注視著他,“我和小魚不行,神婆和于燕之可以一起分擔(dān)一些,只要玉哥兒好好修養(yǎng)!
陸昭戎心底緩慢揪起,提出條件說:“等我成功了行嗎?我想——”
于鈴神色忽地緊張,語氣急切地打斷道:“可是玉哥兒已經(jīng)沾染罪責(zé)了!天虞山諸神共同背負,這樣一來,能幫他修養(yǎng)的就不多了!
他心底跳空了一瞬,期期艾艾地住了口,頹然道:“……好,也沒什么。那就算了。”
于鈴兒想了想,嘗試道:“神都是可以接受供奉的,你可以偷偷給他上個香!
陸昭戎扯了扯唇角,強撐著提道:“我又不誠心,點了香也不管用!
于鈴兒應(yīng)著玩笑笑起來,眼眸里的色彩如同秋水映長天,襯著秋日的陽光,顯得很寧靜,詩情畫意。
她寬慰道:“玉哥兒對你很好的,還叫我跟著你。我保證會保護好你,嗯……你速戰(zhàn)速決,我等你消息。”
——
鈴鐺嘩啦一陣,仿佛急著與人分享好消息,于鈴轉(zhuǎn)瞬就跑出了亭子。
陸昭戎注視著于鈴輕快的背影,剎那間失了神。
秋風(fēng)輕拂,枯黃的樹葉便如同那只從窗臺飛走的蝴蝶,略一停留,就不見了。
那時候……還是幾個月前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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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
夕陽轉(zhuǎn)到西邊的時候,令人心緒空落的一天開始沉沒,仿佛把一天拉得無限遠。
陸昭戎神思恍惚地抬起頭,看見太陽掛在樹頂端,不再那么耀眼,叫人覺得光芒四射。
它是那么大,那么紅,那么圓,安安靜靜懸掛在長天上。
穆青站在亭外看了許久,順著他的目光往天上看過去。
金燦燦的陽光變?yōu)榱顺燃t色,蓋住了秋季的肅殺,變得柔和,嫵媚動人。
穆青收回了目光,低垂下視線看著懷里的披風(fēng),腳步放輕走進了亭子。
陸昭戎眼睫顫了顫,回神時眼前眩暈了一瞬,下意識摸了摸肩上的披風(fēng)。
“天涼了!蹦虑嗟吐曊f,“公子問您什么時候回去。”
“嗯!
陸昭戎動了動手指,指尖一片冰涼。
“坐一會!彼f,“一會就回去。”
穆青動了動唇,沉默地抬頭看向落日西沉。
細碎的金光被太陽斂起,天色漸漸暗淡下去,緩慢無聲地進行著一場落幕。
“美嗎?”
穆青愣了一下。
——
陽光穿過薄紗般的淡霧,過了一會兒,它像人一樣姍姍而行,漸漸地靠近遠端。
陸昭戎怔怔地望著,低聲呢喃道:“你看著他,會生出無窮的幻想……無懼,不必回頭的勇氣!
穆青頓了一下,心情復(fù)雜地又看了看那太陽,囁嚅半晌,點頭:“美!
陸昭戎低笑一聲,伸手拽了拽披風(fēng),回憶說:“他說,他就是這么遇見我的!
穆青默了默,問:“小公子嗎?”
“嗯!
陸昭戎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天邊淺淡地泛起星子,沒有完全褪去的淡白融入暮色的暗藍,如夢似幻。
“見色起意的登徒子!标懻讶执瓜马,輕聲斥責(zé),“話講得真誠又漂亮!
穆青默然。
陸昭戎悵然地低下頭去,呢喃道:“……騙得我追著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