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戎壓下心底的驚悸,輕輕握住他的手,誘哄道:“再想想,我想知道,幫幫我。”
他看著于長玉神情略帶掙扎,然后又漸漸陷入深思,繼續(xù)試探著誘哄:“長玉,換作是你呢?會為什么?”
“因為……”于長玉慢慢皺起眉,聲音有些低迷,語氣里帶著懷疑,“他把自己關(guān)起來了……”
——
陸昭戎心底跳了一下。
小神仙臉上很明顯,卻一閃而逝地掠過一絲空白,好像在迷茫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答案。也許是受昏睡的影響,他看起來好像不大清醒……
陸昭戎克制住情緒上的波動,低聲問:“那為何又要再走出來?”
……
這個問題對于長玉來說好像簡單一點,他很快便重新望向他,回道:“因為有別的理由重新牽動到他了!
……是嗎。
陸昭戎愣怔住了。
“你見過天虞神嗎?”他又問起這個問題。
于長玉似有些疑惑,又一次回答:“沒有。”
陸昭戎沉默。
“公子。”
門外猝不及防響起敲門聲。
黎紅木?
“公子,你在嗎?”
陸昭戎心底沒來由生出些戾氣,轉(zhuǎn)身便要去開門。
等繞過屏風時,后知后覺的于長玉忽然從身后抱住他,似有沉默,說:“別生氣。”
陸昭戎沒好氣地笑了笑,說人壞話還被人抓個正著,無事生非擾人清凈,他是有多大的心胸才不生氣?
于長玉安撫道:“你和她生氣說不通的!
陸昭戎隨著他的話點頭,對,下一句是不是就是,不要和一個姑娘家計較?
“公子?”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好在于長玉后面沒再接著說,倒不至于叫他火上澆油。
門外的聲音逐漸變得焦急,“公子?陸少爺?”
陸昭戎抿著唇,道,擔心是吧?
耳聽著于長玉呼吸聲略有變動,似乎就要出聲回復她了,陸昭戎轉(zhuǎn)身把人按在屏風上——
門外仿佛聽到了響動,著急地推門進來,腳步聲一重一輕,四下在觀察尋找。
于長玉皺著眉,好像有些不理解,但到底也沒有出聲。
陸昭戎抬手扯開本整好的衣裳,露出一片若有若無的痕跡,毫無意外地對上于長玉錯愕茫然的目光。
在黎紅木踏進來的一瞬間,他拽著于長玉的衣領(lǐng)便貼近到唇邊,威脅道:“別動!
于長玉卻猛地抬起衣袖遮住他的肩膀。
陸昭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冰冷冷地回眸。
黎紅木果然僵著身子,面色蒼白。
然后落荒而逃。
陸昭戎瞥了一眼,一抬胳膊,衣領(lǐng)松垮垮地縮回肩膀,然后捏著于長玉的臉威脅性地盯了一會兒,道,治不了小神仙,還治不了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嗎?
他揚眉吐氣地推了于長玉一把,輕飄飄道:“知錯嗎?”
于長玉默然地點點頭。
不過是女人間的手段,他也會。
……
我沒料到他會在意紅木的事情。
只是看他氣呼呼又得意洋洋的樣子有些想笑,也多少……有些難過。
不過他很快便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南術(shù)多豆,客棧里送了一盤子的豆糕,陸昭戎吃著豆糕聽屬下匯報各路來信,時不時說兩句。
我安靜地坐在旁邊練字,時不時看他兩眼。
他好像很有興致,心情很好。
沒多久清凈了,他便叫來人,吩咐道:“先前留在南術(shù)的人呢?叫他來見我。”
很快有人領(lǐng)命而去。
他又來握著我的手寫了兩遍,站在一旁看我如何描摹仿跡。
我余光瞥著他,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總覺得要比上次寫好些吧,不能叫他當著下屬的面再笑我。
陸昭戎又看了一會兒,聽聞附近有響動也沒回頭,只抬了抬手,叫對面等一會兒,過了半晌才收回目光。
——想來應當是過關(guān)了。
我方松了口氣,便見來人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我便是因為他頭一回被昭戎吼了的,穿著一身布衣進來,看見我時愣了一下,然后才躬身行禮,“公子!
……我尋思昭戎留人這事不是去天虞尋我以前嗎?可是這個人我在琴川就見過。
我驚訝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是哥哥還是弟弟?”
那漂亮小孩愣了一下,然后盯著我看了半天,又看了昭戎一眼,這才轉(zhuǎn)了方向,“回公子,屬下乃兄!
我驚奇地上下看著他,還沒問清楚叫什么名字呢,陸昭戎便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提醒道:“練字!
……好吧。
我默默收回了目光。
但是哥哥比弟弟要穩(wěn)重的樣子。
“公子!彼麤]等昭戎開口問,“南術(shù)多山陵,村鎮(zhèn)分布極為不均,西陵家兵馬并不容易集結(jié),不足為懼;其次,南術(shù)糧食大體都由淳于家收購,不過尋常商戶之手,米斗千錢,實屬……暴利!
我悄悄抬頭看昭戎。
他便一直聽著,神情很專注,鋒利感伴隨著漂亮下屬的語氣而逐漸裸露,但也沒有太大反應,顯得很沉默。
我想了想,這就是不開心的意思了。
漂亮下屬繼續(xù)匯報:“目前長孫家和西陵家沒有太過出格之事,南術(shù)糧產(chǎn)不定,糧價便也在千錢附近忽高忽低,只是……淳于家兩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