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失去后才懷念珍惜,總在離別之后才加倍思念掛懷。在萬棄離去的時日里,胡月的心一天天亂起來。是擔心,是想念,是期盼?種種在其心中消失好久的感情一一生起。
萬棄完全改變了她的生活,雖然她表面仍然不愿意承讓,可她心里已在不自覺地接受。每日她都要在山頭去看看遠方,期盼著那微瘸的身形出現(xiàn)。每日起床她都先要感覺下不遠處茅屋內(nèi)是否有動靜,渴盼著他會在這一天突然出現(xiàn)。
一個星期過去了,她心里開始期待;半個月過去了,她有了些擔心;一個月過去了,她再也忍受不住清靜,到得酒館茶樓探聽著種種消息。
關于路平三兄弟大鬧沈家莊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江湖,隨后陸搖,萬棄火燒沈家莊的消息傳來。
這些消息沒有關于萬棄的壞消息,這讓得胡月稍微安了心。
她開始數(shù)著指頭過日子,她覺得他應該要回來了。一個多月了,她沒有接到任務,可以在這安心等待。
依舊是每天簡單忙碌,這日一大早一個人影向這片田地快速而來。
胡月聽得動靜,心中喜悅之情大生,立即便停了手中勞作,快速躍身出了田間。遠遠見得一個黑衣男子急速而來,瞬間便到了胡月身前。
胡月看清黑衣男子相貌,認出是沈殺到來,一時心中失望。臉上表情瞬間由喜悅變得冷漠。
這黑衣男子在胡月身前站定,見得胡月臉上神情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十三,你好像變了!
胡月冷冷地道:“你好久沒出現(xiàn)了,有任務了嗎?”
沈殺搖搖頭道:“你變了,你的情緒有些不定。這不是一名熾血門殺手該有的。你的心沒以前那么靜了!
“怎么?你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胡月的表情依舊冰冷。
沈殺一臉嚴肅地道:“我是在提醒你,作為一名殺手。不管什么時候,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胡月見狀,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或許是靜得太久,需要一些調(diào)節(jié)。我會自己掌控的。”
“那就最好,這個給你!闭f著話沈殺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瓶,拋給胡月:“這是今年的駐心丸,主人這些時間很忙,沒時間來親自給你。”
胡月接過玉瓶,才想起到了該服用駐心丸的時間了。隨手將玉瓶瓶塞揭開,倒出里面黑黑的藥丸,仍進口中,服了下去。
沈殺待胡月服下藥丸后,又說道:“近來,主人遇到的麻煩很多?赡軙泻芏嗳蝿招枰覀?nèi)プ。你要有心里準備。?br />
胡月聞言隨口問道:“主人還會有麻煩?”
沈殺苦笑道:“別看熾血門神秘厲害,這世上翻手便能讓我們消失的人還有很多。主人雖然厲害,在這世上卻也依舊有許多煩惱。”
在沈殺說著話的時間里,‘咕咕’幾聲傳來,一只信鴿從空中飛落,在胡月的瓦屋門前停下。
兩人聞聲望去,臉上皆露出凝重的神色。
沈殺臉上苦笑露出,嘴中說道:“剛說道任務,它就來了。主人的飛鴿傳令,這任務應該不簡單。”
胡月在見到那信鴿后,身體一躍,快速到得屋前,一把將信鴿抓到手中。將信鴿腳上的絹紙取下,隨手展開。眼見得絹紙上的字跡——目標萬棄,殺!
胡月見得這一行血字,紅光大閃,瞬時腦中金星冒出,感覺到眩暈。胡月的臉色也大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胡月再將絹紙拿高,湊近到眼前,仔細看清其上的字跡,見得是那‘目標萬棄,殺!’幾個字不錯。臉色由疑惑變得煞白。
走過來的沈殺見到胡月這副表情,略有異色,隨即又恢復到了平靜之狀,對著胡月說道:“主人親自下的命令,什么內(nèi)容?”
胡月對沈殺的問話卻似沒有聽進腦中,其一把將那絹紙揉成一團,放入口袋之中。腦中大亂一陣后,又快速轉(zhuǎn)動思付起來。忽然抬頭面向沈殺道:“主人,他到底是誰?”
熾血門的殺手平日接任務,很多都是通過沈殺來安排。對于熾血門的主人,熾血門殺手一年也難得見一、兩次。熾血門主人見人之時,臉上都帶著人皮面具。這自然也滿不過久經(jīng)訓練的熾血門殺手的眼睛。只不過對于熾血門主人的真實身份,在熾血門殺手中一直是個謎。這個謎他們不會去查,一般也用不著查。
這時胡月突然在沈殺面前問出此話,卻是讓沈殺一愣,而后冷冷地答道:“主人的身份?你問這干嗎,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嗎?熾血門殺手只能絕對服從主人的命令,至于其他,最好不要多知道的好。”
胡月臉上露出苦笑,對著沈殺道:“主人他是江南沈家家主沈萬天!”
沈殺臉色略微一變道:“是又怎么樣?好好完成你的任務吧!
胡月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輕應一聲道:“嗯!
沈殺眼睛始終盯著胡月,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感受著她身上氣息強烈地波動變化。再次開口問道:“主人下的任務,有難度?”
胡月一搖頭道:“不難,但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去做這個任務!
“也只有這種任務,主人才會親自發(fā)出。好好想想吧,其實主人對我們而言,一直都很殘酷!鄙驓⒄f著話的同時,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這痛苦藏得極深。
胡月抬頭望向天邊,見得天上云朵變化,一朵朵白云在天空大風之下快速化出各種形狀。胡月自語道:“變得真快,其實這世界不管你變不變,它都在動,在變!
聽聞胡月忽然說出這奇怪的話,沈殺也若有所思,隨口答道:“嗯,世道時時都在變化。”
胡月到這時,心里忽然恢復了平靜,望向沈殺問道:“你曾有過喜歡的人嗎?”
沈殺聞言一震,答道:“嗯!”沈殺聲音極輕,似乎不愿多說。
“她人呢,還在嗎?”胡月追問道。
今天的胡月話語比平日多了很多,這讓沈殺有些不習慣,但依然答道:“死了,早就死了!
“哦,如果,我說如果有個機會,讓她活著,讓你去死。你會愿意嗎?”胡月這時的聲音已經(jīng)沒有冰冷之意。
沈殺臉上神情短暫的出現(xiàn)一絲堅定:“如果真可以,讓我死十次我也愿意!
胡月對沈殺的回答沒有一點意外,接言道:“生命對我們而言,其實早就不太重要了。你說我要是不去做主人的任務,下場會是什么?”
沈殺答道:“只有死!”
胡月道:“能當?shù)昧藷胙T殺手,死早已不可怕!”
沈殺又道:“主人對我們還有恩,若不是他,你也報不了仇。”
胡月聞言一點頭,沉思一會對著沈殺道:“如果見到主人,能幫我傳個話嗎?”
“你說!鄙驓淼馈
“我不會去殺他,但我會與他一起消失,永遠離開這里,離開中原武林。”胡月說著話,聲音中透出柔情。
沈殺完全感覺到了胡月的變化,對著胡月一點頭,臉上竟然難得地閃過一絲笑容道:“你的話我會轉(zhuǎn)告給主人。”
胡月聞言,臉上閃過感激之色對著沈殺說道:“謝謝!
沈殺再次看向胡月道:“十三,想不到,這么快,我們便又少了一個隊友。你的選擇,我不反對,好好把握。你的時間只有一年。一年,若是我能有這時間,我也會跟你一樣做出這種選擇”沈殺說完話,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而后似乎不愿意再多做停留,身形一縱,快速向遠處離去。
胡月眼見著沈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眼前,對著沈殺離去的方向一拜。
對這沈殺,胡月除了信任,還有很深地感激在里面。是他將她帶入了熾血門,又是他教給了她許多的本領,此刻還是他幫她做出了這個重要的決定。
自這一日起,她胡月將不是熾血門的殺手了,她做出了選擇,她不再要去回避,她想再做回她自己。
隨后胡月進到屋中,將屋內(nèi)物品收拾打包,很快便整理出一個簡易的包裹出來。
胡月將包裹放在屋內(nèi)的桌上,走到屋外,面向遠方,她需要等,等萬棄回來。
胡月這一日,腦中閃過許多的念頭。她不斷回顧著自己一路走來的人生。與父母在一起的快樂,家人被害后的痛苦,為報家仇的執(zhí)著,成為殺手后的黑暗,遇見萬棄后重新亮起的光明。人生帶著她在快樂和苦難中轉(zhuǎn)了一圈,似乎她又能再回到快樂之中來。
她的人生曲折,經(jīng)歷了許多。但還有很多缺憾,她還沒享受過愛情的滋味,沒體驗過愛情帶來的真正幸福。這一刻,當心中確定要不顧一切后,她忽然急切地渴望起來。
萬棄連夜趕路,花了兩天的時間總算來到了永州路。萬棄這一次在外,其實一直都很急著回來,回到這個他只呆了幾個月的地方,這個他不知道能不能稱為家的地方。萬棄早已經(jīng)沒有了家,可這些時日,他的心卻時刻牽掛著這里,仿佛這里已經(jīng)是他心中認定的家。
遠方那小小的茅屋,簡單的磚瓦房,打理得極為干凈的田土出現(xiàn)在眼前。萬棄已經(jīng)遠遠見到那瓦屋前一個身影正面向著自己,那正是一身消瘦的胡月。
見到這個身影時,萬棄急切的心安定下來,他臉上,心間涌出了溫馨和快樂。
“你終于回來了!”胡月的聲音飄來,異常地帶著非常明顯的喜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