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虛子看著花向晚的神色,遲疑著:“你希望他記得什么?”
聽到昆虛子說這話,花向晚突然清醒幾分,都忘了,倒也在意料之中。
相思這藥,用情越深,忘得越徹底。
只是驟然聽見,還是會有幾分難受。
好在她早已做好準(zhǔn)備,很快平復(fù)下來,搖頭道:“倒也沒什么希望記得的,如今便好。他是回死生之界了嗎?”
“嗯!
昆虛子心虛點(diǎn)頭。
花向晚松了口氣,想了想,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房間,遲疑片刻后,她道:“昆長老,狐眠師姐,你們隨我來一下!
說著,她領(lǐng)著兩人走遠(yuǎn),昆虛子看她的樣子,便知她是有事吩咐,抬手設(shè)下結(jié)界,只道:“你說吧。”
花向晚見結(jié)界設(shè)下,抬手從靈囊中取出碧海珠,當(dāng)著兩人的面又設(shè)了一道屏障,將整個碧海珠與外界隔離開。
看著她做的事,狐眠有些疑惑:“阿晚,你這是做什么?”
花向晚沒說話,等確認(rèn)碧海珠與周邊隔離后,她抬手將碧海珠遞給昆虛子:“昆長老,您見多識廣,您看看這珠子,有沒有什么異樣?”
昆虛子沒說話,他盯著碧海珠,想了想,又轉(zhuǎn)頭看了看狐眠的左眼。
左右看了幾圈后,狐眠被他看得發(fā)毛,不由得小心翼翼道:“昆長老?”
“少主,”昆虛子想了想,遲疑著道,“何出此問?”
“我在懷疑一件事,想確認(rèn)!
花向晚盯著昆虛子,昆虛子立刻便明白了花向晚想問什么,他想了片刻,轉(zhuǎn)頭同狐眠道:“狐小友,你若有事,不如先去忙?”
“我……”
狐眠正想說自己沒事,但立刻意識到昆虛子是想支開自己,她便硬生生改了口風(fēng),只道:“我先走了。”
說著,狐眠擺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等狐眠走出結(jié)界,花向晚平靜看著昆虛子,等著他的答案。昆虛子目送著狐眠,等她走遠(yuǎn),才嘆了口氣。
“若老朽沒有看錯,方才狐小友的左眼,應(yīng)是一縷愛魄所化。”
“是。”
花向晚坦然承認(rèn),昆虛子目光落到珠子上:“而這個珠子中,似乎封印著一個人的魂魄?”
“不錯!
“可這是三魂七魄!
昆虛子告訴她,花向晚靜靜看著昆虛子,只問:“確定么?”
“的確是三魂七魄,”昆虛子垂眸,抬手握住碧海珠,“但,這三魂七魄,并不屬于同一個人就是了!
第91章
“不屬于一個人?”
花向晚有些詫異,昆虛子點(diǎn)頭,伸手取過碧海珠,認(rèn)真看了片刻后,確認(rèn)道:“其中一魄與另外三魂六魄并不屬于同一個人,我猜,或許是此人本身就魂魄不全,尚在胎中時(shí),有人將這一魄單獨(dú)放入了母體,融合之后,便成了新的三魂七魄!
“那……”花向晚遲疑著,“那這三魂七魄,算是一個獨(dú)立的人嗎?”
“自然是獨(dú)立之人。”昆虛子笑了笑,“既然重新輪回,成了新的三魂七魄,便是獨(dú)立的人。只是我看這一魄極為強(qiáng)盛,應(yīng)當(dāng)不是尋常人的魂魄,若他原本的主魂沒有消失,或許還會有所牽扯影響。只是,這一魄未必知道罷了!
花向晚沒說話,昆虛子遲疑著將碧海珠還回去給她,小心翼翼道:“少主怎么突然問這個?”
“哦,沒有!
花向晚反應(yīng)過來,笑了笑:“就是隨便問問。”
說著,花向晚將碧海珠收起來,平和道:“那昆長老先去休息,注意安全,如果謝長寂有什么異常,可以來找我!
“好!
昆虛子有些心虛,花向晚交代好,便回頭去了書房。剛到門口,就看碧血神君走出來,看見她,碧血神君笑了笑,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書房:“方才我已經(jīng)同宮主定好了婚期,你來得晚了些!
“什么時(shí)候?”
花向晚冷靜開口,碧血神君告訴她日期:“選了個好日,三月后,十二月初九,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
花向晚應(yīng)下,隨后道:“我會大概安排婚事和接任大典,之后想進(jìn)密境修煉,婚事很多細(xì)節(jié)需要你多費(fèi)心!
聽到這話,碧血神君看著她,眼睛里帶了幾分懷疑:“你讓我準(zhǔn)備婚事?”
“你用著逸塵的身體,”花向晚轉(zhuǎn)頭看他,“你能像他一樣活著嗎?”
碧血神君沒說話,他靜靜看著花向晚。
花向晚凝視著他臉上的黑色繪金蓮面具,忍不住伸手放在蓮花之上,眼中帶了幾分懷念:“這個面具,是我十五歲那年,在他生辰時(shí)送他的,好多年了。”
“那你像對他一樣對我么?”碧血神君平靜開口。
花向晚動作一頓,兩人靜靜對視,碧血神君眼中露出一絲嘲諷笑意,正想說什么,就聽花向晚開口:“我能!
碧血神君動作一僵,花向晚手從他臉上面具滑下,抬手握住他的手,叫了他的名字:“逸塵!
碧血神君不動,他僵著動作,花向晚看著他,語氣仿佛是帶了蠱惑:“你準(zhǔn)備婚禮吧,我荒廢太多時(shí)間,我想好好修煉。”
碧血神君沒說話,花向晚繼續(xù)囑咐:“婚禮前不宜見血,你幫我看著!
“你怕我殺了薛子丹和昆虛子?”
碧血神君終于明白她的意思,嘲諷開口。
花向晚面色不動,只道:“如果是逸塵,他不會讓他的婚禮有任何瑕疵!
碧血神君沒說話,花向晚放開他的手,溫和道:“你先回去吧,我同師父商議一下婚事安排!
說著,花向晚轉(zhuǎn)過頭,便往書房走去。
走了兩步,碧血神君突然叫住她:“你還有其他要求嗎?”
花向晚頓住步子,片刻后,她轉(zhuǎn)過頭,朝他笑起來:“你自己掂量就是!
碧血神君靜靜注視著她的笑,看著花向晚轉(zhuǎn)身進(jìn)入書房,他目光中帶了幾分嘲弄,轉(zhuǎn)身離開。
花向晚進(jìn)了房中,和白竹悅詢問了一下碧血神君提的要求,確認(rèn)就只有婚期相關(guān)的事后,便簡單說明了一下之后的安排:“最近三個月,先將弟子送到密境訓(xùn)練,加快提升修為。三姑多同清樂宮、七宗聯(lián)系走動,鳴鸞宮那邊我會讓云裳處理安撫,我要進(jìn)密境修煉,婚禮一事交給靈北狐眠打理,您平日多盯著些。尤其是靈南……”
花向晚說著,面上帶了幾分遺憾:“她是師兄師姐的孩子,如今我也沒個子嗣,日后合歡宮……”
“你別說這些!
聽著她的意思,白竹悅臉色瞬變,有些激動道:“如今什么都沒做,你要說,至少也要等你當(dāng)真……再說!”
花向晚沒有應(yīng)聲,白竹悅呼吸有些急促,花向晚上前,給她送了一些靈力,安撫道:“師父,你別著急,我就說個可能而已!
“你先好好休息,別多想了!
白竹悅不說話,她捏著扶手,只問:“你那毒,不是修為越高,毒發(fā)越快嗎?你還去密境修煉,這沒有影響?”
“我是去修煉劍意,不是修為,”花向晚解釋,白竹悅轉(zhuǎn)頭看她,花向晚低聲道,“師父,尋情還在,我還是個劍修呢!
安撫好白竹悅,花向晚從書房走了出去,她將入密境前的細(xì)節(jié)一一交代過,等到晚上,才將秦云裳和薛子丹叫到云浮塔來。
她早早等在云浮塔,準(zhǔn)備了幾壇子酒和一些小菜,秦云裳和薛子丹走進(jìn)來,看著這個架勢,秦云裳勾唇一笑:“喲,什么時(shí)候了,還有閑情逸致請我們吃飯喝酒?”
“這時(shí)候剛好,”花向晚笑起來,給兩人開了兩壇子酒,“早一點(diǎn)晚一點(diǎn),都沒這個空!
“聽說婚期定下了?”
秦云裳說著,同薛子丹一起走到桌邊,提了一壇子酒,花向晚點(diǎn)頭:“嗯,定下了。十二月初九!
“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秦云裳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什么,“哦,別說,咱們這輩子,好像都沒光明正大一起喝過酒!
年少時(shí)怕被鳴鸞宮發(fā)現(xiàn)她與合歡宮交好,她每次來合歡宮都做賊一樣偷偷摸摸,更別提和花向晚交好。
等后來花向晚落魄,更是每天要裝得苦大仇深。
等到了如今,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喝酒,卻也沒了什么機(jī)會。
“可惜你是和魔主成婚,”秦云裳有些遺憾,“不然就能喝一杯喜酒了!
“說得好像你沒喝過一樣,”旁邊薛子丹輕嗤,“她成婚那天,秦云衣不還大鬧了合歡宮一場嗎?你在賓客席上坐著看戲呢吧?”
“那時(shí)候哪兒有心情喝酒。俊鼻卦粕崖犙ψ拥ふf起這事兒,忙道,“我著急著呢,秦云衣要下毒,這事兒我雖然早早通知了她,但她一個回信都沒有,我不擔(dān)心嗎?”
“你還有這良心?”
薛子丹露出意外神色,秦云裳一哽,正想說點(diǎn)什么,就聽花向晚笑起來道:“好了好了,少說兩句,你們能不能歇歇?我說薛子丹你這張嘴,怎么見誰都閑不?”
她轉(zhuǎn)頭看薛子丹,一臉正經(jīng):“你這樣下去,是要孤寡終老的!
“說得好像修真界人人都得有個對象一樣!
薛子丹不滿:“我一個人不也過得好好的?”
“你一個藥修,如今也不制毒了,不找個人保護(hù)你,我放心不下!被ㄏ蛲韲@了口氣,滿臉為他好的樣子,“找個有能力的女劍修嫁了吧,免得天天逃命東奔西跑的,日后也有條出路!
一聽這話,秦云裳“噗嗤”笑出聲來,薛子丹扭過頭去,她趕忙用酒壇子擋住自己的臉:“別看我,我這種有錢有能力有地位的女劍修看不上你!
三人說說笑笑,沒提正事,喝著酒隨便聊了一陣,聊著聊著就聊到以前,薛子丹話開始多起來。
“你不知道我有多聰明,”他抬著手,吹噓著自己過往,“藥宗開宗以來,就沒有我這么厲害的人物。我看病一般,但我制毒,古往今來,無人出我左右!
“嗯,厲害了。”秦云裳和花向晚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看著他發(fā)酒瘋,敷衍著他。
只是薛子丹剛說完,不知道想起什么,“哇”就哭了,趴在桌子上敲桌子:“祖父說得對,制毒不得好死,怎么個個都愛吃我制的毒。咳绻也恢贫,祖父怎么可能被毒死?合歡宮怎么會出事?我喜歡一個人多不容易啊,”薛子丹淚眼汪汪爬起來,看著秦云裳,抽噎著,“就這么沒了,我只能自己給自己吃顆藥忘了,我的命真的好苦!
“你也別難過,”秦云裳勸著他,“說不定,不吃你的毒,吃其他人的毒,也一樣的呢?”
“不可能,”薛子丹聞言立刻搖頭,“除了我,沒人能毒死我祖父,也沒人能繞開琴吟雨!
“你要這么說,”秦云裳被這話哽住,只能道,“我就沒法勸了!
聽到這話,薛子丹又趴回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花向晚看著他哭,慢慢喝著酒,只訓(xùn)他:“哭什么呀?我還沒哭呢,你祖父很快就活了,合歡宮也很快就復(fù)生了,你除了命短一點(diǎn),沒什么遺憾了!
“阿晚,”薛子丹抬起頭,紅著眼看花向晚,“我和你同生共死,你看我是不是比謝長寂沈逸塵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