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幻境里,你認識秦云裳!敝x長寂提醒她,“之后,你又繼承了你母親靈力。再聯(lián)想我在謝無霜身體里看到的,便有了猜測!
“但你沒表現(xiàn)出來!
“那只是猜測!敝x長寂從旁邊取了香胰子,擦在她身上,“而且,不管在不在你身上,我要做的事都是一樣,所以我并不在意!
“那你還跟來巫蠱宗?”
花向晚有些聽不明白:“既然你都不在意了,為什么一定要到巫蠱宗來搞這一出?”
聽到這話,謝長寂沒出聲,他用香胰子給她搓澡的力氣大了些,花向晚不由得催他:“你說話啊。”
“你想趕我走!
謝長寂突然開口,花向晚一愣,她沒想到自己的意圖這么明白,而對方似乎是知道一切,平淡道:“你事事把我排除在外,找薛子丹幫忙都不找我,還想趕我走。最重要的是——”
謝長寂抬眼看她:“我再三同你說過,要你平平安安,你還是不聽勸!
“我……我哪里……”
花向晚有些心虛,謝長寂冷靜揭穿她:“刺殺是你安排的,就是想讓人知道,你昨夜不可能去巫蠱宗!
罪證確鑿,花向晚不敢說話。
謝長寂繼續(xù)道:“你受了傷,便要自己獨自去巫蠱宗,還特意下藥給我,將我排除在外。你這樣讓我害怕!
“怕……怕什么?”
花向晚有些結(jié)巴,謝長寂看著她,語氣微澀:“怕你有什么意外!
雖然她事事算好算盡,可他賭不起。
花向晚聽著他的話,看著面前人,總覺得有些茫然。
如果是一開始重逢,他說這些,她絕對覺得他另有所圖,可現(xiàn)下相處時間長了,哪怕說著這些她覺得謝長寂一生都不會說的話,卻也有種“應(yīng)當如此”的錯覺。
畢竟,畫卷幻境里,十七歲的謝長寂和后來陪她半年的謝長寂,與面前這個人似乎就沒有太大區(qū)別。
“那……”她遲疑著,“你不修問心劍了?”
“嗯!
“那你——”花向晚擔(dān)憂出聲,“未來怎么辦?”
“留在你身邊,保證魊靈不出世,重新修道。”
花向晚沒說話,她抬眼看著面前認認真真做著這些瑣事的青年。
“謝長寂,”她不明白,“這真的是你的選擇嗎?”
“我的兩百年你看過,”謝長寂舀水從她周身淋下,“你若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那如果,”花向晚抿緊唇,她低頭,似是有些難堪,“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你呢?”
謝長寂動作一頓。
他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花向晚脖頸碧海珠上,他想問什么,可直覺又不敢開口。
溫少清的話烙在他腦海里,活人永遠比不過死人。
這仿佛是一道詛咒,刻在他的世界。
沈逸塵死了,所以他連計較都顯得格外卑劣。
他垂下眼眸,輕聲道:“我也沒辦法!
“我成為魔主的緣由之一,是想復(fù)活逸塵!
她如實開口,謝長寂將水澆到她頭發(fā)上,故作平靜:“嗯,我知道!
“這樣也想留下?”
花向晚盯著他,謝長寂動作頓住,好久,他抬眼:“這輪不到我選!
如果他有的選,他就不會痛苦兩百年,不會從破心轉(zhuǎn)道,不會離開死生之界。
但他遇上這個人,他沒得選。
花向晚看著面前人,她仰望他仰望了很久,習(xí)慣了他站在高處俯覽眾生,此刻他就在她面前,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她竟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莫名覺得有些難受,心里像被刀剜了一遍。
“你不該喜歡我!
她啞著聲。
如果不喜歡她,他或許早就飛升,早就離開這個亂七八糟的小世界。
聽著她的話,謝長寂沒出聲,他看著她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伸出手去,溫柔將她拉到懷中。
她靠在他身上,聽他輕聲開口:“不,我該早點喜歡你!
“喜歡你,是我覺得我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你嫁能給我,”謝長寂嘴角帶了幾分笑,“是上蒼給我的恩賜!
“我很感激!
花向晚不說話,兩人靜靜相擁,過了好久,謝長寂問她:“讓我留下吧?你不必借助魊靈的力量,你要什么,我都幫你。”
“若我想下地獄呢?”
花向晚靠在他的肩頭,看著不遠處的架子。
謝長寂聽她莫名其妙的話,沒有覺得半點不妥,他順著她的話,只答:“我陪你!
一起沉淪地獄,一起揮霍人間。
花向晚聽著他的話,閉上眼睛。
過了好久,她終于出聲:“好。”
第64章
聽到這聲“好”,謝長寂微微垂眸,他感覺有什么在他心里輕輕放下,終于安定幾分。
花向晚靠著他,由著他清洗著自己,仔細想著未來。
謝長寂破心轉(zhuǎn)道……
那也意味著,問心劍如今已經(jīng)無人傳承。魊靈如果出世,再難有第二個謝云亭封印它。
魊靈出自死生之界,問心劍是它最大的天敵,現(xiàn)下謝長寂破心轉(zhuǎn)道一事,絕不能讓第二人知曉。
她掂量不清謝長寂修道具體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干脆直接詢問:“你如今不修問心劍,那修什么?”
“修多情劍!
“那你豈不是很花心?”花向晚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好笑,謝長寂搖頭。
“多情并非指男女之情,問心劍求天道,期望脫離于凡塵俗世,以天道角度觀望眾生,窺察世間法則。而多情劍則與之相反,求的是人道!
“人道?”
“以人之心,體會人世之欲,再駕馭人欲,成為世間法則的一部分!敝x長寂解釋著,“問心劍遠離人欲,多情劍則以此為劍。”
“所以,”花向晚有些明白,“你留在我身邊,也是修道?”
“你就是我的道。”
花向晚不說話,她想著在他記憶中看到的破心轉(zhuǎn)道的場景。
渡劫期的修士,道心盡碎,修為便無法維系,全部散盡。散盡之后,壽命也就到了盡頭,他早就該成一具枯骨。
可他偏生又突然心生執(zhí)念,再生出了一顆道心,這顆道心在他心中藏匿多年,堅韌不催,于是頃刻間靈力再聚,直入渡劫。
花向晚垂下眼眸,雖然有幾分猜測,卻還是開口:“那你的道心是什么?”
“你。”
“若我死了呢?”
花向晚突兀詢問,謝長寂想了想,只道:“我不知道!
花向晚一時有些說不出話,破心轉(zhuǎn)道一事自古罕見,以人為道亦是聞所未聞。
她想了想,垂下眼眸,想了好久,才開口詢問:“既然已經(jīng)轉(zhuǎn)道,怎么不早說?”
“不想你因此做決定!
他舀水從她頭上澆灌而下,她閉上眼睛,謝長寂替她搓揉著頭發(fā):“你不想我可憐你,我也不想你憐憫我!
“那現(xiàn)在就不是因此做決定了?”
花向晚輕笑,謝長寂用帕子擦過她眼睛上的水,聲音平淡:“你心中清楚!
她緩慢睜眼,看著面前神色平靜的青年,他和昨晚爆發(fā)時截然不同,平穩(wěn)安定得像是沒有半點情緒。
這樣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靈魂最深處,讓人為之輕顫,她不敢直視,想了想,挪開眼睛。
他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為她洗著頭,花向晚看他神色泰然,目光隨意一晃,隨即透過層層水波,看見他與臉上表情截然不同的狀態(tài)。
她愣了愣,隨后意識到什么,不由得挑眉。
謝長寂假裝沒有看見她在看什么,為她清洗干凈,便起身想要出去,淡道:“洗好了,我?guī)湍恪?br />
花向晚沒等他說完,主動先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浴桶里,笑瞇瞇出聲:“就這么走了。俊
謝長寂回眸看她,清俊臉上一如既往,花向晚心里癢癢起來,主動往前蹭上前去:“道君,你要不要……”
話沒說完,謝長寂法印一甩,花向晚僵在原地,謝長寂從容起身,自己尋了浴巾擦干凈水,換上袍子,平靜道:“你剛結(jié)契,金丹尚在恢復(fù),需要打坐消化靈力,不要亂來!
說著,他回身把人從浴桶里撈出來,看著花向晚憤憤不平的目光,把人往浴巾里一裹,迅速擦干凈水后,像在擺弄一個娃娃一樣,給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他穿戴整齊,看不出任何異樣,花向晚看見他這不動聲色的樣子,想著剛才在水中看見的,忍不住挑釁:“你是不是不行?”
謝長寂動作一頓,片刻后,他給她重重系上腰帶,語氣波瀾不驚:“不要記吃不記打!
花向晚被這么提醒,突然想起最后自己啞著嗓子喊的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謝長寂幫她穿好衣服,又弄干了頭發(fā),這才解開法咒,轉(zhuǎn)身往外:“出來吧,我?guī)湍憷眄橃`力運轉(zhuǎn)!
花向晚本來也只是想逗弄他,只是他沒接招,她也覺得無趣,跟著謝長寂到了房間里,兩人各自拿了蒲團,盤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