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有些莫名心虛緊張,突然覺得面前這人,臉不能看了,手也不能看,整個人都有些不能直視。
謝長寂察覺她身體僵硬,他抬眼看她,清潤的眼中一片平和,只問:“怎么了?”
“哦,沒事。”
花向晚見他清朗如月的模樣,更覺得過意不去,只覺自己仿佛是那種追求小姐而不得、于是夜間幻想對方如何放蕩勾引自己的猥瑣書生,心中滿是愧疚。
她輕咳了一聲,盡量讓自己正常一點,看著旁邊在屋子里玩球的小白,找著正常話題:“我現(xiàn)在沒事兒了吧?”
“嗯,”謝長寂點頭,“情況都已經(jīng)穩(wěn)定了。”
“那就好!
“你這毒,”謝長寂思索著,“到底是誰下的?”
狐眠說不是自己,那自然只能是以前的毒,而且能被魔主血令激發(fā),應(yīng)當與魔主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不免有了猜測:“碧血神君對你做過什么?”
“我……”花向晚腦子動起來。
謝長寂一看她的樣子,便知答案,點頭道:“不方便說就不用說,無需撒謊!
“嗯!
兩人靜默下來,謝長寂想了想,輕聲道:“睡吧!
一聽這話,花向晚瞬間緊張起來,她捏緊被子,看謝長寂起身去凈室,忍不住開口:“那個……”
謝長寂轉(zhuǎn)過頭來,花向晚咽了咽口水:“你要不去另外開一間房?”
謝長寂不出聲,只等她的解釋。
花向晚又道:“要沒房間的話,和云清許擠一擠?我……”
她想著理由,隨后突然意識到,她也沒有一定要和他睡的義務(wù)。
于是她突然振作,頗為堅定:“我今晚想一個人睡!我想睡大床!”
把話說出去,她還有是有點虛,怕謝長寂繼續(xù)追問。
然而謝長寂想了想,只道:“我打坐就好,和你分開,我不放心。”
見他如此合作,花向晚舒了口氣。
打坐而已,只要別在今夜上床,她就算逃過一劫。
她趕緊點頭,立刻躺下,以免再對話尷尬:“那我睡了,你要時時刻刻盯好狐眠,絕對不能讓她跑了!
“嗯。”
謝長寂答應(yīng)她,隨后走進了凈室。
進了屋中后,他抬手朝浴桶一指,蓄了一池冰水。
夢做到一半就醒,并不是一件讓人感覺高興的事。
還好花向晚今晚提出主動分床,不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會做些什么。
他冰水中泡了許久,終于才起身出來,披了道袍,坐回香案,點了安眠熏香給她,便閉眼打坐起來。
她是很警覺的人,偶爾入夢還好,若經(jīng)常去,她必定是會發(fā)現(xiàn)的。
而且……
她想要人陪,他剛好在,那是讓她高興。
若只是為了求自己高興,入夢的手段,的確下作了。
雖然如今的他,似乎也沒資格,談什么下作不下作。
兩個人各自睡了一夜,等第二日醒來,花向晚便鎮(zhèn)定下來。
一個夢而已,沒有必要大驚小怪,她畢竟是一個兩百多歲經(jīng)過人事的女人,做個春夢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居然會夢到謝長寂,那證明現(xiàn)在謝長寂還是有些影響了她,她還是得稍微控制一下兩人距離。
懷揣著這個心思,等第二天早上,花向晚便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的行為,不像以前那樣隨意,盡量和謝長寂保持著距離。
早上一起吃飯,謝長寂想給她擦嘴,她馬上警覺,自己趕緊擦了。
等兩人一起出去,看見站在門口裝小道士上癮的薛子丹,謝長寂下意識想去拉花向晚,花向晚立刻搶過謝長寂單手抱著的小白,雙手抱著它的腋下,故作高興道:“小白,起床了!”
薛子丹看她這一驚一乍的反應(yīng),不由得轉(zhuǎn)頭看向旁邊謝長寂,有些想問他是做了什么。
但他牢記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見謝長寂看過來,恭敬道:“前輩,孤醒呢?”
“叫少君!
謝長寂對稱呼很執(zhí)著。
薛子丹一哽,憋了半天,才忍住心中抑郁,叫了一聲:“少君!
“我把她放了!敝x長寂聽得稱呼,終于滿意,把對花向晚說過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薛子丹有些懵:“放了?”
“嗯。”謝長寂說著,看了一眼正麻溜上馬車的花向晚,想了想,轉(zhuǎn)頭面對面前神色詫異的少年,勸道,“現(xiàn)下我們再去追她,不如你先回道宗,等我找到溯光鏡,親自給你們送回來!
“這怎么使得?”
薛子丹一聽,就知道謝長寂是想甩開他,趕緊一臉正氣拒絕:“溯光鏡是我道宗寶物,我總得做點事情!
“你只是拖累!
謝長寂不留半點情面。
“我會努力的!”
薛子丹假裝完全聽不明白。
謝長寂盯著他,有那么一瞬,薛子丹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巨蟒盯著,豎瞳冰冷注視著他,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你一定要纏著她?”
他用詞很重,薛子丹茫然看著謝長寂。
里面花向晚等了一會兒,見外面的人一直不上馬車,卷起車簾:“還不上來嗎?”
謝長寂聞言,垂下眼眸,轉(zhuǎn)身走向馬車:“那就走吧。”
兩人一起上了馬車,薛子丹盡心盡力扮演著晚輩給他們駕車。
花向晚和謝長寂一起坐在馬車里,謝長寂一進來,就把小白從她身上抱走,花向晚本來想阻攔,但一想謝長寂也沒多少喜歡的東西。
喜歡只小老虎……那就給他抱吧。
她慈悲為懷,扭頭看著窗外。
馬車行過城區(qū),街上人來人往,正議論著近來發(fā)生的事。
“聽說了嗎,溫少主死了,溫宮主現(xiàn)在發(fā)了瘋,昨天上陰陽宗要人了。”
“要人?”路人疑惑,“溫少主死了,和陰陽宗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聽說啊,是陰陽宗宗主冥惑殺的,現(xiàn)下清樂宮到處通緝冥惑,溫宮主放出話來了,誰要能提供線索,賞上品靈石一萬呢!”
“那冥惑膽子也太大了,一個宗主也要爭魔主之位嗎?這魔主試煉才開始就死了個少主,不過我以為最先死的會是花向晚,沒想到,竟然是溫少主……”
“我也以為。”路人紛紛應(yīng)和,“不過聽說她嫁了云萊第一人謝長寂,如今想殺她,怕是有些困難。”
“不止殺她困難,聽說天劍宗心法與合歡宮乃同源,說不定雙修一段時間,花少主的金丹說不定就好了……”
這些人越說越?jīng)]譜,最后都開始討論謝長寂長相,聽人閑聊聽到自己,還是這種內(nèi)容,花向晚不免尷尬。
她趕緊拉下簾子,回頭一看,就見謝長寂正在給小白梳毛。
當事人就坐在對面,她輕咳了一聲,起身道:“我去外面透透氣!
謝長寂動一頓,花向晚也沒等他同意,便走了出去。
她一出來,薛子丹就有些奇怪,他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旁邊坐著給自己扇風(fēng)的花向晚,不由得傳音給她:“你在躲他?”
“沒!
花向晚傳音回他;“就有點悶!
“我還不知道你?”
薛子丹漫不經(jīng)心,想了想,他突然覺得不對,皺起眉:“你昨晚不是夢見他了吧?”
“不裝你的小道士了?”
花向晚嘲諷,薛子丹面色不太好看,他想說點什么,最后又憋回去,扭過頭,只道:“小道士好啊,又能氣他,他又拿我沒辦法,我高興得很。”
“你還不回藥宗?”
花向晚見他嘴硬,有些擔(dān)心:“你要再在多呆一陣子,你妹子說不定又覺得你是為情所傷,要來給我下毒了!
“我就是為情所傷!
薛子丹徑直開口。
花向晚無奈看他一眼,薛子丹知道她不喜歡聽這話,神色微正,只道:“我抓你師姐抓這么久,都快抓出感情了,我把人安安穩(wěn)穩(wěn)弄到你手里,這就回去,不給你添麻煩。不過這謝長寂腦子是不是有病,”薛子丹回頭瞪了一眼馬車,“好不容易抓到,又把人放了!
“他和師姐也算故人,”花向晚聲音很淡,“他有他的打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傳音聊著天,謝長寂在馬車里給小白梳毛,他感知著周邊靈力一直在波動,知道是外面兩個人在傳音說話。
他低頭摸了一會兒小白,終于還是出聲:“晚晚!
花向晚和薛子丹的聲音同時停下,兩人對視一眼,謝長寂很少主動開口叫她,他開口,必定是大事。
兩人不約而同摸上武器,警惕看向周遭。
過了片刻后,就聽謝長寂叫她:“早上我買了桂花糕,你進來吃點吧。”
薛子丹:“???”
花向晚:“……”
多慮,是他們多慮了。
花向晚一行人追著狐眠前行時,鳴鸞宮宮城外,大雨傾盆。
夜色籠罩了整個主城,因為大雨的緣故,路上連燈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