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被動的局面,塞蒂啟諾緩緩抬起了右手,力量也在其掌心凝聚,幻境中短暫回歸的視力并不讓祂貪戀,因為眼前的黑暗早已失去了產(chǎn)生恐懼的意義。
但這不代表記憶碎片未令塞蒂啟諾的內心有所波瀾,以人類之軀篡奪幻神的神格——穆克的確打破了不可逾越的規(guī)則。
因此塞蒂啟諾即使不知曉這背后所付出的殘酷代價究竟為何,祂也明白對方一直以來都背負著巨大的怨憎痛苦。
不止是幻神,自祂和洛比澤降世以來,無數(shù)的災厄已令這個世界滿目瘡痍,再次面臨如此局面,祂的內心依舊存有迷茫。
“真正的我早就逝去,如今留存于此的不過是當初作為底牌的一縷殘魂!
祂毫不避諱地低聲道出這個事實,隨后強行從記憶空間中開辟了一條出路。
緊接著塞蒂啟諾眼中的色彩開始迅速淡去,直到最后祂的眼前重歸一片死寂的黑暗。
失去視力確實會令其余感官更加靈敏,遑論祂還擁有感受他者氣息的能力,不過此刻四下萬籟俱寂,祂的腳也未落于實地,而似懸浮于虛空。
塞蒂啟諾不以為意地靜心擴大著感知范圍,這一次祂所尋非為戰(zhàn)神,而是自己的殘魂曾寄附過的那具軀體。
忽然,祂的心間猛然震顫了一瞬——那源于久未相連的某種感應,是神魂生死相依的契約。
看來自己設下的屏障終究還是被風神給強行突破了,塞蒂啟諾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忽視埃弗摩斯發(fā)出的信號,自心靈處直擊神魂的顫動讓祂必須給予回應。
因此下一秒,祂的胸口處形成了一道光束,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彼方,與此同時,遠方似乎也傳來了陣陣低沉的龍吟。
數(shù)息之后,塞蒂啟諾察覺到光束終于成功鏈接到了對方,彼此的距離開始不斷拉近。
祂將山洞中的一切視作訣別時刻,所以才會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心緒,以了卻夙愿。
塞蒂啟諾在等待的短暫過程中闔上了雙眸,那么,現(xiàn)在你又是帶著何種情感與目的來到我身邊的呢?
冽風撕破了他們相隔的空間,勢不可擋之威壓又在祂面前生生收斂,隨后出現(xiàn)的便是翼龍那龐大的六翼之軀。
“是你在這里嗎?”
明知故問中帶有一絲平復過的愉悅。
旋風再次閃過,面前的龐然大物瞬間化作人形狀態(tài),輕輕地握住了塞蒂啟諾的手腕,仿佛是在無言回答祂方才的問題。
另一個體的體溫烙印在祂的腕間,這極易令其心生貪戀,但塞蒂啟諾還是不由分說地抽出了手腕,依舊平靜問道:“這一路走來,可曾遭遇過幻神的阻撓?”
“我既能到達此處,那些障礙自然也被清除殆盡。”
琥珀色的眼眸落在那單薄的軀體上,再隨白色發(fā)絲滑落至祂無所憑依的腳下。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看似脆弱的存在,掌握著這個世界能否繼續(xù)維系的關鍵。
“埃弗摩斯?”
或許正是因為他凝視得太過專注,塞蒂啟諾在心底浮現(xiàn)出一種奇怪情愫的同時也試探性地伸出手去,想要確認埃弗摩斯的所在之處。
于是他們的手掌順理成章地得以相握,像是為了能在這虛空之中汲取彼此的溫暖。
“你不該冒險來到此處,別忘了,風的力量隨時都可能有失控的風險。”
比起責備,塞蒂啟諾更像是在解釋自己設下屏障的緣由。
卷五:幻隱命途
第144章 憐憫的枷鎖
“還是說,這依舊出自你想要贖罪的心愿?”
祂仍然糾結于對方究竟為何而來。
無數(shù)風刃清除著企圖再次混淆空間的混沌之力,那凌冽的氣息卻在即將波及他們周身時化作了柔和的微風。
直到這時,對方遲到許久的回答方才落于塞蒂啟諾耳畔。
“我……始終無法放任你去獨自面對這一切……但這不全是為了贖罪!
埃弗摩斯同祂相握的力道又緊了幾分,似乎直白地說出這些話語于他而言分外為難。
不知二者之間,誰能率先學會坦誠相待。
塞蒂啟諾不作言語,只是摸索著將另一只手也覆蓋在二者交握之處,倏然輕笑道:“我明白了,謝謝你!
直到他們緩緩松開了彼此,祂臉上的笑容也并未隨言語中斷而消失,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珀爾菲立于高山之巔,同掩映在薄霧中的神廟遙遙相對,細看之下,便會發(fā)現(xiàn)那些迷蒙的霧氣其實是躁動不安的混沌。
他的一頭白色長發(fā)被悉數(shù)編入飾有月桂枝葉的發(fā)辮,所著也非再是一襲素潔袍衫,而是覆蓋住要害部位的鎧甲,與手持的銀色長矛相對應。
借助了天空之力的他略微蓄力后便踏云而行,目標直接指向神廟內部,他亦想為塞蒂啟諾奪回那具軀體,其上曾灌注過他的大部分神力。
珀爾菲遇到的阻撓不會少過他者,之所以能先一步到達此處,憑借的便是對自己神力的準確感知。
長矛周身自帶的光芒已然破開外層的薄霧,剩余的混沌也在這股威壓之下選擇暫時退卻。
再次重臨此地,過往的回憶不可避免地自角落處悄然漫出,于他而言,在普內鐸的經(jīng)歷也令自己的心境迎來了一次重大的變化。
讓他漸漸明白,自己并不適合“處刑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