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
本應(yīng)被斬成好幾段的無頭軀干依然站立在原地，肩膀突然顫了下。
“……呵呵，你想聽到這種回答嗎？”
“唔——”
不遠(yuǎn)處，守著惡魔頭顱的瑪格麗特捂著肚子跪倒在地，鮮血不停從她的指縫中流出。
摘掉破爛的手套扔到一邊，男人整了下凌亂的衣領(lǐng)，在平整的脖頸前豎起一根食指，做出噤聲的手勢。
原本應(yīng)該是個斯文的動作，只是做出動作的人沒有腦袋，便使得這一幕看起來格外驚悚。
“一次又一次……我真是受夠了你們的這種小把戲……”
“伊里歐斯也是……你們也是…………”
重重疊疊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響起，帶著隱忍的怒氣。
“究竟是誰給了你們自信，讓你們覺得自己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幾團(tuán)黑霧凝實起來，化為一束束黑光，不斷向沃爾夫的方向沖去。
青年躲閃不及，不過眨眼的功夫，左腿和側(cè)腹就被黑光擦過，留下一道道駭人的傷口。
沃爾夫狼狽地躲避它們，可光束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密集，招招都在往他的致命處攻來。
只是為什么……既然能提速，為什么不在一開始就提速？
當(dāng)右肩再次被擊中時，他突然明白了。
那家伙根本不是沒有能力一擊干掉自己……他是在享受這種貓鼠游戲的感覺。
「…………夠了。」
手中的劍閃過一瞬寒光，沃爾夫感覺眼前一花，身體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黑光們并沒有放過這個機(jī)會，齊齊向他的頭頂射去。
就在黑光即將擊中目標(biāo)的瞬間，棕發(fā)的青年猛地抬起頭，深灰的眼中飛快閃過一道紫紅色的光。
蒼白的劍鋒忽而變成赤金色，一邊站起身一邊抬起手中的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斬向光束。
劍刃劈下，伴隨著兩者相撞迸射出的細(xì)碎光芒，正中間的黑光被斬成兩半。
無頭的軀干偏了下身，似是驚訝于他的表現(xiàn)。
但這并不是終結(jié)。
一束黑光被斬斷，不斷有其他光束以各種角度向青年攻來。
青年的動作卻與方才判若兩人。
俯趴、滾地、借助支撐柱的掩護(hù)躲過一次又一次地襲擊，熟練得像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戰(zhàn)斗……
“轟————！”
又一根石柱被黑光擊碎，失去頭顱的男人像是終于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原來是你……‘獵首者’忒瑟拉！”他發(fā)出一聲不屑地哼笑，聲音里摻雜著遮掩不去的嫌惡，“知道死在她劍下的亡魂有多少嗎？居然借助這種大惡人的力量，你們的做派真是讓人惡心！”
“我才覺得好笑。力量的善惡，你大概是最沒有資格做出評斷的吧？”
凜然的女聲糅雜在青年的嗓音里，在煙塵后響起。
“沃爾夫”一劍斬開煙霧，劍尖指向無頭者：“如果我的力量會被稱作是‘惡’，那你和你那些所謂的亡魂又算什么東西？！”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對方。無頭的軀干開始膨脹，黑霧漸漸從那具身體中涌出。
隨著一聲聲近似野獸的怒吼，無數(shù)黑霧向青年的身體撲去。
就算是忒瑟拉，她的速度也無法超越非人的怪物。
再加上這次阿布希丹并沒有再留情，沃爾夫的身體很快就被黑霧壓到地上。
“住手————！”
趕在黑色即將吞噬掉青年的身體前，一道金光突然從下首竄出。
巨大的金色畫框出現(xiàn)在沃爾夫的頭頂，罩下的四面光墻當(dāng)即將四周的黑霧驅(qū)散。
時鐘的表盤接連在臺階上一閃而逝，少女氣喘吁吁地?fù)醯角嗄晟砬啊?br />
“也許「桑納多斯」對這個世界來說是必需的，但「伊安尼�！沟木用癫粫䴕g迎一個喜歡玩弄生者的煉獄之主……”
坎蒂絲深吸一口氣，看向?qū)γ娴臒o頭男人。
“阿布希丹……或者說，惡魔。如果你們執(zhí)意要憑借自己的喜好決定生者的生死，那放你們出來，就是在制造第二次大崩壞�！彼浪蓝⒆∧堑廊擞�，一字一頓道，“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阿布希丹歪歪身子：“如果我說，我偏要這幾個人的命呢？”
坎蒂絲沒有太意外，徑直從金色的書頁中抽出一把權(quán)杖，琉璃色的杖頭直指對面。
“那么，我會成為你的下一個對手�！鄙倥牬蟮暮谏弁虚W過點點金光，“我會盡全力阻止你，阿布希丹·阿尼克西�！�
第354章 發(fā)動 走出牢籠的坎蒂絲14……
黑霧與金光將高高的臺階分割成兩部分, 一時間雙方都沉默對峙著。
最后還是黑色的這邊率先打破寂靜。
“我真不明白。剛剛他們還想抹去你的意識，現(xiàn)在反而是你要過來保下他們的命？”無頭的男人攤攤手，無不嘲諷到, “你是太善良還是太愚蠢？被利用到這種地步還要幫仇人說話……”
“啊, 還是說你是那種人？”
他突然拍了下手，語氣譏嘲道：“就是那種，‘為了拯救世界，即使?fàn)奚约旱男悦矝]有關(guān)系’，你不會是那種無聊的人類吧！”
坎蒂絲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舉著權(quán)杖的手始終沒有放下。
她沒有做出其他回應(yīng), 阿布希丹便將這當(dāng)成了對自己話的默認(rèn), 不屑嗤笑一聲。
“那晨星主教還真了不起。即使死了一百多年, 也在未來實現(xiàn)了自己的初衷�！彼蚩驳俳z的方向獻(xiàn)上掌聲, 無不嘲諷道, “你繼承了他們的意志！如果制作出你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激動到語無倫次吧！”
連續(xù)不斷的譏嘲并沒有換來期待中的回應(yīng)。
少女舉著權(quán)杖的手抖都沒抖一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坎蒂絲確實沒有被他的話激怒。
比起感到冒犯，她只覺得對方比想象中的幼稚。
“他們的想法與我無關(guān)。我不認(rèn)識那些人，也不在乎他們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有我珍視的人和東西，所以我絕不會讓大崩壞再發(fā)生一次，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彼穆曇艉艹练�(wěn), 不急不緩地陳述道，“這個想法是我的, 站在這里阻止你的是我, 這與他人的意志無關(guān)�！�
此時阿布希丹的腦袋還被瑪格麗特釘在地上，外面還裹了一件斗篷。
那位女士雖然也被黑霧襲擊了，可手依舊頑強(qiáng)地握住匕首柄沒有松開, 這才使對方的腦袋沒能回到身體上。
只是這樣，現(xiàn)在沒有人能看到他的面部表情，也無法從中分析出他的情緒。
無頭的男人抱住雙臂，肩膀不自然地抖動兩下，隨后整個空間都發(fā)出近似癲狂的大笑。
有男人，有女人。
有老者，也有孩童。
它們像是在笑，可那種刺耳的聲音聽得時間長了，反而會給人一種像是哭聲的錯覺。
石窟中的蠟燭徹底熄滅，各式各樣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大廳內(nèi)，一雙雙赤紅的眼睛也隨之睜開，齊齊盯住位于金光中心的少女。
再次看到那些眼睛，坎蒂絲已經(jīng)沒有第一次的恐懼了。
但從她收緊的下巴和略有變化的呼吸頻率也能發(fā)現(xiàn)，她并不能做到完全忽視這些東西。
“那就來試試吧……坎蒂絲·奈默！”
惡魔對她張開雙臂，高聲道：“一個拼湊起來的人造靈魂，是否能承受我的一擊——”
“……沒有這個必要�！�
一條細(xì)長的光線從眼前一閃而過，快到坎蒂絲根本無法捕捉就消失了。
但很快，一條、兩條……無數(shù)道光線在眼前穿插飛過。
它們的速度太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掠過不知多少次，密度高到坎蒂絲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光�！剐l(wèi)伽王子的聲音從權(quán)杖中傳出，「是線。」
坎蒂絲順著他的話去看，果然看清了那些“光”的由來。
不知何時，無數(shù)條細(xì)線在男人周身織成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
自己剛剛看到的“流光”也是由這些細(xì)線反射出的來。
細(xì)密的“網(wǎng)”在下一秒瞬間收緊。
一個與沃爾夫身形相似的人偶飛撲上前，四肢緊緊抱住男人的同時又將手里的劍插進(jìn)他的心臟。
四周突然傳出一系列的痛嚎，重重疊疊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發(fā)疼。
坎蒂絲好險才忍住沒去捂耳朵。此刻她根本不敢眨眼，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奧、布、里、亞——！”
惡魔憤怒的嘶吼聲響徹大廳：“你這個老不死的——”
“……閉嘴、怪物！”
此時的奧布里亞已經(jīng)連站都有些站不穩(wěn)了。
捂在胸口上的手被染紅，破碎鏡片后的眼神卻依舊如刀鋒般的鋒利。
突然，老人身上迸發(fā)出一股驚人的爆發(fā)力，搖晃的身影如獵豹般迅猛地?fù)渖锨啊?br />
他按住人偶手中的長劍，順著身體的力道將人往預(yù)定的方向推去。
而那個方向是……
“……等等……”
坎蒂絲的表情終于變了，驚慌地伸出手：“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