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從煙塵中走出,高高揚(yáng)起下巴:“剛剛,是誰說要一起玩完的?”
為首的矮人感覺頭頂一陣涼颼颼,雙腿終于開始發(fā)軟。
“王、王廷不會放過你的!”他指著魔人顫聲道,“你敢干涉我們的家務(wù)事,你以后就別想在東大陸好過!”
露比皺起眉,這也是為什么她一直在警告卻沒有下殺手的原因。
矮人和莫丹人不同,他們的集體意識強(qiáng)到有些病態(tài)。
自己互相放火殺人無所謂,但要是有外族人在他們的地盤殺了矮人,只要消息傳出去,就算是得罪了整個東大陸上的所有矮人。
砍掉這些人的腦袋固然容易,但善后就太難了。
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他們的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行蹤……露比雖然暴躁,但還沒到喪心病狂的程度。
紅寶石般的眼睛瞇起,露比正想著是把這些人吊到樹上還是挖個坑埋半天,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疾風(fēng)飛掠的聲響,趕忙往一旁閃避兩步。
下一秒,一道暗黃的影子飛速從眼前劃過,重重砸到坑洞的石壁上。
碰————!
“啊啊啊啊啊————!”
正要重新往下放繩梯的矮人被突然砸到眼前的銅像嚇蒙了,反應(yīng)過來后大叫著跌坐在地,手腳并用地往后爬。
“他們是外人,那由我來動手就沒關(guān)系了吧……”
煙塵后慢慢走出一個龐大的影子,竟是比露比還要高一倍多。
在看清來人后,不管是站在坑洞上方還是坑洞下的矮人都齊齊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那個還不到二十歲,連下巴都還是干干凈凈的年輕矮人,肩上扛著一尊比他高上數(shù)倍的黃銅雕像,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露出的左臂肌肉鼓起,一道白色的流光附著在上面,逐漸顯現(xiàn)出一個圖案。
雄鷹高昂著頭,立于火山的頂部……
那是魯比尼家的家徽!
“未、未經(jīng)主人允許,擅自闖入領(lǐng)地……領(lǐng)地主人有權(quán)將他處死!”
燈光下,眾人能看到年輕矮人的眼中還有些許水霧,聲音也是抖的,能看出他依然很緊張。
但與那怯懦的表情相反,他手上的銅像又舉高一點(diǎn)。
隨著銅像的高度往上拔,那群貼在石壁邊的矮人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大到露比都聽得一清二楚。
視線在雙方間轉(zhuǎn)了圈,她幸災(zāi)樂禍地拍拍手。
這就對了嘛。
要是能動手,誰喜歡嗶嗶?
第292章 轉(zhuǎn)機(jī) 守墓人15
賽門葛路什的飛來一銅像把在場所有人震住了, 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坎蒂絲。
她可以理解對方氣憤的心情,也贊同他踏出反抗的那一步。
只是……看著伊里歐斯的雕像以倒栽蔥的姿勢插|在石壁上,少女多少有點(diǎn)心情復(fù)雜。
震住鬧事的人, 后面的事就變得容易多了。
之前看到情況不妙, 沒有下到坑洞底的矮人已經(jīng)跑得沒影了,露比懶得把他們一一抓回來。只抽了剩下這批人的腰帶當(dāng)繩索,一個個掛到樹枝上。
見到有人還想破口大罵,手指一揮,直接用他們自己的襪子堵了嘴。
哐————!
沉重的銅像重新回到地面,年輕矮人大喘著氣跌坐在地, 額頭沁出的冷汗不斷往下淌。
左臂上還留有略帶灼熱的瘙癢感, 他伸手抓了兩下才低頭看了眼。
不是錯覺……明明還沒經(jīng)歷繼承儀式, 他的手臂上卻有了魯比尼家的族徽, 這讓矮人的內(nèi)心有些不安。
“放心吧。又不是你自己紋上去的, 你那兩位長輩會諒解的。”露比拍拍手里并不存在灰塵,狡黠地彎起眼睛,“要怪也要怪那個任性的‘賢者大人’。至于賽門先生……”
她收斂起笑意,看向身邊的銅像:“……你要相信他,他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小事!
見年輕矮人驚訝地瞪大眼,魔人只好笑地拍拍小孩的發(fā)頂,轉(zhuǎn)身朝里面喊道:“你們還要磨蹭到什么時候?”
待在里面的三人這才回過神, 急匆匆跑出來。
等到幾人完全離開坑洞,附著在洞穴內(nèi)壁的白光這才消散, 整座墓穴徹底塌陷。
此時, 漆黑的天空開始染上顏色,一抹暗紅逐漸從東方的天際掙扎出一個弧度。
站在塵土飛揚(yáng)的大坑旁,艾伯一一走過那群失去褲子、被整齊吊在樹上的矮人, 觀賞一番他們的無能狂怒后竟有些感慨:“這次居然沒有黑星的人來搗亂誒……”
坎蒂絲剛把新解封的紅色寶石收起來,聽到他又在插旗,不由一臉黑線地打斷他:“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來過了。”
“……你是指沃爾夫?!”
艾伯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但又很不解:“可不對啊。如果他也是黑星的人,為什么要對阿古斯勒動手?”
“不知道……可能是內(nèi)斗,也可能是其他個人原因!笔虑檫^去了好幾天,再提起這個人名,坎蒂絲已經(jīng)可以保持冷靜,“但是他手里拿的那把劍是‘特殊書頁’,再加上他之前特地來過這處英雄之墓……我不相信事情會這么巧!
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無暇去想沃爾夫來了又走的原因,真正糟糕的是另一件事……
不知道為什么,路西恩并沒有變回來。
坎蒂絲看向懷里的光團(tuán),眉頭微微下壓。
本來大家急匆匆跑到東大陸就是為了他?涩F(xiàn)在忙乎了快一個月就得到這么個結(jié)果,幾人內(nèi)心多多少少都有些慌張。
偏偏這家伙沒有一點(diǎn)自覺,還有閑心悠哉悠哉地晃動,根本沒有任何緊張感。
艾伯:“不會是個假的封印石吧?”
娜娜:“……你的腦子是假的倒是有可能!
他們剛剛可是見到了賽門的殘魂,假的當(dāng)然不可能是假的。
況且光團(tuán)雖然還是個光團(tuán),但現(xiàn)在的他不僅有力量撐住洞穴,還有精力在葛路什手臂上刻個印……
說實(shí)話,有一瞬間艾伯覺得他是在裝。
故意裝成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樣子,這樣就能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刭囋诳驳俳z旁邊,還不用自己走路,隨時求抱抱求撫摸什么的……
青年突然打了個寒顫,趕緊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海里甩掉。
不不不,路西恩雖然不要臉,但也沒到那么不要臉的程度……吧?
他不可以這樣想自己的同伴!
娜娜在一旁看到他那豐富的表情變化,無言半晌,轉(zhuǎn)向坎蒂絲詢問道:“那我們還要在這里休息嗎?”
坎蒂絲看了眼懷表,驚訝地發(fā)現(xiàn)時鐘的指針已經(jīng)走到四點(diǎn)了。
詢問一圈,發(fā)現(xiàn)大家都不是特別疲憊,當(dāng)即決定立刻往回走。
他們不知道黑星的人是否會埋伏在附近,也不知道那些逃跑的矮人會不會再帶同伴回來。不管怎么想,盡快離開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次艾伯沒有再像來時那樣照顧人,囑咐葛路什抱緊自己的腰,驅(qū)馬全速沖了出去。
除了奶奶出事的那陣,賽門葛路什已經(jīng)很少在短短一天里接收并處理那么多信息了。
他呆呆看著從眼前略過的虛影發(fā)呆,旁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清晨的風(fēng)從臉頰劃過,帶著草葉和泥土特有的清新感。
他們行進(jìn)的方向是西北方,與日出的方向截然相反。
光線發(fā)生了變化,賽門葛路什看著地上模糊的影子,情不自禁地往身后看去。
天空的顏色隨著時間的變化而改變。
先是大片的寶藍(lán)色,可隨著紅白的界線開始往外推,瑰麗的深藍(lán)開始褪色,最終在太陽鉆出地平線后變?yōu)橐鄣慕鹕?br />
耀目的顏色讓他瞇起眼,直到被刺激出生理淚水才舍得移開目光。
沒過多久,幾人再次回到那片燒焦的樹林旁,從中間的大道飛馳而過。
黑色的樹干快速從眼前略過,形成一道道模糊的虛影。
可某個瞬間,夾雜在在漆黑的影子里,賽門葛路什看到一抹綠色。
焦黑的樹干上抽出一條極細(xì)的枝條,最頂部吐出一枚嫩綠的新葉,正在清晨的陽光下微微朝他點(diǎn)頭。
明亮的顏色從眼前一晃而過,馬蹄濺起的塵土再次將他的視線模糊。
四匹馬翻過土坡,在朝陽中留下一串拉長的煙塵。
遠(yuǎn)處山坡的另一端,棕發(fā)青年轉(zhuǎn)過頭,目光重新聚焦在手中的信紙上。
后背靠上樹干,青年叼著筆帽在上面寫了點(diǎn)什么后將其揣進(jìn)懷里,從樹頂一躍而下。
手掌按著長劍的劍柄,抬步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論人們?nèi)绾巫鱿,時間都會一分一秒地過去。
太陽升起,繁星黯淡,新的一天入往常般拉開序幕。
坎蒂絲等人再次回到阿卡瓦港時,已經(jīng)臨近傍晚。
他們率先把葛路什送回城主府,并說明了幾人在墓園附近的遭遇。
“希望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鄙倥聪?qū)γ娴膬擅蠇D,積攢一路的擔(dān)憂到底還是冒了頭。
“當(dāng)然不會,孩子。葛路什說的沒錯,那里確實(shí)是魯比尼家的領(lǐng)地,那些人沒有經(jīng)過主人允許是不可以擅自闖入的!
瑪奈勒女士的反應(yīng)很平和,臉上還掛著笑安慰他們:“而且我也完成了父親的遺愿,現(xiàn)在年紀(jì)又大了……只要不回去,他們沒法拿我怎么樣!
帕麗莎女士的反應(yīng)比她大得多。如果不是顧忌著體面,看起來都要把手里的茶杯砸到地上。
“炸了我們家的墓還想反過來告我們?!做夢去吧!”這位最后的魯比尼即使失去雙腿也沒消磨掉自己的脾氣,拍著扶手朝女仆命令道,“拿紙筆來!這次就算王廷想要裝傻也要看看別人讓不讓他們裝!”
這位初見時還有些虛弱的老太太在見到親人后就像是吹滿氣的氣球,原本有些灰白的臉上重新顯現(xiàn)出生機(jī)。
就著那股憤怒一連寫了好幾封信,帕麗莎女士終于冷靜了不少,轉(zhuǎn)而看向進(jìn)門后便一言不發(fā)的賽門葛路什。
“繼承儀式也該提上日程了!焙蟊晨可弦伪,她將面前的書寫小桌推開,看向身邊的女仆,“明天就去找個占星師算一下,盡快挑個離得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