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輕的矮人跪在地上,乞求另一群矮人賣給他一些傷藥。
可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那群人居然一邊嘻嘻哈哈地指著他,一邊當著他的面,生生將手里的藥劑倒進地里,最后還踩了兩腳。
“我告訴你,賽門葛路什。這就是背叛者的下場!”那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道,“都是因為你,海頓忒和匹斯力克才會死得那么難看……就算阿古斯勒老大肯放過你,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被叫做“賽門葛路什”的年輕矮人滿身是土,狼狽地趴在地上。
一張臉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眼睛不知是被打的還是哭得,腫的不成樣子。
“求求你們……你們要我怎么樣都行,可奶奶是無辜的。 彼ё槭字说拇笸,痛哭道,“求求你,她就要不行了……求求你……”
他的乞求沒能換來良藥,反而遭到新一輪的毒打。
露比看到這種場景,拳頭瞬間硬了。
坎蒂絲原本還打算去找守衛(wèi),一轉(zhuǎn)眼,剛剛還耀武揚威的家伙已經(jīng)被尊貴的城主大人踩在腳下……
艾伯有些擔(dān)憂:“那些流氓不會再來找麻煩吧?”
坎蒂絲:“所以我?guī)е銈円黄,有露比在那邊看著不會出事……?br />
幾人在她的引導(dǎo)下在小巷里拐了好幾個彎,終于走到一棟的小土樓前。
艾伯四下看了圈,感覺這里應(yīng)該就是矮人的貧民區(qū)。
就比如眼前這棟建筑,連個像樣的木門都沒有,背陰處刮起的冷風(fēng)直往門里灌。
坎蒂絲沒有多少遲疑,大步踏進建筑,進入一樓的房間。
狹小的臥室里只有一張床,年輕矮人蹲在床前,不停跟床上的老婦人說話。
露比就立在一旁靜靜看著,聽到聲音后立刻轉(zhuǎn)過頭:“總算回來了。”
坎蒂絲沒有廢話,當即將自己的手提箱放到室內(nèi)唯一的桌子上,準備制藥。
余光掃到年輕矮人身上,手上的動作卡頓了下。
“你去燒點熱水,也給自己清洗下傷口!彼纸庀伦约旱呐L(fēng),輕輕蓋到老人身上,“放心,我會治好她的。”
第265章 一種植物 幸運古幣8
外敷藥是現(xiàn)成的。坎蒂絲已經(jīng)將藥粉分給年輕矮人, 讓他先給老婦人和自己清理下傷口,再用藥粉和干凈的布包扎好。
只是老人不但是受了外傷。她年齡太大了,這里的條件又太簡陋, 再加上看到自己的孫子天天被人欺負……各種原因疊加到一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熱了, 必須加緊時間讓她發(fā)汗退燒。
可惜之前預(yù)留的退燒藥已經(jīng)用完,必須重新配。
研磨、稱量、調(diào)配……自從打開手提箱的鎖扣后,坎蒂絲的雙手就沒有停歇。
對藥劑師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手速和對重量的把控。
時間就是生命,而準確判斷出手中原料的重量可以節(jié)省下很多時間。
就像熟練的廚師閉著眼也知道揉一團面需要放多少水和面,這個度的掌控完全依靠經(jīng)驗, 稍稍懈怠手感就會下降。
還好之前在船上的那半個月沒什么事, 坎蒂絲每日都會抽出時間練習(xí), 現(xiàn)在才沒手生。
狹小的桌面迅速被各種容器占據(jù), 煉金小爐上加熱的液體開始沸騰, 透明的玻璃管伸入其中不停攪拌。
少女視線在不同容器間跳躍,手上的動作又快又穩(wěn)。桌上的瓶瓶罐罐那么多,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碰歪一個。
安東尼從自己的手提箱里翻出兩個小瓶,遞給坎蒂絲。后者看都沒看就將其倒進試管,與預(yù)調(diào)好的試劑混合、甩勻,再次倒進小坩堝里。
除去這兩位專業(yè)人士,屋中其余幾人只能干瞪眼看著。一時間, 安靜的小屋里只有液體沸騰發(fā)出的“咕嘟”聲和玻璃器皿清脆的碰撞聲。
娜娜還是第一次看到坎蒂絲配藥,一時竟有點失語。
不經(jīng)意露出的側(cè)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一舉一動都是經(jīng)歷過千百次練習(xí)后才會透出的干練。
透明的試管在她手中映出耀目的色彩, 讓人分不清那是出于陽光的反射還是源于其中蘊含的希望。
“……過程居然是這樣的!
身邊傳來一聲呢喃,娜娜抬頭看去,就見露比用兩指掩住嘴唇, 看向床邊的目光有些深邃。
“之前只聽說莫丹人一直在吹噓他們的煉藥技術(shù)有多厲害,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备咛舻呐奢p笑一聲,與身邊的精靈對視一眼,“雖然是小孩子的過家家,但意外地有點漂亮呢!
坎蒂絲并沒給矮人調(diào)過藥,但他們的體質(zhì)已經(jīng)與莫丹人很相近了,再加上現(xiàn)在時間緊,她只能先按照自己的經(jīng)驗調(diào)配。
年輕矮人將手里的濕毛巾放回盆里,坐到床前,一點點將藥劑喂入老人嘴里。
還好,不到一個小時老人就發(fā)汗了,圍在床邊的幾人趕緊給她換衣服。
天色逐漸變暗,艾伯見現(xiàn)在也幫不上什么忙,便一手抱起路西恩一手招呼娜娜跟他一起去買晚餐。
露比一直守在臥室外的走廊,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時不時往外門掃一眼,又懶洋洋地收回。
沒等那兩人拿回晚餐,床上的老婦人已經(jīng)醒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們,好心人……”老婦側(cè)過頭,捂著嘴咳嗽了兩聲,胸口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般勉力起伏,“可我沒有什么能給你們……咳咳,葛路什……”
年輕的矮人,賽門葛路什急忙站起身,在身上摸索一陣后掏出幾枚金幣:“我、我這里還有錢!”
坎蒂絲的視線落在在那只滿是傷痕的手上,輕輕搖頭:“不用了。”
矮人以為她是嫌少,有些局促地捏捏手掌:“我的工錢馬上就要發(fā)下來了……您再等等,我一定能把藥錢湊齊!
坎蒂絲想說不用,一直安靜杵在一旁的安東尼卻率先開口了。
“嘿小先生,你還記得我嗎?”安東尼上前一步,指指自己,“你之前幫了我好大的忙,這次就由我?guī)湍愀端庡X吧!
說著他還側(cè)過頭,跟身邊的少女眨眨眼。
坎蒂絲立刻意會,自然跟著點頭應(yīng)允。
她將坩堝內(nèi)熬制出的粘稠液體倒到玻璃瓶里,遞給賽門葛路什:“每天三次,挖一勺放到熱水里沖服,應(yīng)該能喝五天!
交代完全部的注意事項,眾人都跟著松口氣。
第一天晚上很重要。如果可以,坎蒂絲是打算今晚就住在這里,一旦再發(fā)熱也好及時救治。
可這里的環(huán)境實在不好?臻g狹小不說,她一個人在這兒呆一晚也不安全。綜合考慮后,坎蒂絲還是決定大家一起在這里吃過晚飯再一同回旅店。
等著艾伯他們買飯回來的間隙,坎蒂絲終于想起來問兩人是怎么相識的了。
賽門葛路什的臉像是想起什么很可怕的事,臉一下子白了。
與他相反,安東尼非常積極地說明了全過程,順便對那個地下賭|場激情吐槽一番。
“太不要臉了,他們真是太不要臉了!”
安東尼氣得想要拍桌子,被坎蒂絲攔住后才想起來這里還有位病人需要安靜,訕訕收回手。
“別的丟了也就丟了,可那枚戒指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上面還刻有我外祖母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氣,整張臉氣得通紅,“我說我可以出錢買,我自己的東西,我出錢買回來他們都不讓!”
坎蒂絲:“那枚戒指很值錢?”
“不,不是錢的問題!
賽門葛路什又給老人喂了點水,順手幫她掖了下被角才直起腰,輕聲道:“進入賭|場的東西就不能用錢買了,需要用他們的籌碼進行兌換!
坎蒂絲了然,有些憐憫地看向這位曾經(jīng)的同學(xué)。
安東尼在知道戒指的下落后立刻找到自己的叔父尋求幫助。
聽說戒指被人賣到了地下賭|場,他的叔父當即勸他放棄?砂矕|尼始終堅持要把母親留下的戒指贖回來。
安東尼的叔父無法,給了他一小袋金幣。在他看來,這些金幣已經(jīng)足夠贖回那枚小小的戒指了。
可籌碼和金幣不同,它們間的匯率完全取決于賭|場主人的意愿。
看安東尼現(xiàn)在這幅樣子也知道,那枚戒指的標價一定不是他能用金幣直接兌換的價格。
雖說確實有人能用一枚金幣逆襲為百萬富豪,可輸?shù)揭粺o所有的人更多。
顯然,安東尼的運氣還沒達到逆天的程度。在手里的籌碼輸干凈后,他被守衛(wèi)一腳踢出賭|場。
之后就是艾伯和娜娜在隔壁聽到的那一幕。
見安東尼衣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坎蒂絲側(cè)頭想了想,開口道:“要不我?guī)湍闳タ纯??br />
安東尼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據(jù)你所說,比起真正的價值,那枚戒指的紀念意義更大一些,理應(yīng)不該標那么高的價!笨驳俳z分析道,“也許是因為他們看出你對那枚戒指很重視,所以才標出那么高的價格。我們可以扮成路人去問問……”
安東尼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兩眼幾乎要放光。
“……我、我建議你們最近還是不要去賭|場了……”
一個弱弱的聲音打斷兩人的交流,坎蒂絲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賽門葛路什猝不及防下與她對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那、那邊是阿古斯勒的地盤,你們莫丹人現(xiàn)在去不太方便,容易被針對……”
安東尼的眼神恍惚一瞬,倏地站起身:“針對……我就說為什么我手氣那么差,居然一次都沒贏過!”
那倒也不一定,畢竟十賭九輸什么的……
坎蒂絲張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咽下,視線再次轉(zhuǎn)向年輕矮人:“為什么說莫丹人不方便去?”
賽門葛路什就有點不自在地看了眼同樣好奇看過來的安東尼,低頭小聲道:“因為前兩天的那件事……有個外來的莫丹人在城里殺了兩名矮人,那兩人正好是賭|場的人……”
安東尼恍然。怪不得他叔父決定放棄這單生意早點離開,原來是出事了。
“一個莫丹人殺了矮人?”眉毛緊緊揪到一起,安東尼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誰膽子這么大?”
賽門葛路什的表情更微妙了:“那位您也認識,之前你們還一起喝過酒……”
“……啊!你是說瓦爾夫!”青年唇上的胡須動了動,有些不確定地撓撓頭,“……是瓦爾夫還是沃爾夫來著?算了這不重要……你說是他殺了人?!”
他的眼睛當即瞪大:“這不可能,他不像那樣的人!”
矮人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手里的水盆都跟著抖了抖。
“是我親眼看到的!
他快速說了這么一句,便端著水盆,頭也不回地走向后院。
坎蒂絲聽到“沃爾夫”時脊背不自覺地挺直,可也很快放松下來。
這是個很常見的名字。不說別的,在胡慕斯上學(xué)的時候她就知道不下三個“沃爾夫”。
但這終究勾起了某些深埋在腦海的記憶,讓她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