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那個混蛋到底在搞什么?!”他一把摔了手里的煙斗,狠狠拉了兩把叫人用的吊繩,“真是不給他點教訓(xùn),他都不知道誰才是他的老大!”
吊繩一陣抖動,連接在門口的鈴鐺響個不停,卻遲遲沒人來敲門。
這些人真是越來越怠惰了!
男人這么想著,怒氣值瞬間又往上竄了好幾階。
他正打算親自去教訓(xùn)一下那些不長眼的家伙。手指還沒碰到門,門把手卻先一步轉(zhuǎn)動了。
龐托會長看到來人后,表情一瞬從憤怒變成迷茫:“……你是?”
門外的女人先一步跨進房中,悄無聲息地關(guān)上門。
“卡薩卡·龐托之孫,尤金·龐托。對吧?”女人拿出一塊圓牌在他面前一晃,“教宗大人派我來取東西!
龐托的臉上有瞬間的凝滯,然后是極致的歡喜:“您、您是那位大人的……快快請進!”
他手足無措了一陣,這才想起派出去找“貨”的畢夏普還沒回來。
一拍腦門,懊惱道:“麻煩您先等一下,畢夏普那家伙馬上就回來了,教宗大人要的‘貨’都在他那兒……”
話還沒說完,龐托只感覺脖頸一涼,溫?zé)岬囊后w從匕首劃出的紅線噴涌而出。
“龐托夫人一生都在幫你遠離他們,你卻要自己主動湊上去……”龐托會長聽到上方傳來的一聲冷呵,“該說這就是血緣的力量嗎?白費了她這么多年的苦心!
女人眼角下撇,厭惡地將圓牌扔到地上,仿佛遲一秒就能弄臟自己的手。任憑圓牌上的五只眼睛被不斷涌出的鮮血覆蓋。
她冷漠看著地上的男人蜷縮起來,圓瞪的雙眼逐漸渙散,身體也慢慢癱軟下去,不到一分鐘就沒了動靜。
用男人身上的衣服擦凈染血的刀刃,女人信步走到書桌前,同時將匕首“鏘”地一聲插|回腰間。
抽屜被一一打開,拉到最底下時遇到也些許阻礙。
上鎖了。
她沒有費時間找鑰匙,直接用力一拽,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抽屜被她暴力拆下。
漆黑的眼睛飛快掃了一眼,立刻從中抽出一本快要散架的筆記。
找到自己的目標(biāo),女人沒有絲毫留戀地離開房間。如來時那般,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商會,回到大街上。
“瑪格麗特!”
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是這聲音比平時沙啞,似乎還帶了點鼻音。
女人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年輕人快步跑近,氣喘吁吁地停到她面前。
“你怎么來啦?”畢夏普扶了扶鏡框,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是不是父親擔(dān)心我,讓你來看看?”
瑪格麗特看著他那傻兮兮的表情,冷漠搖頭:“不。教授覺得你速度太慢,讓我來幫你收尾。東西都銷毀了嗎?”
“那當(dāng)然!”畢夏普笑嘻嘻地比出一個搞定的手勢,“那些害人的東西我是不會留下的……”
說著說著他又有點失落:“但有個無辜的人死掉了……如果是父親,是不是就能在不破壞罐子的情況下,把羅斯船長救出來了?”
他低下頭,自言自語地說起來,根本不顧旁人聽不聽得懂。
瑪格麗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并沒放在心上。
可聽到最后一句,沉默的女人出聲警告一句:“不要叫教授父親。他要是知道下次還會懲罰你!
畢夏普自有一套邏輯:“你不說,我不說,他又會不知道!”
瑪格麗特只是順便提醒一句,并沒有堅持,邁開腿大步往前走。
她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畢夏普是個話癆,小跑兩步再次跟上她:“你知道嗎?我這次不但見到了那只菲,還看到我們的妹妹了!嘿嘿,羨慕嗎?”
瑪格麗特的眼睫輕顫了下,腳下的步伐卻沒有減慢,依舊往前走著。
見對方還是沒反應(yīng),他摸著下巴繼續(xù)道:“一開始我還沒認(rèn)出來,直到她把劉海掀起來,露出額頭……”
他將額前的碎發(fā)往后擼,做出同款動作。
“她跟你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畢夏普興奮比劃了一陣,轉(zhuǎn)頭觸及到女人冰涼的眼神,猛地打了個哆嗦,“不不……你現(xiàn)在也很年輕……”
奉承的話還沒說全,一抹黑影兜頭罩下。
畢夏普吱哇亂叫地掙扎了一陣,從“黑影”里逃脫后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件黑色的斗篷。
“閉嘴,你太顯眼了!爆敻覃愄乩淅淦乘谎郏案一啬洗箨,教授還在等你。”
披上斗篷的畢夏普癟癟嘴,兩人快速消失在港口的人海里。
第228章 祈禱 幽靈寶船28
商店街離廣場很近, 坎蒂絲帶著路西恩來回一趟也就十分鐘而已。
就這么一陣功夫,等再回到廣場中央時,三人只剩下了一個娜娜緹婭。
坎蒂絲快步走近后蹙起眉頭:“那兩人去哪兒了?”
娜娜面帶嫌棄地指向一處:“公共廁所!
坎蒂絲臉上的凝重減弱了點。
沒辦法, 這是來自生理的召喚。況且艾伯還跟著, 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事。
這么想著,她也跟著坐到雕像底座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對了對了,之前我聽到了些有關(guān)龐托家的事!”娜娜突然想什么,興奮地舉手發(fā)言,“那個其他人都稱贊有加的龐托夫人并不是現(xiàn)任會長的親生母親, 而是他的姑姑!他的親生父母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坎蒂絲精神一震:“那位龐托夫人沒有孩子嗎?”
娜娜搖頭, 有些不確定地回憶:“好像都沒結(jié)婚……據(jù)說是龐托一家發(fā)生了什么事, 除了那位龐托夫人和當(dāng)時還在襁褓里的龐托會長, 其他人都死了……”
“是海難!
坎蒂絲向聲音的來處看去, 驚訝地打了聲招呼:“海先生,您動作真快!
海先生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隨手往嘴里扔了片葉子,一手夾著個文件袋一手揣兜,打眼看去活像個街頭混混。
“卡薩卡商會的創(chuàng)始者,卡薩卡·龐托死得很早,好像才三十歲左右就得急病死了!彼炖锝乐~子提神,一邊指向眾人身后的雕像, “當(dāng)時他的女兒剛出生不久,兒子也只是個剛會跑的小鬼。所以是他的夫人——尤利婭·龐托成了商會的實際掌控人!
尤利婭雖然是舞女出身, 但能在一直呆在海盜船上還能跟船上的二把手搞到一起……除了美貌, 她必定也有自己的本事。
只是這位女強人似乎對兒女的掌控欲極強,連他們選擇的伴侶都要插手。
乖順的兒子對此沒有異議,但叛逆的女兒對母親的做法非常不滿, 并用離家出走的方式進行反抗。
“尤利婭確實是個有本事的女人,卡薩卡商會在她手上突然擴張了好幾倍!焙O壬竽蟊橇,臉上是可見的疲乏,“一開始其他兩家商會都看在她是卡薩卡的遺孀而對她多有照顧。但她在得勢后撕毀了盟約,差點把那兩家逼到解散……”
男人頓了頓,看向雕像補充道:“正巧其他兩家商會的創(chuàng)辦者,阿庫拉·尤拉和阿斯米諾克·雷珀斯幾乎是同時得了急病,很快就去世了……便有傳言說她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當(dāng)時這件事鬧得很大!
如果真變成那樣,現(xiàn)在的依米圖姆·瑪里斯就會是龐托家族的天下了。
坎蒂絲隱隱有個預(yù)感:“……然后她就遇到了海難?”
海先生點頭:“沒錯!
那時候的尤利婭·龐托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作為一個莫丹人,她已經(jīng)大大超過莫丹人的平均壽命。
因此她決定將商會慢慢交給自己的兒子和兒媳,自己安度晚年。
她提出想要在臨死前再看一眼自己的故鄉(xiāng),這對一個老年人來說并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
盡管很遙遠,但她的兒子也答應(yīng)與她一起去一趟南大陸。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尤利婭和她的兒子乘坐的船翻了。一船幾十人無一生還。
她的兒媳聽到這件消息后,留下自己的兒子在家中吊死。聽聞噩耗趕回家的女兒反而成了卡薩卡商會的繼承人。
當(dāng)時的龐托小姐,也就是后來的龐托夫人在接手商會后,對自己母親做過的事很不滿。
她不但切斷了很多母親留下的生意,也慢慢與其他兩家商會恢復(fù)合作,一點點重新經(jīng)營,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依米圖姆·瑪里斯。
“但龐托會長并不這么認(rèn)為?赡苁窍牖謴(fù)他所謂的‘家族榮譽’吧,也可能是想證明些什么。那家伙成為會長后做了不少蠢事!焙O壬ㄋ_卡商會的大門努努嘴,眼中都是蔑視,“結(jié)果忙乎一通差點把自己搞破產(chǎn),這就是他的本事……”
他們的話題越聊越遠,娜娜被涼風(fēng)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才察覺到有些不對。
“等等……我們都說這么長時間了,艾伯和那個稻草頭呢?”她一撐身下的底座,輕巧落地,“去上廁所也不需要這么長時間吧?”
坎蒂絲聽她說起才從沉思中回過神,看看天色也覺得很奇怪。
海先生都從協(xié)會回來了……那倆人是掉坑了嗎?
幾人正這么想著,不遠處隱約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
“坎蒂絲——!”艾伯一邊左右閃避著行人,一邊揮手大喊,“不好了!畢夏普不見了!”
坎蒂絲也驚得從底座上站起來:“你說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更刺耳的尖叫在附近響起,幾人齊齊看向近在眼前的建筑。
這聲慘叫也引起路人的好奇。
正值傍晚,廣場離商業(yè)街近人流本來就多。這下聽到聲音后都慢慢聚攏到門口。
……是卡薩卡商會!
坎蒂絲幾人立刻繞過人群,向商會大門沖去。
剛登上高高的臺階就差點跟里面沖出的人撞個正著。
海先生當(dāng)即拋下手里的文件,將差點跌下臺階的人扶。骸靶⌒狞c!”
坎蒂絲仔細辨認(rèn)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人她是見過的。
出海前,在會長的辦公室里。就是他向龐托會長報告有一批船員離開的事。
皮膚黝黑的青年被嚇到說不出話,長大嘴“啊啊”了好幾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海、海先生……”他死死抓住眼前的手臂,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會長……會長被、被殺了。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艾伯率先沖進大門,快步向辦公室跑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后。
越靠近那道門,坎蒂絲越能聞到明顯的血腥味,手心都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
艾伯是第一個到達門口的,看清里面的狀況后眼瞳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