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加入?yún)f(xié)會前，他本人一年里有十個月都在海上漂。一個人就可以身兼數(shù)職，完全做得了船長加航海士的工作，很快就在地圖上標好行進路線，完成的效率極快。
至于后期要怎么走，就要到時候靠畢夏普那神奇的小箱子了。
不知道卡薩卡商會對那些水手說了什么，大部分留了下來并同意參加此次搜尋隊伍。
但人數(shù)還是比上次少太多，加上坎蒂絲幾人也不過湊到二十人。
人和物資都到位了，下一步就是選個好日子隨時出發(fā)。
這一天的天氣很不錯，晴空萬里風(fēng)向也好，是出海的絕佳時間。
海先生沒亮就跑來敲門，通知幾人就是今天了。
這次他們的行動很低調(diào)，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行李便迅速駛離碼頭。
看著依米圖姆·瑪里斯那高大的城墻越來越遠，坎蒂絲產(chǎn)生一種久違的感覺。
每次見到這樣高聳的城墻總會讓她想起阿魯布姆城。
也許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兩面性，連一堵墻也不例外。
它會給她很大的安全感，同時也給予她極大的壓迫感，光是向上仰望都會覺得喘不過氣……
“你的小腦瓜又開始工作了？”
帶著笑音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旁邊立刻多了個人影。
此時甲板后方?jīng)]什么人，路西恩任由額前的碎發(fā)被風(fēng)仰起，露出一雙笑成月牙的眼睛：“在想什么好事？”
“沒什么。”坎蒂絲趴到欄桿上，看著越來越小的陸地虛虛瞇起眼，“就是在想……不管是什么，都是有弊有利的啊……”
漆黑的眼珠開始緩緩轉(zhuǎn)動，最后落到身邊的男人身上。
魔力粒子是所有生命都需要的能源。
作為還活著的生物，坎蒂絲自認找不到它的“另一面”。
但面對魔力粒子的集合體——菲，坎蒂絲能明確說出自己對它們的感覺。
光看著眼前這個托腮對她笑的男人就知道，它們的存在一定不是“完美之物”。
起碼如果讓她說出一句“路西恩是完美的”，那一定是違心話。
他做事基本沒有道德標準，多半是按心情走。
性格惡劣、自大又傲慢，即使是同行者也不會輕易放在眼里……
別以為她沒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他也沒稱呼過艾伯和娜娜緹婭的本名。
由“完美之物”衍生出的菲都不會是“完美”的……那由“極惡之物”衍生出的惡魔…………
迷離的眼神瞬間驚醒，她猛地搖搖頭，埋在臂彎里的臉向下沉了沉。
坎蒂絲知道這是個危險的想法，但大腦一旦運作起來就不會輕易停歇，迫使她不自主地思考起來。
藏書館里封存的禁書有過暗示，最開始的魔氣也許不是源于地神黛拉，而是更早就有了東西。
只是那時候的魔氣并不成氣候。也許是創(chuàng)世四神的壓制，也許是因為它們還沒出現(xiàn)自我意識……各種原因讓人類忽視了它們的存在。
直到巨人族中的一批學(xué)者發(fā)現(xiàn)了它們，并想繼續(xù)挖掘它們的用途……風(fēng)神維因圖斯因此降下神罰，也導(dǎo)致了之后一系列悲劇……
魔氣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可以與人類共存的。
坎蒂絲微微張嘴，咬住搭在欄桿上的手腕。
表皮傳來的疼痛感能刺激她的思路，讓頭腦更專注地思考。
既然曾經(jīng)共存過，那它的作用是什么？
它的出現(xiàn)不會是巧合，那它在這個世界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大多菲對萬物的態(tài)度是漠然，小部分的菲對其他生物抱有“審判”的態(tài)度……就像那個她在北方大平原里遇到的菲。
艾伯跟她說過，那個建在英雄之墓附近的無名村后來被大雪掩埋，里面的村民無一生還……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坎蒂絲直覺是那只留下的菲做出的事。
在它的判斷中，那些人該死。
它這么認為，便動手了。就跟那些進入雪原小屋后又被丟出來的人一樣……
那惡魔呢？
【這個世界，需要規(guī)則�！�
奧路菲歐斯在作為惡魔之眼時說出的這句話，讓她印象深刻。
【所謂的平等……所謂的正義……都是你們自我滿足的幻想……】
【你們的認知太過狹隘，你們根本無法實現(xiàn)這些……】
【惡就是惡，他們必須接受審判！】
這是她在扮演詩人安奈牙時聽到的幻音。
結(jié)合前后幾次的語氣，坎蒂絲幾乎可以肯定，安奈牙曾經(jīng)也被惡魔盯上過。
只是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有人向他伸出了手，所以他再也沒聽到那個聲音。
而路西恩也說過，“那家伙最喜歡這種正直、勇敢又固執(zhí)的人類”……
所有的點串聯(lián)到一起，反而顯得事情更奇怪了。
她不相信惡魔的目的會那么崇高，想要建立一個完美的、絕對公平的世界。
如果是真的，那也只是它認為的“完美”，一切都基于它的判斷而做出的裁決。
這樣來看，惡魔與菲的行為竟然出現(xiàn)了……相似點？
***
路西恩懶散地托著下巴，靜靜觀察著少女的側(cè)臉。
因為坎蒂絲不擅長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陷入深思時表情會有很多變化，比她平時刻意板起的撲克臉有趣多了。
路西恩看著看著，嘴角都弧度越來越大，連腳尖都愉悅地打起節(jié)拍。一下下磕在甲板上，顯示出他此時的心情很好。
一滴液體流過臉頰，海風(fēng)吹過后留下一股清涼的感覺。
坎蒂絲這才慢慢從自己的世界回歸。一轉(zhuǎn)頭，猛地看到一張放大的臉。
坎蒂絲：“�。�！”
她嚇得身體一個后仰，險險被路西恩抓住手臂才避免摔倒的命運。
“哈哈哈哈哈哈！”
路西恩象是惡作劇得逞般大笑起來，一把將她拉近：“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居然還出汗了�！�
坎蒂絲拍開他試圖湊近的手，自己抹了把臉。
“……沒什么，胡亂想了點事�！睂⒆约旱膭⒑Ｍ狭�，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些，“我們先回去吧，應(yīng)該快開飯……”
咣當(dāng)——！
盤子的聲音從側(cè)邊響起，兩人保持著原有動作，齊齊看向聲音的來源看去。
畢夏普正空著手立在不遠處，腳邊有只精致的小銀盤和撒了一地的餅干。
坎蒂絲立刻放下劉海并站直身體。
可在她把前發(fā)整理好，再看過去時，那名帶著圓眼鏡的年輕人還是保持著剛剛的動作，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坎蒂絲疑惑地打量了好幾眼也沒見他回過神，這才上前揮揮手：“畢夏普……先生？”
“啊。”
畢夏普象是剛反應(yīng)過來似的，瞬間手足無措起來：“我、我給路西恩先生送、送點零食……”
他突然發(fā)現(xiàn)手里什么都沒有，動作和語言都因此頓了一下。
余光掃到腳邊，不禁痛苦地捂住胸口：“我小餅干��！”
第214章 大海盜奧克托（上） 幽靈寶船14……
上供用的小餅干掉到了地上, 路西恩是絕對不會去吃的。
他不吃不代表這些昂貴的小點心會被浪費，全部被路過的海先生撿走了。
“你有病吧？帶這種東西上來干什么？那么小又不頂餓�！焙Ｏ壬牧藘上禄�，將那些做工精致的小餅干一口一個地扔到嘴里, “還帶了些什么盡早吃了。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在哪兒, 這玩意放不了幾天就要壞�！�
海上潮得要命，這些現(xiàn)烤的小餅干在外面放一天就會變軟，上面果醬也會很快變質(zhì)。
況且出海還講究什么吃？湊合湊合就過去了。
海先生以為這就是畢夏普先生的極限了，沒想到他的大招居然還在后面。
當(dāng)眾人走入餐廳就坐，準備享用在船上的第一餐時，看著長桌上的餐具陷入沉默。
清一色的木碗木勺小破刀里, 似乎混入了一個叛徒。
坎蒂絲看看左手邊那套閃亮亮的豪華銀餐具,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這只尖頭微微彎曲的叉子, 跟大眾一起陷入沉默。
“非常抱歉, 路西恩先生。這里條件簡陋, 只能先委屈您了�！�
畢夏普小心翼翼地將餐盤揭開，將精心準備的餐食遞到他面前：“我準備的不多……但這是我用全部的積蓄買下的，還請您不要嫌棄�！�
眾人看著那盤被完美成八塊的水果派，此時的想法卻驚人得一致。
拳頭硬了。
路西恩矜持地點點頭，根本不理其他人咬牙切齒的表情，徑自拿起花紋精致的銀刀叉開始用餐。
坎蒂絲嘆口氣，看向還在興奮圍觀的畢夏普。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現(xiàn)在這副表情活像個投喂成功的鏟屎官……
“畢夏普先生，您還是先去吃飯吧？”她指向?qū)γ娴目瘴? 小聲提醒道。
“哦……不用。我這樣就好�！�
畢夏普從觀察稀有動物的狀態(tài)中脫離, 對坎蒂絲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妹妹你不用這么稱呼我，這樣顯得我們多生疏啊。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坎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