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神交流完心中的想法,那邊的演奏還沒結(jié)束。
不得不說,這人嘮叨歸嘮叨,但演奏的水平是真的高超。
過了一開始那股緊張勁,艾伯居然開始打哈欠了。
直到琴弦停止震動,站在一旁的兩人都沒回過神。
男人的手輕輕撫平琴弦,眼神熱烈(?)地看向路西恩:“就是這樣,你感受到我(演奏中)的愛意了嗎?”
坎蒂絲一秒回神:?
一旁的艾伯含淚點(diǎn)點(diǎn)頭,甚至還抽了下鼻子:“感受到了!”
坎蒂絲:??!
她驚悚地看向三個(gè)男人,不自覺地向后后退一步。
手持豎琴的男人聽到動靜,與路西恩一起看過來。
視線劃過面色激動地艾伯,穩(wěn)穩(wěn)落在一臉驚恐的少女身上,瞳孔瞬間放大。
“哦——女神在上!”
他立刻跳下青石,發(fā)出夸張的感嘆聲。
“您的雙唇是朝陽下的薔薇,肌膚如月光下的百合,聲音像樹林深處的百靈鳥……美麗的女士,我在您身上看到了造物主的偏心!彼麕撞缴锨埃s在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前牽起坎蒂絲的手,“感謝命運(yùn)的絲線將你我纏繞,讓我能在回歸女神懷抱前遇到您……”
艾伯將差點(diǎn)驚掉的下巴收回,震驚地向旁邊小跳一步。
好厲害的家伙……短短兩句話就能把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激起來。
而且坎蒂絲還沒說話呢,這夸人都不講道理的?
青年的視線落到坎蒂絲身上。發(fā)現(xiàn)她也是全身僵直,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被牽住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可顯然,這位自來熟的陌生人并不懂得見好就收。
“可憐的女士,是林間的夜風(fēng)讓您感到寒冷嗎?”他憐惜地看了眼坎蒂絲,新綠的眼眸里似有柔光浮動,“請不要憂慮。今夜我會成為您一個(gè)人的騎士,為您帶來……唔!”
坎蒂絲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等他的話說完便反手扭住對方的手腕,一腳踹向他的兩腿之間。
“滾開,死變態(tài)!”
***
“哈哈哈哈哈哈你打他做什么?我還想多聽兩句呢哈哈哈哈哈哈!”
路西恩笑得在石頭上蹬腿打滾,對一旁蹲在溪邊搓手的坎蒂絲拋去一個(gè)飛吻:“怎么辦?您忠誠的騎士被打成重傷,今夜無法從寒風(fēng)中拯救您了呢!
坎蒂絲忍無可忍,擼起袖子朝他潑水:“閉嘴!”
“死變態(tài)”被艾伯堵了嘴綁到了樹上,此時(shí)正“嗚嗚”地?fù)u頭晃腦,似乎是急著想要說些什么。
艾伯看他這副樣子有點(diǎn)可憐,就將男人口中的布團(tuán)抽出來:“你想說什么?”
“多謝,親愛的陌生人。”
男人非常有禮貌地朝艾伯道過謝,這才再次將頭轉(zhuǎn)向坎蒂絲,含情脈脈道:“您的熾烈的感情令我歡喜,我從未想過我會成為您生命中如此重要之人。愿我們在桑納多斯相遇時(shí)也能遇見對方,那時(shí)……唔!”
艾伯一臉冷汗地將布團(tuán)塞回去,坎蒂絲尷尬地笑笑:“哈哈……我沒想到他語速這么快,哈哈哈……”
坎蒂絲再次蹲下,給臉上潑了把涼水,終于冷靜下來。
她抹了把臉,對艾伯揮揮手:“把他嘴里的布團(tuán)拿出來吧!
艾伯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照做。
“哦——我可愛的百靈鳥。我就知道,您的心靈如您的外表一般美麗!蹦腥司拖駛(gè)堵不住的廢話簍子,嘴剛得到自由就開始瘋狂輸出,“雖然難以啟齒,但您可以放開我的肉|體嗎?這種被束縛的感覺讓我的靈魂有些躁動……”
坎蒂絲:…………
不能吐槽不能吐槽不能吐槽……要吐槽就沒完沒了了。
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幾聲,這才目光冷厲地打斷男人:“你是什么人?無緣無故,為什么要跟我們套近乎?”
男人有些疑惑地歪歪頭,視線越過坎蒂絲的肩膀,看向正跳下青石的路西恩。
“我聽到了這位先生的演奏,覺得有些不妥。”他似是想起什么令人痛苦的回憶,緊鎖著眉頭嘆息,“演奏者不帶入情感,曲子就像沒有靈魂的人類……我不能忍受!
緊接著,他又雙眼亮起,聲情并茂地大聲道:“不過這也造就了我們的相逢……一切都是女神的安排!”
坎蒂絲感覺剛冷靜下的腦子又開始疼了。
這人不會好好說話是吧……
她急忙打斷對方的花式彩虹屁,一字一頓地再次發(fā)問:“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聽清她的問題,沒有絲毫遲疑地一甩頭,將罩在頭頂?shù)亩得彼ο拢冻龅鹕木幇l(fā)和尖尖的長耳。
“真是失禮……居然忘記自我介紹了!倍嗲榈难垌鴱澠,他向眾人微微垂首,“追尋愛與真理的詩人——安奈牙,向您問好……”
啪嗒!
娜娜緹婭扔下手中的獵物,一個(gè)箭步竄到男人身前,高亢的聲音幾乎要把樹林里的鳥都驚飛。
“托、托托塔里拉大主教?!”
第172章 詩人安奈牙 七弦豎琴4
娜娜緹婭做夢也想不到, 再見到自己崇拜的大主教是這樣的場景……
等她知道主教大人是因?yàn)檎{(diào)戲坎蒂絲才被綁在樹上,整個(gè)人都不好了。
而那個(gè)自稱是詩人的家伙一見到娜娜眼神又是一亮。
趁著所有人陷入震驚時(shí)張開嘴,繼續(xù)叭叭。
“啊——可愛的小姐。夕陽的余暉披在您的發(fā)尾, 纖細(xì)靈活的身影讓我想起在林中漫步的小鹿……請您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會抑制不住自………”
“你還是抑制一下吧!”
坎蒂絲眼疾手快地?fù)屵^艾伯手中的布團(tuán),一把塞回去。
世界終于清靜了。
可憐的娜娜被拉到一邊,補(bǔ)上了之前落下的劇情。
“安奈牙?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小姑娘的五官都皺巴到一起,“就算他不是大主教,也是個(gè)精靈啊。我們從來不起這么奇怪的名字!
坎蒂絲點(diǎn)頭:“我也想到了!
這么多天下來,她自然發(fā)現(xiàn)了精靈族起名的規(guī)律, 基本是aabc的模式。
姓是屬于家族的, 名字則分為兩部分, 前半部分aa是自己的名字, 后半部分的bc則是與同輩的兄弟姐妹通用。
比如帕帕拉爾和他的弟弟可可拉爾, 就是公用“拉爾”這部分名字,代表他們是兄弟關(guān)系。
幾人越想越不對,開始不顧男人的掙扎,在他身上翻找起來。
男人身上也沒太多東西。
除了一些旅者必備的行李,還有繪制法陣的道具,一本教典一本涂滿不明圖案的筆記本,一根短法杖, 以及那架顯眼的手持豎琴了。
“這、這身衣服,是水神廟的規(guī)制沒錯(cuò)……”娜娜雙手顫抖地捧起藏藍(lán)的袍角, 指著上面的金絲繡紋道, “跟我曾經(jīng)見過的圖案一模一樣!”
艾伯從行李包里翻出一枚圓形金屬牌,遞到娜娜眼前:“你再看看這個(gè)!
看清金屬牌上的徽記,娜娜緹婭閉閉眼, 再也騙不了自己。
眼前這個(gè)疑似流氓的“詩人”,當(dāng)真是水神廟的大主教——托托塔里拉·馬謝利本人。
可問題就在這兒……托托塔里拉在三十多年前就繼任了大主教的位置。且工作認(rèn)真,之前在外的形象都非常好,從小到大都附和精靈族對主教的標(biāo)準(zhǔn)。
如果這是他的本性,忍了幾十年再爆發(fā),那這人也太可怕了……娜娜更傾向于另一種推測。
“會不會……是有什么東西附到你們大主教的身上了?”剛經(jīng)歷過繁星夜,看到過真正游魂的艾伯也持有相似的想法,“這位跟你描述的,明顯是兩個(gè)人啊!
他的眼神瞟到丟在一旁豎琴:“話說你們大主教會彈豎琴嗎?”
娜娜緹婭精神一震:“不會!我聽說大主教是音癡來著!”
說罷,幾人的視線再次聚焦到男人的身上。
路西恩上前拍拍坎蒂絲的發(fā)頂,指向男人的胸口:“你再仔細(xì)看看。”
坎蒂絲平復(fù)好心情,瞇眼瞧過去。
這一看,果然看出了些奇怪的地方。
男人心口的位置似乎有塊長方形,正若隱若現(xiàn)地發(fā)著光……
“……是書頁?!”她眼眸睜大,可又疑惑地湊近去看,“可我怎么看不清頁碼……”
路西恩按住她的肩膀,手指朝男人勾了勾:“這就要問他自己了!
布團(tuán)憑空掉落,被綁縛的男人再次獲得辯解的權(quán)利。
“你是菲?”他終于不再說騷話,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路西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擬態(tài)成人類的菲,真是太罕見了!”
路西恩對“詩人”有些興趣,語氣也比較平和:“這么說,你還見過其他菲?”
“當(dāng)然見過!”詩人興奮起來,沒被綁住的腿原地蹬了兩下土以示激動,“我曾見過三只不同的菲,可從沒有一只向您這么大……不,我是說擬態(tài)像您這么完美!”
詩人仰起頭,看向頭頂?shù)臉涔谙萑胱窇洝?br />
“我第一次見到菲,是還在藏書館讀書的時(shí)候……那時(shí)我們的老師正好講到有關(guān)‘菲’的趣事。說它們的性格很頑皮,喜歡變成各種各樣的形態(tài),去體驗(yàn)別的生物的生活!
“他順手指向探進(jìn)窗口的一株?duì)颗;,開玩笑似地說道:‘也許那就是一只菲……’”詩人笑起來,突然加重語調(diào),“話音剛落,那株花就真的在我們眼前變成了一顆光團(tuán)!我還記得當(dāng)時(shí)那位老師的表情,嚇到差點(diǎn)把自己的教鞭扔過去……”
詩人講述的聲音抑揚(yáng)頓挫,感情豐富且非常有節(jié)奏,極具代入感。
他從西大陸的丹薩森林講到北方諸島的黑海海峽,最后停在東大陸的豪提史洛可火山口。
詩人曾經(jīng)徒步登上了那座世界最大的火山山口。但因?yàn)樗惹暗哪承┳黠L(fēng)引起當(dāng)?shù)厝说牟粷M,有人尾隨他上了山,打算把他推進(jìn)火山。
“…………我萬萬沒想到那些人居然會因?yàn)槲译S口吟唱的一句詩,就想殺了我……還美其名曰是為火神弗拉瑪獻(xiàn)上祭品,真是太可笑了!彼麩o可奈何地?fù)u搖頭,“都說南大陸邪|教盛行,我看東大陸的那群矮人才更可怕。”
艾伯和坎蒂絲起碼還對這些有些耳聞,娜娜是完全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知不覺跟著他的敘述在腦中描繪場景。
“火山?是指滿山都著火的山嗎?”小姑娘已經(jīng)做到地上,雙眼亮晶晶地看向詩人,“那你是怎么上去的?不會被燒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