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鉆進(jìn)大地，大地就會變成劇毒的沼澤。鉆進(jìn)動物體內(nèi)，就會把它們變成魔物……你當(dāng)時是這么說的�！彼裏o比肯定地重復(fù)道，“這是不是有些太像了？”
路西恩無所謂地一攤手：“我只能告訴你，煉獄是不存在的。而且在我看來，它不過是筆者在發(fā)泄對現(xiàn)實不滿，以此延伸出的妄想�！�
真的是這樣嗎？
書冊被扔到枕頭旁，翻開一頁。正好露出那副滑稽的插畫。
這是奧布里亞幻想出的產(chǎn)物嗎？他想要追求什么？
一個絕對公平的世界？一個萬物都逃脫不出的……規(guī)則？
她突然想起奧路菲歐斯被魔氣包裹住的時候，似乎也提到過類似的想法。
【這個世界，需要規(guī)則�！�
【不是人類制定的、有漏洞的、膚淺的法律……是萬物、都改遵守的、規(guī)則……】
腦中回蕩著奧路菲歐斯的話語，她的視線還停留在那副抽象的畫作上。
突然，插畫中灰球底部的黑色大手有了變化，錯綜復(fù)雜的線條似乎開始蠕動……
啪！
一只紅色的眼睛撐破線條，在黑色的手心睜開。
坎蒂絲猛地打了個寒顫。
回過神時，她已經(jīng)將那本書合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一只手強硬地掰過她的肩膀，下巴被冰冷的手指捏住。
“看著我，坎蒂絲�！甭肺鞫鞯恼Z氣是從未有過的強硬，“看著我的眼睛，不要移開視線�！�
坎蒂絲習(xí)慣性地按照他的話去做。
或者說他湊得太近了，第一時間都會對上他的眼睛。
淺灰色的眼瞳似乎蒙著一層光暈�？驳俳z頭腦發(fā)暈的同時又覺得心底的不安被驅(qū)散，就這樣緩緩閉上眼睛。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腦中隱約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想法。
魔氣、紅眼、五邊形的瞳孔……被魔氣裹挾的奧路菲歐斯……
那句話，真的是奧路菲歐斯說出來的嗎？
還沒等這個想法變清晰，少女直接昏睡過去。
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路西恩才輕手輕腳地將她平放到床上。
隨后，不可避免地瞟到枕頭邊的硬皮書。
男人隨手將書向后一拋，一團(tuán)明火將書冊包裹。
還沒等它落到地上就化成灰燼，消散在半空中。
路西恩并沒有停下動作，他開始在坎蒂絲的行李里四處翻找。
沒一會兒，坎蒂絲的行李包和手提箱就被他翻了個底朝天，整間屋子的地板上都是他亂丟的物件。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那家伙一定在坎蒂絲身上留下東西了，這才讓她能輕易地被影響到。
當(dāng)時只是捅了一刀真是太便宜他了。
站在一堆雜物里，男人糾結(jié)地擰起眉，視線轉(zhuǎn)向唯一沒被搜過的地方——坎蒂絲本人。
路西恩無奈地嘆口氣。
坐到床邊，將手伸向少女的衣領(lǐng)。
***
艾伯拎著灌好的水袋慢騰騰地上樓，心里還在盤算著晚上要吃點什么。
可還沒等他上到二樓，就聽到坎蒂絲房中像是遭了賊，門后傳來一陣劈里啪啦翻找聲，還有瓶瓶罐罐滾在地板上發(fā)出的聲響。
不知道那兩人在搞什么……
艾伯握著水袋，猶豫半響。最后出于同伴間的互助精神，叩了兩下門，沒等里面應(yīng)聲就直接扭開房門。
“你們在干什…………我艸！”
屋內(nèi)不復(fù)昨日的整潔，各種衣服書籍干糧鋪了一地。
坎蒂絲的手提箱大開著，里面的各種玻璃瓶和煉藥器材都被翻了出來，一根玻璃試管咕嚕嚕地滾到他的腳邊。
這是真遭賊了吧？！
最讓不敢相信的是，這一切的元兇，那個大膽的“小賊”正坐在坎蒂絲的床邊，已經(jīng)將少女的外衣解開，手正伸向襯衣的領(lǐng)子……
“快住手��！”
艾伯沒忍住，一水袋向男人的頭擲去。
路西恩反手接住，手上卻沒控制住力道。
“噗！”
滿滿的水袋被捏扁，袋口上的活塞彈開。
嘩啦————
就在艾伯瞳孔地震的眼神里，他剛灌的一袋水盡數(shù)澆到坎蒂絲的臉上……
最怕世界突然安靜。
漆黑的眼睛睜開，少女捂著額頭，慢慢撐著身體坐起來。
坎蒂絲摸了把臉，看看自己的身上半透的襯衫，又看看屋中的場景，沉默了。
她看向離得最近的路西恩，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指了指自己半開的衣領(lǐng)，又指了指凌亂的地板，“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想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正好你也需要換衣服。”路西恩從地上撿起一件襯衫，抖了抖上面的干糧渣，真誠道，“來吧，現(xiàn)在這兩件事可以一起進(jìn)……唔！”
濕乎乎的枕頭攜帶著主人的怒氣，直接甩在他的臉上。
第108章 小偷的煩惱 學(xué)者與小偷6
有句話說的很對。只要活得夠久, 什么神奇的事都能見到。
艾伯還未見過有人能耍流氓耍得如此理直氣壯。
當(dāng)然，在艾伯看到坎蒂絲掄起枕頭暴走時，他終于對當(dāng)前加入的隊伍有了一個全新的認(rèn)知, 也對“枕頭戰(zhàn)”一詞有了新的解讀。
“阿嚏——！”
一番折騰后, 坎蒂絲用毛巾捂著嘴打了個噴嚏，一邊擦頭發(fā)上的水一邊盯著路西恩收拾房間：“你的意思是，我剛剛之所以會出現(xiàn)幻覺，是因為阿布希丹在我身上留了標(biāo)記？”
路西恩抱著一堆雜物直起身，肯定道：“就是那家伙，不可能是別人�！�
坎蒂絲蹙起眉頭, 至今都不能理解這兩人的矛盾：“……你對他的惡意是不是太大了點？”
艾伯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圍觀, 聞言看向坎蒂絲：“你說的阿布希丹, 就是之前跟我說的, 自稱是‘阿布希丹·a’的那位？”
“不是自稱, 就是他�！笨驳俳z強調(diào)道，“我認(rèn)識的阿布希丹是個非常厲害的法師，也是位很有擔(dān)當(dāng)?shù)募澥�。在黃金島時，他可是以一己之力救下了七條人命�！�
她隱去黑曜石先生魔人族的身份，將兩人在科瑞索斯島上的見聞跟艾伯詳細(xì)說了一遍，聽得他嘖嘖稱奇。
艾伯反坐在椅子山，雙臂搭在椅背上對路西恩指指點點：“哎呦,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按他的角度看，這人分明就是在瞎吃醋。
路西恩沒理會他的調(diào)侃, 將最后一件外衣塞進(jìn)行李包后, 走到坎蒂絲面前伸出手：“他是不是碰過你的身體，或者給過你什么東西？給我看看。”
事到如今，坎蒂絲也只能從腰包里掏出那個巴掌大的小方盒, 展示在兩人面前。
“這是阿布希丹給我的謝禮，就是些金幣。”坎蒂絲無語地從里面抽出一張紙條，“你吃的糖還是用這些買的呢。”
路西恩接過方盒仔細(xì)查看一番，上面確實沒什么東西，里面都是普普通通的金幣。
他將方盒還給坎蒂絲：“沒有別的了？”
坎蒂絲氣哼哼地收回來：“沒有了！”
其實還有一件，就是那枚壓在盒底的、疑似是精靈古幣的大金幣。
但那枚大金幣已經(jīng)被她縫到自己的內(nèi)|衣里，作為應(yīng)對不時之需的備用金藏好了。
但由于剛剛經(jīng)歷了一系列的破事，她幾乎可以料到如果現(xiàn)在說出來，路西恩肯定要求她當(dāng)場拆內(nèi)|衣……
還是等以后再說吧。
路西恩沉吟半晌，還是堅持道：“我建議你將這只盒子扔掉，把里面的金幣換成新的�！�
他的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樣子，神情和語氣都異常嚴(yán)肅。
坎蒂絲擦頭的手也隨之變慢，斂起表情：“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為什么要針對他？”
路西恩轉(zhuǎn)身跳到桌子，翹起二郎腿。
“現(xiàn)在我的力量只恢復(fù)了不到一半，有些事還不能完全確定�！彼碾p手搭在膝頭，手指敲了敲膝蓋，“可我在那個男人身上聞到了不同尋常的臭味�！�
他伸手掩住半張臉，淺灰的眼睛掃向兩人：“那是惡魔的氣息，只有那個味道我是絕不會認(rèn)錯的�！�
坎蒂絲大驚，猛地站起身：“這怎么可能？！”
她有些不安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是不是你弄錯了？他那時候剛從井底出來……會不會是不小心沾到了一點？”
“這就不知道了�！甭肺鞫饕粩偸�，“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跟大侄子的弟弟一樣，都是被惡魔選中的人。很有可能已經(jīng)達(dá)成了交易，成為惡魔在人間的一雙‘眼睛’了。”
一瞬間，坎蒂絲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阿布希丹對大崩壞后的描述，想到他成立冒險者協(xié)會的初衷……
他的兄長是魔人法師歐珀，是勇者伊里歐斯的同伴，也是討伐大崩壞時站出來封印惡魔的五位英雄之一。
據(jù)說在與惡魔的決戰(zhàn)后，歐珀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失去了雙眼。
魔人施展魔法的源頭就是眼睛，失去眼睛的魔人幾乎與廢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