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上,夕陽如血,狼煙烽起似長龍。
“吁!”
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一處山坡之上眺望。
“李將軍,前面便是曲阜城了,你確定那姓傅的狗賊,便是躲進了城中嗎?”
馬蹄輕踏,鼻中噴著長途跋涉之后的白霧。
騎著高頭大馬上的姚奉年,看著數(shù)百米外高大的城墻,目光落向一旁穿著銀袍戰(zhàn)甲的李過身上。
“整個山東境內(nèi),如今也只剩下這曲阜了。”
李過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腹之上,看著那在夕陽之下,無比平滑的城墻,沉聲說道。
“姚將軍,傅喬年掘了我李家的祖墳,此事讓我叔叔無比震怒。
你若能夠拿下曲阜城,到了闖王面前,我定然為你保功!
穿著銀袍戰(zhàn)甲的李過,鄭重的說道。
“李將軍放心,讀書人有一句話叫做君辱臣死。
我姚奉年雖然是一個粗人,但也不會讓那傅賊,活著到達京城!
聞言,身材魁梧的姚奉年,心中一喜,朗聲說道。
“如此,便多謝姚將軍了。”
“好說!
看著李過打馬而回下了山坡,姚奉年當即高聲喝道。
“傳令下去,就地扎營,明日卯時做飯,辰時準備攻城!
“姚時軍,你帶一隊人前去叫喝。
告訴他們,過了今夜子時,如城中還不交出狗賊傅喬年和汪有為,屆時城破雞犬不寧!
“尊令!”
隨著此話的傳出,頓時數(shù)名傳令官舉起紅色的長旗奔行而出。
不過片刻的時間,便有一隊數(shù)百人的士兵,在一員將領(lǐng)之中,向著曲阜城奔行而去。
“今日,便是我姚奉年的機會!
看著那一名名奔行而出的士兵,姚奉年想起李過的話,心中無比的激動。
如今,整個中原大地,闖軍已占領(lǐng)了大半。
眼看著大炎的王朝就要傾覆,他們這些人的心思,也隨著不久前的開封城破,而開始火熱了下來。
他姚奉年加入的晚,此前沒有希望北罰上京。
但天賜良機就在眼前。
只要拿下曲阜,再將傅喬年送到闖王的面前,何愁拿不到那從龍之功。
“來人,派一隊士兵,盡快將尾隨大軍之后的百姓護送過來!
“尊令!
“曲阜?圣人子弟又如何,比起尋常的城池,怕是這曲阜城,更容易淹沒在百姓之中吧!
一念即此,姚奉年目光火熱的再次看了一眼遠處的曲阜城后,當即打馬而回。
......
城墻之上,一名名守城的士兵,如臨大敵的看著奔行而來的數(shù)百人,下意識的抓緊了手中刀兵。
“衍圣公,眼下該如何?”
一名守城的將領(lǐng),看著走上城墻的衍圣公孔衍直,當即緊張的問道。
“無妨,有我孔家在,這曲阜城破不了!
孔衍直的目光看向在城下叫囂的一眾亂軍,語氣平淡的說道。
“衍圣公可是有何退敵之策?”
見孔衍直如此氣定神閑,還不待那將領(lǐng)說話,一同陪送而來的富紳貴人們,連忙問道。
“諸位不用驚慌,我孔家在這曲阜立足千年而不滅。
靠的可不只是王朝,而是圣人之力,是我孔家諸多大賢之力。
今日,叛軍圍城,為了這天下,為了我曲阜城內(nèi)的百姓,我孔家定當百戰(zhàn)不退!
看著一一個個緊張望來的目光,已是半百之軀的孔衍直,拔高胸膛,朗聲說道。
“城下的叛軍聽著,回去告訴你們的首領(lǐng),凡是膽敢冒犯曲阜之人,我孔家定斬不饒。”
隨著此話的出口,城下的姚時軍冷笑了幾聲,也不答話,當即打馬而回。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諸位,我先去也。”
見城下叛軍在孔衍直的喝聲之中退去,城墻上的眾人,就見眼前白光一閃,當即消失無蹤。
“恭送衍圣公!
......
衙門里。
“這位衍圣公,當真是底氣十足!
左千均聽著城頭上傳來的那一聲正氣十足的大喝聲,眼中反而出現(xiàn)了期待之色。
“父親,您認為這位衍圣公,當真能夠擋下城外的三萬叛軍嗎?”
與左千均的輕松不同,左小千反而目光凝重的道。
“畢竟,叔父大人傳回來消息,說圣人儒像沒有任何的問題,浩然正氣也是一切正常!
“當年在江州,他也是這般以紙鶴傳訊于我的,但在那之后,我經(jīng)歷了一場死戰(zhàn)!
左千均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看著面龐之上,有著些許不安的左小千道。
“出去揮刀一千次,揮完之后,再想一想!
......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這位衍圣公的話語,當真是不輕!
同?蜅V畠(nèi),周長青端著酒杯,依在窗口,看著漸漸被夜色籠罩的天空,仰頭一飲。
“但愿真能如你所言,浩然正氣能護住這一城百姓。
可從你的話里,為何我聽出,你也只想護住這一城百姓。”
想到這里,周長青沒來由的輕笑了一聲。
“江州氣象,陽明之滅?”
......
衍圣公別院的一處府邸之內(nèi)。
當天空最后一抹夕陽消散的一刻,汪有為看著點燃了燭光的傅喬年,一臉擔憂的道。
“傅兄,你認為這位衍圣公,真能護住我們,不把我們交出去嗎?”
“事已至此,擔心也無用,汪兄還是早些休息吧,衍圣公是不會拿他孔家開玩笑的。”
“我怎能不擔心,就是因為他在乎孔家,那么一旦賊軍勢大,必然會將我們交出去!
與白日的奉承不同,汪有為此刻卻是顯得正經(jīng)了許多。
言語里對于那位衍圣公,也沒有了絲毫尊敬之意。
“汪兄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都什么時候,傅兄你還賣關(guān)子?”
“以叛軍此前的聲勢,若能拿下一座城池,又豈會因為一二個人而改變心意。
城中的富戶,孔府兩千多年積累的錢財,可比我們的命值錢多了。
便是衍圣公想不通,我東林也不是他手中那些可以隨意丟棄的價碼!备祮棠昃従彽卣f道。
此話一出,汪有為頓時沉默了下來,于片刻之后,抱拳離去。
“爹,明日的大戰(zhàn),曲阜能夠保留下來嗎?”
待到汪有為離去,傅清風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如城中尋常百姓一樣不安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
“放心,有爹在!
......
“嗚、嗚、嗚......”
次日,辰時。
隨著城墻上的警示樓里,一聲又一聲的號角之音傳來。
于寬廣的城墻上,一名值夜后,打著瞌睡的士兵,當即一個機靈,醒了過來。
而隨著這蘇醒,他漸漸感受到整個城墻似乎在,劇烈的震動。
士兵的目光,在這驚愕之中,向著城外看去。
只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漫步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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