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邵浩然還是一臉無奈，渾然忘了凌霄道君在大會召開之前把顏秀和他都拉到書房里開小會時他被這個世界的真相震驚得五臉懵逼的模樣，“如果不是另有一方世界的天道從中作梗，暗中挖坑，那位已經(jīng)和天道合道的異界來客當(dāng)時在本界有著怎樣的權(quán)柄和優(yōu)勢？本界天道哪里有什么機會和那位異界來客一起死？”
大羅金仙們：這并不是一個意思，這是兩件事謝謝：）
但到底是大羅金仙了，該有的閱歷都有，真要腹黑起來也能黑，何況邵浩然都點得這么明顯了，不過是等你自己捅窗戶紙……
“邵真人的意思是……”——凌霄道君的徒弟，已經(jīng)沒有大羅金仙能托大叫師侄了，稱呼都客氣得很，“異界來客合道，老天道與異界來客同歸于盡，而后一方小世界撞上本界，三件事要連著看，其實是一件事？這是那方小世界天道的算計？”
“是啊�！�
“這這這……”這有點太突破人生觀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倘若本界天道一直完滿，對本界的控制如臂指使�！鄙酆迫焕湫Γ扒拜呉詾楸窘缒馨l(fā)生和另一方世界相撞的事？難道天道不怕天地紊亂？不怕世界破碎？不怕那方世界道祖奪權(quán)？不怕本界萬物生靈涂炭？”
然后，“嘶”的聲音，在整個大殿里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是了，一旦連著看，就是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大佬布局，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種馬男自覺合道已經(jīng)走向了人生巔峰，但萬萬沒想到接下來還有幫他起來的那個小世界天道的埋伏，那方小世界就是在利用他大大降低本界天道對世界的控制力，這樣才方便它趁虛而入。
而那個小世界天道甚至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那個種馬男的人生里，是他尸骨已寒了，和相對穩(wěn)定的天道同歸于盡了，小世界天道方才開始了它的動作，如愿以償?shù)刈采狭诉@片天地，讓這方天地賴都賴不掉它。
那它想干嘛呢？
它自己的世界已經(jīng)爛掉了，現(xiàn)在它得另謀生路，就只能想辦法得到并掌控另一個世界，這樣能讓它作為“天道”的意識繼續(xù)留存，而不是伴隨著那一方已經(jīng)糜爛到不行的小世界去死。
“萬幸�！鄙酆迫焕^續(xù)說，“那位三足金烏前輩給本界留的底子足夠厚，許是還有什么后手，導(dǎo)致本界被異界之人折騰了一回，小世界相撞時又折騰一回，但硬是風(fēng)雨飄搖地支撐住了，到如今也沒被那個小世界的天道吞噬過來，還發(fā)展出了新的天道。但那怎么說也是一方天道，即便它暫時不能拿一切運轉(zhuǎn)正常的本界如何，它和本界糾纏了那么多年，誰能揣測，它對本界能有多少影響？”
聽到這里，有對信仰頗有研究的大羅金仙開口：“那也不是它將魔物投放到各處的理由啊，到底是天道，難道本界生靈的意念對它一點影響也沒有么……”
“自然有影響，甚乎于……還是可能因為之前那位三足金烏前輩的底子打的太好，本界空間穩(wěn)定，光憑小世界天道并不能將那許多魔物輸入進來，也沒希望從內(nèi)部攻破本界防線�！鄙酆迫徽f，“但現(xiàn)在這不是玄靈子和前道祖在爭成圣的機緣么？”
有研究的大羅金仙腦子直接當(dāng)場就木了——
玄靈子是凡人們從小就聽他威名長大的萬仙盟盟主，他成圣時多少凡人都非常自然的“哇塞！恭喜！”，這樣的人必然不愿意本界亂起來，但前道祖卻是一定要毀了玄靈子的信仰之基。
所以前道祖一旦爭取到了身體的主動權(quán)，就會偽裝成玄靈子滿世界殺人甚至毀了乾坤仙門，但既然是“爭奪”，前道祖理論上不會一直都占上風(fēng)，那在玄靈子占上風(fēng)的時候，前道祖會如何？
原本是不能如何的，就像玄靈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前道祖毀了乾坤仙門一樣。
但如果那方小世界的天道給前道祖伸橄欖枝呢？前道祖總是清楚本界什么地方的空間有裂縫，哪里比較容易攻破，甚至……他當(dāng)年也得到過部分三足金烏前輩的精血，眾所周知，本界那位三足金烏和鳳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對空間之力也有著非常獨到的看法。
那會是個什么局面？
——百姓眼里，玄靈子成圣非但沒給他們好處，甚至眨眼之間還又是吸管殺人，又是魔物圍城，妥妥會開始辱罵那個什么垃圾玄靈子！他才成圣就滅了自己本家還滿世界殺人，殺完了之后還放魔物進來！這樣的人如何能做道祖！怎么指望他庇護蒼生？
信他？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
哦，你給老百姓說清楚這后面林林總總的算計，這不是玄靈子的錯？讓大家恨小世界的天道去別恨玄靈子？
那是乾坤仙門的人才會干的工作：）
可乾坤仙門已經(jīng)沒了。
現(xiàn)在的大羅金仙們，別說不會費那么大勁給玄靈子解釋，即便他們解釋了，老百姓：我管你們高層那么多陰謀詭計來回算計，玄靈子成圣造成的恐慌沒錯吧，那它不成圣也不會有什么前道祖什么小天道，不賴他賴誰？！
“所以�！鄙酆迫坏�，“小天道為了本屆不寧，必然會給前道祖伸橄欖枝。前道祖為了毀掉玄靈子的信仰之基，必然會答應(yīng)小天道然后攪擾得此片天地不得安寧。這樣一來，所有地方都有可能有魔物襲擊�！�
說到這里，他起身，彎腰：“諸位前輩，時局艱難，只盼大家同舟共濟，共渡難關(guān)。”
“邵真人說的哪里話�！睍r局再難也沒人敢受凌霄道君代言人的禮啊，一個個都連聲開口，這下意識的客氣之后，等反應(yīng)過來，心頭還是沉沉的一塊大石頭墜在那里。
邵浩然走完了鞠躬行禮的流程就準(zhǔn)備也溜號了，但人還沒溜出去兩步，便又有人阻攔：“邵真人留步�！�
“前輩還有何事？”雖然心已經(jīng)飛了，但小少年的優(yōu)秀教養(yǎng)還是讓邵浩然彬彬有禮地發(fā)問。
“玄靈子不是什么好東西，前道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更不要說那位疑似算計了許多還養(yǎng)了一世界魔物的那個天道�！蹦俏淮罅_金仙開口，“我們……”他到底是沒說凌霄道君的壞話，“信得過凌霄道君，但道君總得給咱們一句實話�！�
邵浩然問：“什么程度的實話？”
“對付那都不是善茬的三方……”那位大羅金仙問，“道君到底有多大把握？能斗得過么？”完了還特地補一句，“不要說什么邪不勝正，這句話有多無力我想邵真人也清楚�！�
邵浩然笑了：“家?guī)熍c晚輩說過，倘若諸位前輩反復(fù)追問，晚輩可以透露的……前道祖不可能看上已經(jīng)將近八萬歲，既老又丑也沒什么資質(zhì)可以挖掘的玄靈子�！�
眾人：……？？？
#玄靈子有感覺到被冒犯：）#
然后有人弱弱：“所以？”
“所以，如無意外，玄靈子應(yīng)該只是個階段性過度�！鄙酆迫坏�，“在前道祖開始和家?guī)�，和慕云仙子，和這世上某個強絕的大羅金仙爭奪身體和合道資格之前，諸位前輩倒是還不必過分慌張，左右即便小世界天道意志入侵，天塌了還有他頂著呢�！�
說完，溜號，同樣的深藏功與名。
留下大羅金仙們面面相覷。
許久，才有人低低問出口來：“今日說了這么多……這是我不發(fā)個心魔誓保證不外泄就能知道的東西么？”
“你外泄了又如何�！庇腥嘶卮�，“這是陰謀么？”
不是。
今日你知道的所有，你理解起來尚且覺得“黑！真特么黑��！”你以為老百姓愿意聽你逼逼賴賴還無條件相信你？
他們不信，該恨玄靈子還是恨玄靈子，該支持凌霄道君還是支持凌霄道君。
他們信，那不還是信凌霄道君？
說白了，凌霄道君是走的堂皇正道，他就是（除了不愛搞官僚主義給大家說讓人安心的漂亮話之外）毫無黑點，在這件事上就是正面形象，隨便你知道不知道，他都是這個世界的光。
“該干嘛干嘛去吧。”已經(jīng)有大羅金仙站了起來，“既上了道君的船，現(xiàn)在還能容你下去？”
于是又有人拉了他的袖子，試圖商量：“可是魔物咱們暫能抵擋一二，那將整個乾坤仙門都滅了門的血色光柱咱們抵擋得住？”
“抵擋不住。”站起來的大羅金仙淡定地撣了撣衣服，堅決不被人拖住影響他干活，“但既然道君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這件事，那我就可以相信，這件事絕不會成為一個問題。”
大概……所有愿意跟著凌霄道君一條道走到黑的人都有一種把話撂完就原地開溜的氣質(zhì)。
人固然是溜了，但他留下的回答還是被每個人來來回回咂摸。
他們想過了要滅門一整個乾坤仙門到底需要多大的力量，他們翻出了當(dāng)時萬仙盟發(fā)的關(guān)于凌霄道君在海外與蓬萊動手的通告里的圖片和視頻試圖看清楚接近圣人大概是有什么程度的力量，他們甚至試圖去找那位前道祖的文字記錄……
各自都在想什么，沒有人知道。
而凌霄道君的書房里，邵浩然才給師尊師姐匯報過了發(fā)生的一切，完了還有些惴惴：“師尊，他們?nèi)羰遣宦犞笓]……”
“隨他們�！绷柘龅谰诘皖^給慕云仙子發(fā)消息詢問如今臨淵城情況，聞言連頭都沒抬，“做了的，天道有記錄，他日論功行賞不會委屈了他們，沒做的……沒做便沒做，這種時候即便他們想投敵，那三方哪一方看得上他們？”
然后是一聲清冷的笑：“本就不是多重要的事，偏你看得重，還這么放在心上�！�
“那……”邵浩然小聲請教，“師尊看來，什么比較重要？”
“有法力的人沒什么好操心的，他們趨利避害的能力強多了，只是普通百姓日子怕是難過�！绷柘龅谰L長吐了一口氣出來，“讓你送往那些空間薄弱又有凡人聚居之處的防御陣法，可都送到地方了么？”
邵浩然點頭：“出門的弟子都回復(fù)說到了�！�
“那便好�！绷柘龅谰_口，“讓他們就在當(dāng)?shù)亓糁�，倘有魔潮便及時向你回報，你及時調(diào)派人手去支援。”接著，凌霄道君便給邵浩然遞了一個儲物袋，“這是你師姐閉關(guān)時制作的一堆空間裂縫符箓，倘若什么地方太遠了救援不及，該用便用，不必可惜�！�
邵浩然雙手接過，詫異地看顏秀：“師姐閉關(guān)……不是說感應(yīng)玄靈子的位置么？”
“是，但總要與本命靈劍更親近些才好感應(yīng)�！鳖佇慊卮�，“靈劍是鳳凰骨，我用鳳族的獨門手法，以鳳凰骨揮劍，一道劍氣便是一道裂縫，所以才弄出了這么多的符箓，你可隨意用�！�
邵浩然點點頭，還是堅持問：“師姐感應(yīng)到了么？”
顏秀苦笑搖頭——她的所有感應(yīng)都是對四象法陣和那血腥味的感應(yīng)，但如今玄靈子在三十三天外的某個地方穩(wěn)固氣息amp;和前道祖相斗，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既然感應(yīng)不到……”邵浩然又問，“師尊和師姐作何打算？”
“暫時不打算了，左右玄靈子又不可能成圣，前道祖和小天道都還沒現(xiàn)身，不到收拾的時候。”凌霄道君靠著椅背，長長吐一口氣，揮手在他那寬大的桌案上擺出了赤陽真人煉制的那個實時顯示·技術(shù)流地圖，“救火優(yōu)先�！�
————
那是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一個臃腫肥胖，淌著粘液，身上并沒有長常規(guī)意義上的手，只是揮舞著八爪魚一般的觸須的怪物，降臨在了八荒城之外。
觸須一揮舞，便將那個連玄靈子的吸管都給撅了回去的陣法抽出了裂縫，再一觸須過去，八荒城最中間那個豪華的八荒閣攔腰而斷。
斷裂建筑物傾頹而下，就在八荒閣正下方的凡人百姓連跑都來不及，只能閉目等死，但死亡并沒有如期而至，他們反而看到了光。
睜開眼時，天下太平。
那斷裂的半截兒建筑物不翼而飛，也不知是落到了哪里，穿著道袍的凌霄道君提著定淵劍，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和那個怪物戰(zhàn)在了一起，一道劍氣都能輕易削平遠方地山脈，怪物也是搖頭擺尾，身上腐蝕性的粘液掉得到處都是，還引來了風(fēng)雷陣陣，劈出一片焦土。
這讓八荒城中的百姓緊張到惶惶——大佬的戰(zhàn)斗余波，于凡人而言哪里抵受得��？
但，讓全程百姓都很詫異的是，他們固然是在絕望的等死，可山的那邊打生打死天崩地裂，山的這邊連風(fēng)都沒吹起來。
再一細看，老百姓發(fā)現(xiàn)，朝著八荒城飛過來的，無論是兇殘無比的法術(shù)余波，還是滴滴答答的腐蝕性液體，再甚至是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中的各種石塊，都在到達八荒城的時候，仿佛撞上了一層透明的墻，剎那消失無蹤。
百姓們那加速蹦跶的心跳悄悄平靜了下來，這時才有心情去找到底是誰想得這么周到，連百姓都護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左左右右一尋摸，只在八荒閣的位置，看到了一個穿著星華宮弟子服飾，凌空而立，衣袂飄飄的顏秀。
顏秀固然是護住了百姓，但注意力卻全然不在百姓身上，雙眸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凌霄道君，欣賞師父的劍意，模仿師父的劍招。
她在關(guān)注什么凡人百姓不關(guān)心，他們只看到了仙女姐姐的注意力全然都在她師父身上，而她手中的法訣有隱隱的光芒閃動，支撐了整個八荒城都不受戰(zhàn)斗余波所影響。
看看戰(zhàn)斗的凌霄道君，再看看安靜的顏秀仙子，還有那個讓所有凡人都能安心四處打量的屏障，非常荒誕的，大家心頭起來了一個想法。
顏秀仙子是凌霄道君最合適的劍鞘。
劍自然是絕世名劍，一劍在手，天下我有，護持一地百姓，保護一界平安，但劍總是雙刃的，既斬向敵人，也難免讓老百姓因余波而受災(zāi)——也只有有了劍鞘，那一往無回的劍才顯得安全，顯得無害，讓凡人百姓愛得起來。
天作之合啊咱就是說(￣▽￣)~*
就這種奇妙的感覺難道不值得大家上仙網(wǎng)發(fā)個仙博嗎？
但上了仙網(wǎng)，點開仙博，才發(fā)現(xiàn)熱搜第一赫然掛著#《凌霄情史》停更#
八荒城百姓匆忙點進去。
那是@飄雪意繾綣的一條仙博，截屏的是《凌霄情史》最新更新章，寫到在互相認可了彼此心意，終于在大柳樹下卿卿我我的那對師徒cp，但在接吻處戛然而止，原地斷章。
然后是
第94章 你妞兒不錯
飄雪社大概是看到了人民群眾的疑惑, 飛快轉(zhuǎn)發(fā)了意繾綣的狀態(tài)并附言：“我社理解作者大大的選擇，并保留天下太平后繼續(xù)催更的權(quán)利。但戰(zhàn)時的特殊情況，我社暫時不予追究作者大大的斷更行為�！�
然后？
吃瓜網(wǎng)友：“……不是, 你們說的戰(zhàn)時是什么戰(zhàn)？我咋一點都沒覺得情況危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