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一燈大師夸贊自己,柯崇云正要謙虛兩句,忽覺身前一輕,身體本能便要向前跌出。
好在他內(nèi)力已達陽極陰生之境,虛實變化由心,身子一晃便定住了身形,心中卻是一驚,暗道:這南帝的功力竟持續(xù)得這么久!我只道已經(jīng)化開,哪知他借力打力,來勁雖解,隔了片刻之后,我自己的反力卻將我向前推出,這分本事,便是我爹大概也是做不到的。南帝北丐,當真名不虛傳。
如此一想,警惕之心更重,驚訝佩服的神情轉(zhuǎn)眼變作戒備,又隱匿無蹤。
一燈好歹為帝多年,雖然宅心仁厚,但察言觀色之能也非常人能及,自將他神情變化看在眼里,卻不介意,反而道歉道:“小友勿怪,貧僧久在寺中,少見外人,今日見獵心喜,才出手試探!”
陌生人第一次相見便出手試探,的確不是什么禮貌的事情。
若是一燈與柯鎮(zhèn)惡交情莫逆,這么做倒也合理,譬如原來的時空,一燈與洪七公交情不淺,郭靖以洪七公弟子的身份來求醫(yī),一燈大師便也是這般試探,卻沒人覺得不妥,反而覺得是長輩在提攜晚輩。
但偏偏一燈與柯鎮(zhèn)惡神交已久卻從未謀面,如此一燈出手試探倒的確顯得有些唐突。
柯崇云見一燈居然直接開口解釋,忙收斂神色,恭敬道:“是我冒昧前來,讓大師見笑了,不過大師的武功當真讓人敬佩,便是我爹,想來也是多有不及的!”
一燈大師微微一笑:“柯大俠能夠勝得桃花島的黃施主,這本事就不是貧僧可比的了,如今再見小友,便知這教導弟子的本事,貧僧更是遠遠不及的了!小友姓柯,不知是柯大俠的兒子還是侄子?”
柯崇云見他神態(tài)真誠,面目慈祥,心中稍安:“晚輩的父親便是飛天蝙蝠,不過家父的功夫剛猛凌厲,或許功力與大師不相伯仲,但如大師這般剛?cè)岵鷧s是做不到的!”
“哦?”一燈露出驚奇之色,問道:“我關(guān)賢侄內(nèi)力,雖然不及貧僧渾厚,但也有八成火候,且品質(zhì)極高,陰陽相生,虛實相佐,已不在貧僧之下,兒子尚且如此,可見柯大俠本身的本事必然更勝一籌,怎么會比不上貧僧?”
柯崇云并未細說,只是道:“晚輩又有奇遇,內(nèi)功與父親所修煉功夫與父親并不相同。”
一燈點了點頭,笑道:“原來如此!”然后又指著身前的石桌石凳道:“坐下說話吧!”
柯崇云道了聲謝,便坐了下去。
一燈提起茶壺,給柯崇云倒了一杯,然后給自己的杯子也添滿,然后道:“小友嘗嘗我的手藝,看看可還合口味!
柯崇云道:“家父不通茶道,這一點卻被我繼承了下來,倒是要辜負了大師的招待了!闭f著輕抿了一口,卻含在口中,沒有咽下。
一燈笑了笑,將自己杯中的茶水喝光,又分別將兩個茶杯添滿,笑道:“茶水本就是我了解渴,所謂茶道,不過是文人牽強附會罷了,覺得渴了便喝,覺得好喝就多喝一點,這才是本真的道理!
柯崇云見他已經(jīng)喝干了杯中茶水,也未見有什么機關(guān),于是將口中的茶水咽下,咂么了一番,只覺唇齒留香,余韻無窮,笑道:“若是這么說的話,這茶倒真是好茶,好喝得緊!
一燈呵呵一笑,又飲了一口,這才直入正題,問道:“小友今日來此地,可是有什么事情?”
柯崇云心中還有成見,自然不肯坦然相告,心中思索,嘴上卻道:“晚輩年幼,哪當?shù)闷鸫髱熞孕∮严喾Q,若是大師不介意,直接叫我名字或者云兒也可以!”
一燈笑道:“那我便叫你云賢侄吧,賢侄來此可是令尊有什么吩咐?”
柯崇云已經(jīng)想好措辭,道:“并非是我爹吩咐,只是小侄奉命游歷,經(jīng)過全真派,本來想見一見周伯通師伯,請教一些修煉上的事情,聽說他有可能來了桃源,我便尋了過來,可是并未找到他人,聽說大師您在山中隱居,所以冒昧前來察看!”
其實這話頗有漏洞,一燈只要稍微聯(lián)系他先前的神態(tài)反應便知道其中的不實之處,但是他當先聽到了周伯通的名字,憶起往事,心中略起波瀾,便沒有在意其他,呢喃道:“原來是伯通兄弟要來了么,那是太好不過了!”
柯崇云看他似是陷入追憶,神思有些不屬,忙追問道:“難道周師伯是來找大師的么?莫非你們有什么故交?”
這話問得更是奇葩,誰不知道華山論劍,周伯通的師兄王重陽與南帝等四人同列天下五絕,論戰(zhàn)了七天七夜,全真派的周伯通與南帝有交情也是自然而然。
然而這話聽在一燈耳中,感覺又是不同。
他此刻心中盡是對瑛姑的愧疚以及對自己因為嫉妒而見死不救的懺悔,聞言嘆了口氣,道:“我著實對不住伯通兄弟,害得他骨肉慘死,心中惴惴,成夜不得安寢!”
柯崇云忙又追問道:“大師怎么會害得他骨肉慘死,是您親手所為還是派手下動手的?”
瑛姑這么多年一直對一燈大師懷恨在心,便是因為她一直認為是南帝派人打傷了自己兒子,她在留給周伯通的信中雖然客觀的寫明不能確定是睡下的手,但字里行間都是將苗頭指向南帝,若非如此,柯崇云也不會對一燈心有成見。
便是馬鈺轉(zhuǎn)述之時,再三聲明,南帝宅心仁厚,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他還是無法徹底相信。
一燈雖然被勾起了愁思,但聽到柯崇云如此直白之言,還是回過神來,苦笑一聲,道:“我說賢侄怎么一直心懷戒備,想來是見過瑛姑了吧!”
柯崇云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經(jīng)驗淺薄,一不小心就露陷了,不過也并不擔心什么,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在終南山上的時候聽馬道長轉(zhuǎn)述瑛姑前輩留給周師伯的書信,知道了些事情,所以好奇之下,過來問一問!”
一燈道:“原來如此,這件事情,馬鈺道長五年前便已經(jīng)給我傳了口訊,我也一直在等伯通兄弟與瑛姑來此尋我,不想?yún)s是賢侄你先來了,說起來,當初讓瑛姑留信給伯通兄弟還是令尊的主意!
柯崇云也曾聽馬鈺說過此事,不過他并不明白為什么柯鎮(zhèn)惡會這么做,摻和進這樣的感情糾紛實在不是柯鎮(zhèn)惡會做出來的事情。
柯鎮(zhèn)惡之所以會這么做,其實為了讓瑛姑早點與周伯通一燈冰釋前嫌,從而淡化兒子的仇怨,日后與裘千仞對上,也好轉(zhuǎn)圜一些。
畢竟有親千尺與朱聰?shù)年P(guān)系在,裘千仞也算是自己人。
但這種行為本就違背了他的本心,事成之前他自然也不會到處去說。
柯崇云不知道之情的關(guān)鍵所在,所以才會覺得不解。
一燈繼續(xù)說道:“令尊的想法確實是極好的,伯通兄弟因為覺得虧欠于我,一直不肯與瑛姑相見,看瑛姑孤苦無依,貧僧也是分外不安,若是伯通兄弟果真能與瑛姑重歸于好,貧僧雖死無憾也!”
柯崇云道:“在來此之前,小侄曾遠遠看過瑛姑所居住的黑沼,見到有人替她運送米糧,這也是大師安排的吧,大師這么做是因為心中還念著舊情,還是僅僅因為愧疚?”
這話問得就太過直接了些,一燈嘆道:“是情是欠,又如何說得清楚!”
柯崇云道:“是我孟浪了!”
一燈搖了搖頭,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這其中的事情曲折波瀾,小友可愿聽我細細道來!
柯崇云聽到竟然又稱自己為小友,不由正了正身子。
一燈道:“我之前的身份,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柯崇云道:“您原來是大理國的皇爺。天南一帝,威名赫赫,天下誰不知聞?”
一燈道:“皇爺是假的,老僧是假的,‘威名赫赫’更是假的。”
柯崇云知道他說是諸法空相的禪機,所以并未接話,只是微微點頭。
一燈繼續(xù)道:“我從前是大理國的皇帝,武功也還過得去,受邀華山論劍,這事情的起因便是與此有關(guān)了。那一年全真教主重陽真人得了真經(jīng),翌年親來大理見訪,傳我先天功的功夫。他在我宮中住了半月,兩人切磋武功,言談投合,豈知他師弟周伯通這十多天中悶得發(fā)慌,在我宮中東游西逛,惹出了一場事端!
柯崇云道:“周師伯的確是閑不下來的性子!
一燈嘆了口氣,道:“伯通兄弟天真爛漫不知男女之防,說來也不怪他,其實根源還是在于我。我乃大理國小君,雖不如中華天子那般后宮三千,但后妃嬪御,人數(shù)也甚眾多,這當真作孽。想我自來好武,少近婦人,連皇后也數(shù)日難得一見,其余貴妃宮嬪,更甚少有親近的時候!
柯崇云知道練武之人但固本守元,不近女色乃是尋常。
一燈由道:“我眾妃嬪見我日常練功學武,有的瞧著好玩,纏著要學,我也就隨便指點一二,好叫她們練了健身延年。內(nèi)中有個姓劉的貴妃,天資特別穎悟,竟然一教便會,一點即透,難得她年紀輕輕,整日勤修苦練,武功大有進境!
柯崇云知道這劉貴妃多半便是那瑛姑了。
果然一燈又道:“劉貴妃單名一個瑛字,便是瑛姑了,也是合當有事,那日她在園中練武,卻給周伯通伯通兄弟撞見了。那位伯通兄弟是個第一好武之人,生性又天真爛漫,不知男女之防,眼見劉貴妃練得起勁,立即上前跟她過招。伯通兄弟得自他師哥王真人的親傳,劉貴妃又怎能是他對手……伯通兄弟三招兩式,以點穴法將劉貴妃點倒,隨即問她服是不服。劉貴妃自然欽服。伯通兄弟解開她穴道,甚是得意,便即高談闊論,說起點穴功夫的秘奧來。劉貴妃本來就在求我傳她點穴功夫,伯通兄弟這么說,正投其所好,當即恭恭敬敬地向他請教。”
柯崇云登時明白過來,心道點穴功夫奧妙兇險,多有肌膚至親,男女之間那是多有不便的了。
一燈道:“后來一個教一個學,伯通兄弟血氣方剛,劉貴妃正當妙齡,兩個人肌膚相接,日久生情,終于鬧到了難以收拾的田地……”
柯崇云其實已經(jīng)知道大概,此刻聽一燈娓娓道來,對其中的細節(jié)所知更多,漸漸對一燈大師的遭遇也生出了同情之心,心想,當初莫愁對陸展元大哥只是救助一番,未生情愫,我便已經(jīng)心生嫉妒,更何況是大師這般遭遇了。
一燈接著道:“有人前來對我稟告,我心中雖氣,礙于王真人面子,只裝作不曉,哪知后來卻給王真人知覺了,想是伯通兄弟性子爽直,不善隱瞞……王真人發(fā)覺之后,將伯通兄弟捆縛了,帶到我跟前來讓我處置。我們學武之人義氣為重,女色為輕,豈能為一個女子傷了朋友交情?我當即解開他的捆縛,并把劉貴妃叫來,命他們結(jié)成夫婦。哪知伯通兄弟大叫大嚷,說道本來不知這是錯事,既然這事不好,那就殺他頭也決計不干,無論如何不肯娶劉貴妃為妻。當時王真人大為惱怒,嘆道:若不是早知他傻里傻氣,不分好歹,做出這等大壞門規(guī)之事來,早已一劍將他斬了。這一來我可氣了,說道:‘伯通兄弟,我確是甘愿割愛相贈。豈有他意?自古道: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區(qū)區(qū)一個女子,又當?shù)檬裁创笫?’?br />
柯崇云對這話卻不認同,七俠山的書本來,向來都是說男女平等,他父母便是個例子,朱聰夫妻更是反過來,裘千尺占主動,韓寶駒雖然妻子多一些,但也是事出有因。
不過柯崇云也沒有反駁,繼續(xù)聽著。
一燈道:“伯通兄弟聽了這話,只是搖頭。我心中更怒,說道:‘你若愛她,何以堅執(zhí)不要?若不愛她,又何以做出這等事來?我大理國雖是小邦,豈容得你如此上門欺辱?’伯通兄弟呆了半晌,突然雙膝跪地,向著我磕了幾個響頭,說道:‘段皇爺,是我的不是,你要殺我,也是該的,我不敢還手,也決不逃避。請你快快殺了我吧!’我萬料不到他竟會如此,只道:‘我怎會殺你?’他道:‘那么我走啦!’從懷中抽出一塊錦帕,遞給劉貴妃道:‘還你!瘎①F妃慘然一笑不接。伯通兄弟松了手,那錦帕落在我足邊。伯通兄弟重重打了自己幾個耳光,打得滿臉是血,向我磕頭告別,此后就沒再聽到他音訊。王真人向我道歉再三,不住賠罪,跟著也走了,聽說他不久就撒手仙游。王真人英風仁俠,并世無出其右,唉……”
柯崇云見他似有陷入回憶,并未催促。
過了好一會兒,一燈大師才繼續(xù)往下說道:“此后大半年中,我沒召見劉貴妃,但睡夢之中卻常和她相會。一天晚上半夜夢回,再也忍耐不住,決意前去探望。我也不讓宮女太監(jiān)知曉,悄悄去她寢宮,想瞧瞧她在干些什么。剛到她寢宮屋頂,便聽得里面?zhèn)鞒鲆魂噧禾渲。咳,屋面上霜濃風寒,我竟怔怔地站了半夜,直到黎明方才下來,就此得了一場大病!
柯崇云心道習武之人本就身體強健,一燈大師更是絕頂高手,竟然病倒,顯然受了風寒是假,情傷是真。
一燈又道:“我這場病生了大半年,痊愈之后,勉力排遣,也不再去想這回事。過了兩年有余,一日夜晚,我正在臥室里打坐,忽然門帷掀起,劉貴妃沖了進來。門外的太監(jiān)和兩名侍衛(wèi)急忙阻攔,卻哪里攔得住,都給她揮掌打了開去。我抬起頭來,只見她臂彎里抱著孩子,臉上神色驚恐異常,跪在地下放聲大哭,只是磕頭,叫道:‘求皇爺開恩,大慈大悲,饒了孩子!’”
柯崇云知道重頭戲來了,其實這才是他最關(guān)注的地方。
一燈道:“我起身一瞧,只見那孩子滿臉通紅、氣喘甚急,抱起來細細查察,他背后肋骨已折斷了五根。劉貴妃哭道:‘皇爺,賤妾罪該萬死,但求皇爺赦了孩子的小命!
“我聽她說得奇怪,問道:‘孩子怎么啦?’她只是磕頭哀求。我問:‘是誰打傷他的?’劉貴妃不答,只哭叫:‘求皇爺開恩饒了他。’我摸不著頭腦。她又道:‘皇爺賜我的死,我決沒半句怨言,這孩子,這孩子……’我道:‘誰又來賜你死啦?到底孩子是怎么傷的?’
“劉貴妃抬起頭來,顫聲道:‘難道不是皇爺派侍衛(wèi)來打死這孩子么?’我知事出蹺蹊,忙問:‘是侍衛(wèi)打傷的?哪個奴才這么大膽?’劉貴妃叫道:‘啊,不是皇爺?shù)氖ブ迹敲春⒆佑芯壤!’說了這句話,就昏倒在地。
“我將她扶起,放在床上,把孩子放在她身邊。過了半晌,她才醒了轉(zhuǎn)來,拉住我手哭訴。原來她正拍著孩子睡覺,窗中突然躍進一個蒙了面的御前侍衛(wèi),拉起孩子,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劉貴妃急忙上前阻攔,那侍衛(wèi)將她推開,又在孩子胸口拍了一掌,這才哈哈大笑,越窗而出。那侍衛(wèi)武功極高,她又認定是我派去殺她兒子,當下不敢追趕,徑行來我寢宮求懇。
“我越聽越驚奇,再細查孩子的傷勢,卻瞧不出是被什么功夫所傷,只是帶脈已給震斷,那刺客實非庸手。可是他又顯然手下留情,孩子如此幼弱,居然身受兩掌尚有氣息。當下我立即到她的臥室查看,瓦面和窗檻上果然留著極淡的足印。我對劉貴妃道:‘這刺客本領(lǐng)甚高,尤其輕功非同小可。大理國中除我之外,再沒第二人有此功力!瘎①F妃忽然驚呼:‘難道是他?他干嗎要殺死自己兒子?’她此言一出,臉色登時有如死灰!
柯崇云奇道:“難道竟然是周師伯所為?”
一燈大師道:“當時我卻以為定是周師兄所為。除他了之外,當世高手之中,又有誰會無緣無故地來加害一個孩兒?料得他是不愿留下孽種,貽羞武林。劉貴妃說出此言,又羞又急,又驚又愧,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又道:‘不,決不是他!那笑聲定然不是他!’我道:‘你在驚惶之中,怎認得明白?’她道:‘這笑聲我永遠記得,我做了鬼也忘不了!不,決不是他!’”
柯崇云也點頭道:“周師伯的確是有些不著調(diào),的確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武功能讓大師也覺得厲害,該不會是無名之輩,會不會是歐陽鋒?”
一燈道:“歐陽鋒是西域人,身材高大,比常人要高出一個頭。據(jù)劉貴妃說,那兇手卻又較常人矮小。”
輕功高強,能與五絕比肩,比常人還矮一些,柯崇云腦中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心中咯噔一跳,暗道以父親的性子,本來定然是不會摻和這件事情的,但若那人是他,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了。
一燈大師見他面色有異,問道:“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柯崇云此時卻有些踟躕,不知該不該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想了想,反問道:“以大師的人脈見識,難道還想不到是誰么?”
一燈沉默良久,終是點了點頭,道:“我的確有所猜測,只是并無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