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之時,他們尋著泗水西岸而行,返回時便沿著泗水東岸南下。
水患暫時過去,疫病也在丐幫弟子的協(xié)助下沒有大爆發(fā)。
柯家四個小輩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磨礪,都成長了很多。
這一個多月時間,長處于污穢中,與丐幫弟子為伍,如今再遇到丐幫弟子,閑談之時,也能如好友一般,嘲笑對方滿身臭氣,早晚病死。
看似失禮,實際上卻多了八分真誠。
果然做比說要有用的多。
這一日,眾人行至微山湖南端,距離運河不遠,忽然聽到哭喊之聲。
柯鎮(zhèn)惡循聲急行,很快便見到一大隊人馬!
為首之人赤膊著上身,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虬結,他手中提著一把鬼頭大刀,十分有威勢。
在他兩邊又有數(shù)名壯漢,都拿著砍刀,斧頭之類的兵器。
在他們身后,跟著十余輛板車,駝獸有牛有馬。
車架兩邊都有男子護衛(wèi),不過他們的武器就更加五花八門了,鐵叉、板斧算是正常的,菜刀、榔頭,甚至還有鋤頭釘耙。
若不是車隊之后還跟著四個被綁了手腳的女子,柯鎮(zhèn)惡還真看不出這幫人是民是匪。
女子被一根繩子串著,繩子的一頭綁在最后一輛牛車上,牛車的麻袋上,還捆著一個小童,粉雕玉琢的。
之前柯鎮(zhèn)惡聽到的呼喊求救聲便是出自這小童之口。
便在這時,為首大漢左手高高舉起,后面車馬頓時停下。
大漢上前兩步,來到柯鎮(zhèn)惡的面前,高聲道:“這位朋友,何故攔住我等去路!”
柯鎮(zhèn)惡也不廢話,指著車隊后面被綁縛雙手的女子們,問道:“那些是什么人?”
大漢道:“剛打的水,朋友是想分一口么,先報個萬兒聽聽!”
這是典型的江湖切口,剛打的水,就是剛搶到的財貨,顯然這幫人就是明目張膽的土匪無疑了。
于是柯鎮(zhèn)惡便道:“搶劫糧食就算了,女人也要搶,就有些過分了!”
“原來不是道上的,那便滾吧,看你是個瞎子,你家虎爺不跟你計較!”大漢右手握著刀柄,用刀背敲擊著左手掌心,威脅道,“否則爺爺想饒你,我這口大刀卻繞不過你!”
柯鎮(zhèn)惡冷冷一笑,道:“是么,我倒要親口問問這把刀,看看他會不會饒我!”
大漢聞言一愣,心道哪來的渾人,正要揮刀,卻只覺得手中一輕,再看時,刀已經(jīng)到了柯鎮(zhèn)惡的手上。
大漢大驚,忙退后兩步,他身后的幾人紛紛亮出兵器,護在他身邊。
柯鎮(zhèn)惡左手捏著刀背,鼻翼微動,口中卻問道:“殺過人沒有?”
接著做出傾聽狀,然后點頭道:“原來剛剛砍了六個人!”
大漢聞言大驚,他剛剛的確用這大刀砍死了韓家莊老少六人,但這這死瞎子怎么知道?
正自驚疑不定之時,卻又聽柯鎮(zhèn)惡道:“既然做出了殺人之事,那便留你不得了!”
大漢還以為柯鎮(zhèn)惡要殺他,忙又退后了數(shù)步。
卻見柯鎮(zhèn)惡卻站在原地,左手一松,未等那鬼頭大刀落地,之見柯鎮(zhèn)惡屈起中指一彈,那刀背足有半寸厚的鬼頭刀頓時斷做兩節(jié),拋飛出去!
若剛才奪刀時,柯鎮(zhèn)惡的速度,眾人未能看清的話,那這一下卻讓這些家伙看得清清楚楚。
大漢見狀亡魂大冒,本來還想占著人多,來一個以多打少,此刻忙一揮手,喝道:“上!”接著自己轉頭就要逃袍。
其余幾個漢子也不是什么鐵血硬漢,見狀哪里還敢逞能,也紛紛跟著大漢的腳步逃竄,那些拿著釘耙鋤頭守在牛馬車輛旁邊的漢子,紛紛拋下了工具,有的下跪求饒,有的則更著那幾人一起逃走。
眼見眾人就要走遠,柯鎮(zhèn)惡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那些被綁的女子還以為柯鎮(zhèn)惡眼瞎不知,有膽子大的正要開口提醒,卻見那些逃走的土匪卻又紛紛倒退回來,原來,在他們前方又出現(xiàn)了幾人。
正是南希仁韓小瑩。
于此同時,另外幾個方向上也出現(xiàn)了幾道身影。
原來不知不覺間,這車隊已經(jīng)被七俠派十人包圍了起來。
柯鎮(zhèn)惡剛才那番裝腔作勢,自然是拖延時間等待他們趕上來。
眾賊匪見被包圍,知道逃不掉,當即便又有數(shù)人丟掉兵器,跪地求饒。
那為首的大漢眼珠亂轉,心道,殺人的刀都被尸首分離了,我這用刀的人又豈能活命,轉頭看到一側一對男女,面目稚嫩,心想,小孩子不會也那么厲害吧,于是大喝一聲:“英雄饒命!”
身體卻突然暴起,朝著那對少男少女沖去。
少男少女乃是柯雅柯達兩個,見到大漢沖來,柯雅眼中閃過一抹懼色,但柯達眼中卻露出興奮的光芒。
之見他雙腿微屈,后背拱起,一對拳頭,提至太陽穴處。
那大漢正要笑這孩子不自量力,便見柯達突然竄出,這一下速度極快,那漢子沒等反應,便覺胸口一痛,仰面栽倒,卻是被柯達一頭撞在胸口,受力不!
這大漢別看精壯,有一把子力氣,但卻只會幾招橫掃豎劈的招式,拳腳更是平平,柯達雖是年幼,卻已經(jīng)開始修習橫練功夫,力氣極大。
其余匪徒見自家老大,連一個少年的一招都接不下,再沒了僥幸之心,全都跪地求饒起來。
柯鎮(zhèn)惡領著幾人把這些匪徒趕到一邊,馮蘅韓小瑩兩人則去給那群女子和牛車上的小童解綁,詢問事情因果。
原來,離此五六里外,有一個小山丘,山上有一戶農莊,乃是當?shù)匾粋姓韓的地主所有,那山上有個大蓄水池,周圍開出了而百余畝地。
因為近幾年水患嚴重,所以地主一家干脆就搬到了農莊里居住。農莊地勢高,就算發(fā)大水,也淹不上去,所以莊子里存了不少糧食,因此被這群強盜惦記上了。
那些盜匪闖進莊子,二話不說,就開始殺人,莊上本來有幾個強壯的莊丁很快便被砍死,莊主夫婦、莊主的兩個兒子,兒媳,還有管家都被砍死。
之后,這幫強盜便將剩余的十幾個莊丁聚集起來,問他們要不要入伙,有幾個腦子不靈光的,就說不想入伙,求他們放過自己。
為首的那大漢便打斷了他們的腿腳,剩下的人便紛紛要求入伙了。
那強盜頭子便道:“想要入伙,便要納投名狀!庇谑侵钢切⿺嗤鹊牡溃懊咳松先タ骋坏,便算是入伙,若是不砍,那就只能被砍了!”
那幾個莊丁為了活命,只好對昔日的同伴痛下殺手。
之后,那強盜頭子便讓這七八個新入伙的莊丁,將莊上的糧食、財貨全都搜刮出來,湊了十余車。
莊中本來還有六七個三十多歲的媽媽婆子,也都被強盜殺了。只剩下這四個年輕稍有姿色的丫鬟,準備帶回去,是自己享用,還是送到大城里賣錢,就不得而知了。
那四五歲的小丫頭也是因為能值點錢,所以才能活命。
搞清了事情的經(jīng)過后,柯鎮(zhèn)惡并不立馬處置,而是讓柯豪幾個決定出處置的方法。
原本的幾個強盜,自然罪無可赦,那七八個被脅迫的莊丁如何處置卻讓幾個孩子犯了難。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但若是被脅迫,又該怎么處理,他們卻不知道了。
柯豪認為該將他們全都殺了,因為若不是遇到他們,這些人也將會變成土匪,說不定原先的土匪,也是這么加入進去的,若是這些人該饒,那那些土匪該不該饒過。
柯雅卻認為情有可原,小懲大戒也就可以了!
柯杰和柯達覺得兩人說的都有道理。
見他們討論半天沒有得出結果,柯鎮(zhèn)惡便道:“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但是為什么不問問受害人想怎么處理呢?”
受害人自然是四個丫鬟和那個小童,但丫鬟并不算主人,而小童還年幼,又如何做得了主。
不過柯雅還是上前詢問了那幾個丫鬟和小童的意見,幾個丫鬟雖然將案情說得清楚,但最后的決策卻不敢做。
小童只是哭哭啼啼的要爹爹媽媽爺爺奶奶,又能說出個什么!
柯鎮(zhèn)惡見差不多了,便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土匪全部殺光,被脅迫的莊丁,全都打斷一條腿,作為懲戒。
事后,柯鎮(zhèn)惡又對眾人道:“我的決定未必是對的,你們該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張,日后在江湖上行走,當有自己的判斷,可以仁慈,也可以狠辣,但卻不要猶豫不決,今日之事,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