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裘千仞大搖大擺的跟著柯鎮(zhèn)惡往前院走去,裘千尺臉上尤自掛著氣惱與忐忑。
朱聰察言觀色,在她耳邊小聲道:“尺妹不用擔(dān)心,二舅哥這是怕你跟了我受委屈,替你漲臉呢,其實心里多半已經(jīng)同意咱們的事情了!”
裘千尺也是聰明人,只是一時情緒上頭,又擔(dān)心二哥會反對這門親事,兩邊鬧起來,左右為難,此刻被朱聰提點,當(dāng)下也明白過來,不由松了口氣,又看朱聰貼得如此之近,臉頰頓時紅潤了起來。
裘千仞功力深厚,自然把朱聰?shù)脑捖牭姆置,見他們耳鬢廝磨,心中氣惱,又是一聲冷哼,卻沒再說什么重話。
柯鎮(zhèn)惡招呼著眾人在正堂中坐下,奉上茶水。
裘千尺才問道:“二哥,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來了,大哥呢?”
裘千仞不悅道:“你的好大哥,成天不務(wù)正業(yè),輕功一塌糊涂,此時只怕還沒出荊湖,丟臉的玩意兒,你還提他作什么!”
裘千尺得到朱聰提點,放下了心事,心情放松,無視裘千仞話里的怨懟,便抓住了重點:裘千丈還未出荊湖。
鐵掌山距離嘉興路程足有兩千五百里,她是上個月中旬托人帶的書信,以那人的速度,抵達鐵掌山怎么也要二十天。
以裘千丈跟自己的感情,收到書信,定然立馬趕來,他的輕功雖不及二哥和自己,但在江湖上也屬好手,全力趕路兩日便能出荊湖。
裘千仞自然也知道裘千丈的斤兩,既然他說對方還沒出荊湖,那他自己定然是用了不到兩日便到了嘉興,每日趕路超過一千多里,這其中的情誼又豈是三兩句重話能夠掩蓋。
想通此節(jié),裘千尺對自家二哥的態(tài)度便又好上了不少,難得溫柔道:“二哥你一路風(fēng)塵,實在太幸苦了,不如跟妹妹去休息吧,等明日我再帶你四處看看!”
裘千仞嚴肅道:“胡鬧,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裘千仞的妹妹出嫁,豈可草率,如今距離十五之期,還有七日,時間本就倉促,哪里還有休息的時間!”
柯鎮(zhèn)惡作為朱聰?shù)男珠L,聞聽此言,點頭道:“裘幫主所言極是,這次是柯某疏忽,未能及早給鐵掌幫送信,還請海涵,不過婚禮之事,內(nèi)子已經(jīng)與裘姑娘籌劃數(shù)月,定然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裘千仞道:“空口無憑,安知他們婚后不會怠慢我妹妹!”
朱聰連忙道:“裘幫主放心,尺妹武功遠勝于我,我們?nèi)羝馉巿?zhí),被打得滿地找牙的自然是我!”
裘千尺聞言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說。
裘千仞看在眼里心中已信了大半,不過還是道:“你的功夫不弱,輕功不比我妹子差,她未必能打得到你,但他日我若聽到風(fēng)聲,天涯海角定不繞你!”
眾人聽到他這話知道好事成了,各自歡喜,朱聰再次起身抱拳,重新招呼道:“見過二哥!”
“先別急著改口!”誰知裘千仞卻擺了擺手,接著道,“我雖不反對你們的婚事,但是有件事情還要提前說清楚!”
朱聰便問道:“二哥請說!”
裘千仞道:“那日你們江南七俠上我鐵掌山,我有事不在山中,后來聽說半夜有人偷偷潛入了山峰禁地,這件事情與你們有沒有關(guān)系,還請說明!”
這件舊事已經(jīng)過去四年,柯鎮(zhèn)惡雖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但到底是觸犯了別人的規(guī)矩,如今別人找上門來,自己該當(dāng)受罰,若換作其他時候,他便直接承認了,只是現(xiàn)在恰逢兩家議論婚姻大事之際,若直接承認,兩邊難免生出齟齬,誤了朱聰和裘千尺的終生大事。
柯鎮(zhèn)惡正自思量,猶豫不決,另一邊朱聰與裘千尺對視了一眼,眼中帶著疑惑,后者搖了搖頭,隨即說道:“大哥,這件事情我早已知曉其中原委,如今我大喜之期將至,咱們還是商討我的婚事吧!”
當(dāng)日盜書之事,裘千尺的確早就知曉了。她和朱聰兩情相悅,又在嘉興呆了近兩年,早從馮蘅口中知道了柯鎮(zhèn)惡飛天的本事,她本就是聰慧女子,稍一聯(lián)想便理清了當(dāng)夜發(fā)生之事。
只是那時他與朱聰情意正濃,心中很是糾結(jié)了一陣子。
朱聰心思玲瓏剔透,很快便察覺到了異常,便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說明開來。
裘千尺眼里揉不得沙子,最恨別人騙她,時間久了難免會爆發(fā)出來,但朱聰既然主動對她坦白,又將事情原委全都說得明白,她心中的芥蒂便消失無蹤了。
她本也不是不知變通之人,又是鐵掌幫的小公主,心中對這些門規(guī)本來也不是多么重視,便道:“你們不是鐵掌幫的人,這些規(guī)矩自然也不必遵守,最多就算是我這鐵掌幫弟子守衛(wèi)不力,這事情咱們以后誰也不用再提了!”
兩人的感情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之后,越發(fā)濃厚起來,才有了后面的談婚論嫁。
只是這件事情不知怎么被裘千仞察覺,朱聰眼神中的疑問,裘千尺看得清楚,她怕朱聰誤會是自己報訊,便想岔開話題,敷衍過去。
裘千仞如何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并不搭理。
柯鎮(zhèn)惡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承認道:“不錯,當(dāng)夜我潛入了中指峰上,從一個洞中取出了兩本書冊,乃是當(dāng)年岳王爺留下的兵法奏表,回來后便將其送給了信得過的宋軍將領(lǐng),這事情是我柯瞎子對不住鐵掌幫,但柯某卻是問心無愧,裘幫主若要追求,柯某一力承擔(dān)!
誰知裘千仞聞言后,突然仰天大笑,道:“好,不愧是憑一己之力誅殺吳曦,化解蜀地叛亂的大金第一勇士湯祖德,柯大俠的深明大義,為大局而不顧自身名譽,裘某佩服!
原來鐵掌幫身處荊湖,在川蜀也有不少耳目,自然早就知道了柯鎮(zhèn)惡的事跡。說實話,裘千仞對大宋朝廷并無好感,但他行事功利,鐵掌幫在宋境發(fā)展,他自然不愿得罪朝廷,尤其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宋金雖然對峙,但形勢卻對宋國有利,他自然不會再投金國。
眾人不知他心意,聽他如此說話,除了柯鎮(zhèn)惡外,其余人只當(dāng)他也是忠義之人,這事到此便能揭過。
朱聰連忙抱拳道:“二哥果然大義!”
哪知裘千仞卻道:“不急,柯大俠忠君愛國,裘某佩服歸佩服,但你擅闖我?guī)徒兀疫@幫主可不能視而不見,你若能接我百招不敗,這件事情便一筆勾銷,如何?”
裘千尺知道朱聰七人之間的情誼有多深厚,如果柯鎮(zhèn)惡有什么閃失,朱聰一定不會原諒自己,連忙喊道:“大哥,他們不是我鐵掌幫弟子,不用遵守幫規(guī)!”
裘千仞道:“若非如此,又豈是百招便能揭過!”
裘千尺急得臉色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柯鎮(zhèn)惡卻道:“裘幫主既然劃出道來,柯某自然接下,這是我和裘幫主之間的事情,與裘姑娘無關(guān)。”又對朱聰?shù)溃骸叭粑矣惺裁撮W失,你不可遷怒裘姑娘!”
說完便又抱拳對裘千仞道:“柯某的武功這些日子有些突破,正想找人切磋,裘幫主愿意指點,柯某感激不盡,這里地方狹小,裘幫主請跟我來!”